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心中一惊,手上的镰刀没有拿,而稳割到了手指。
伤口有些深,手上的血液顺着手指就流了出来,然而,安宁却没有时间去注意。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安宁问,“高大树欠的赌债,要带也应该带二伯娘和他们家的两个闺女,为什么要把我娘带走?”
“他们说二伯娘他们长得太丑,就算加在一起也根本就不值几两银子,翠翠姐和四婶还有娘都被他们一起抓走了!”
高二牛虽然也是一个男孩,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不免有些被吓住了。
听说这些之后,安宁再顾不上其他,慌忙就往家里跑。
追债的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高家,那她爸呢?
二赖子欠的赌债,如今可都在他爸身上背着呢,再加上身上的伤,他此刻又如何了?
还有严氏被抓的事情,真是让安宁此刻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二姐,娘让我告诉你,让你千万别回去,不然,那些人肯定连你也不会放过的!”
严氏长得貌美,安宁比她还要出色。
要不然,当初二赖子和高大树也不会打上安宁的主意。
只是安宁还小,脸面还没有长开,再加上平时穿的灰布布的,所以不显而已。
这时,家里正逢大难,所有的女眷都遭了殃,严氏自然私心的不想自己的闺女也栽进去。
听到高二牛的话之后,安宁立马停住脚步,然后回头,对着高二牛喊道:“我先回去看看情况,会小心一些,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你带小妹在外面先躲一阵儿,千万别回去。”
说完之后,安宁继续转头,往家里面跑去。
等安宁回到高家的时候,高家已经一片狼藉。
高家的男人,无一不是鼻青脸肿的被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而所有的女人,除了高老太太,竟然全都不在家了。
安宁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赶紧跑向隔壁。
然而,隔壁却没有高大富的身影。
安宁无奈,只能回高家去,找到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高木头,安宁