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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输天上云庭

自古登山难,悬镜山更是两条天路直插天宇,而天路中又以北坡最为坡陡路滑,一般人能看到龙降坊门就已经不错了,更何谈登山仰叹这云中悬镜。可是此刻的贾不伪,不仅要登山,还要背一个老乞丐,这老乞丐也不知是吃的哪家的油水,六尺的身材却比一头生猪还沉。

往山上的路,贾不伪和老乞丐是一路的对骂,听的小道士大念‘清心普善咒’,道门上清之地,污言秽语属实有些煞风景。

贾不伪弓着腰,吃力地把老乞丐往山顶上背,“老东西,你这有多久没洗澡了,爷爷都快让你熏死了。”

老头扣了扣鼻子,顺手在贾不伪的深衣宽袍上蹭了蹭,“孙子,你这一声行头挺值钱啊,够爷爷一年挑费了。”

老乞丐也就只能认识个布料,如果他要知道这身衣服做工的考究,那何止一年挑费?‘挑花结本’这门手艺本就难学,织出的缂丝更是有寸金寸缂之称,可难学更难精,刚入门都是生丝做经,熟丝做纬,唯独将这门技艺攀到顶点,才能织成贾不伪身上这件经纬皆生丝,触之如婴肤的上乘缂丝深衣,这身行头,可是花了贾不伪近一千万金沙。

“老东西,你在爷爷衣服上蹭什么?”

老乞丐不以为然,扣了扣鼻子又蹭了蹭,“哦,爷爷的鼻屎。”

听到这里,贾不伪停下脚步,脸色阴翳,巴不得现在就把这老乞丐扔下去,趁着山路陡峭,就算摔不死也足够摔残了。“老东西,别和爷爷得寸进尺!”

老乞丐尴尬地笑了笑,“行行行,爷爷听你一回,上山,上山。”

由于贾不伪背着老乞丐,速度不免慢了不少,这就导致后上山的“青禾”得以赶上来,有不少好奇心大的主儿甚至特意放慢脚步观望,老瞎子也和俳优一般,手舞足蹈地哗众取宠。贾不伪气的只知道埋头赶路,韩延淮则摸着自己的佩剑昂首挺胸的跟在小道士后面。可兵圣的名号实在是太过震耳,有几个宗门里和道门沾边或着和兵器渊源极深的主儿一眼认出了韩延淮的佩剑名剑‘求道’,一传十,十传百的,弄的到后来韩延淮身后跟着近二十个名门闺秀,本就不宽敞的山路更加水泄不通。

更可恨的是,这么一对比,背着老乞丐的贾不伪就更显滑稽。

登山的路一直走到正午,两侧的植被也从青翠的绿竹变为了高耸入云的巨松,山腰是在云中,此地已在云上,积雪终年不化,能走到这儿,就算只是看一眼盛景,便也就不虚此行了。

悬镜山之景,不虚云上仙庭。

这山顶之上,是百顷平台,此地楼阁林立,其上云鹤高翔,白云缭绕在那阁楼四周,琴声袅袅于山巅之上。身穿纯白道袍的元龙们,或三或二,于登山的各门宗主讲道,青金石铺就的大道上,道士们步态轻盈,道袍飘摇,颇显道骨仙风。

左侧石道的登山之处,云集了一大批宗门的青禾,在玉石坊门下或立或坐,偶尔有几个有闲心俯瞰云中山峦起伏,甚至有几个拿着兵器比比划划,希冀从山峦走势之中寻得一丝兵刃上的意境。

贾不伪将老乞丐从背上放下来,为了信守承诺倒是亏的不小。“老东西,爷爷说到做到,不过爷爷不包下山。”

贾不伪认为这老乞丐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是想登山观山势,但没有爬山的能耐。谁知这老乞丐才一被放下,就懒散地瘫在地上,于此同时,坊门下几乎所有的宗门青俊都望向这里,不过,他们望的不是贾不伪,望的是这邋里邋遢扣着鼻子的老乞丐。

“嘿嘿,这三天里,有一百零三个后生从龙降坊经过,有七十一个去看坊门一侧的壁画,七十个被我绊倒,有六十个选择和我打赌,也就是输了六十个。可最后信守承诺把老夫背上来的,也就只有你这小子一个人。”老乞丐打了个哈欠,弓着一只腿坐在地上,“常听人说贾不伪双膝跪出了个神仙,今日一见,贾世子倒真是守信,爷爷佩服。”

这老乞丐依旧是嘴上不积半分德,可坊门下已经议论了起来,贾不伪?那个半年前从皇城逃出来的混账?

天底下的人可都惦记着贾不伪呐,这群后生也许没什么大能耐,但这群后生背后的势力呐?这离悬镜开山还有些时日,山顶上鱼龙混杂,若真是有人暗中耍些手段,贾不伪还真的不好应付。

他转过头,冲着老乞丐咬牙切齿地说道,“老东西,爷爷我谢谢你啊。”

老头笑了笑,“孙子,不谢。”这老乞丐说完便爬起来,挠了挠了胳肢窝,哼着些下流的小曲往悬镜山大殿走去。

这到头来,贾不伪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起先所有人都以为贾不伪碰到的是一个世外高人,可现在看来,纯属就是个闲得蛋疼的乞丐,存心刷这些登山后生的。但也没人太过在意,毕竟,莫说开山的时候鱼龙混杂,就算是平日,也有不少人仗着悬镜山对山腰山脚管理疏松,伪装成世外高人坑蒙拐骗,这老头在骗子行当里算是最心善的了。

“师兄,咱们接下来去哪?”

贾不伪抬头看了看群殿之后,那飘于群殿之上的太虚山,山翠而群鸟环飞,山不扎根于地却悬浮于空,属实是惊奇诡奇,其外束层上清符箓环漂浮,这仙山太虚,离开山也只差一日而已。“随便转转,等开山再说,注意提防着点魏敬识,验禾事关生死,想活着就不能太讲仁义道德。”

韩延淮一知半解,“师兄,什么意思?”

“悬镜山并没与规定开山之前不允许打斗,只要咱们现在找到魏敬识,你我二人合力,还愁除不掉他?”贾不伪磨刀霍霍,虽赤手空拳,但干劲十足。

“这……若是师父老师知道我们这么做,如何对的起师门?”

贾不伪挑了挑眉毛,“怕什么,黄曲阳我不知道,王玄微他可是巴不得我去这么做,这可是他亲自教我的,不择手段是君子啊。”

——

王玄微和黄曲阳与一些旧交礼貌性地打着招呼,他二人登山,悬镜山可是给足了面子。张成远闭关,明日开山才能出来。山中一切事宜自然由其三个高足共同商议处理,可此刻三个得道元龙,却齐齐出面,共同迎接王玄微一众。

山巅之上,悬崖一侧,道门的寻天亭下,群鹤环飞。张成远的三位高足亲自沏茶,为王玄微和黄曲阳斟满,百里辰安和许伏原也是蒙荫得了一杯沏好的天山兽目。

三位徒弟中年龄最长者恭敬地坐在王玄微下首,“能得雪中翁和兵祖光降,实数悬镜山荣幸。”

王玄微捏着茶盏,慈眉善目笑呵呵地说道,“纵横派和凌烟阁能得贵门邀请,才是福分。悬镜开山,老夫能窥一丝祥瑞,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喝了两杯茶的黄曲阳才没那么好的耐性,他没这心思跟着两个道门后生打太极,“说说吧,这一次除了我二人,这群老妖怪,还有谁没耐住性子也来看这开山了?”

道长尴尬地笑了笑,“浊瞳先生也来了,听说,是奉皇命而来。”

“哦,那个老东西,孙宗才倒是下得起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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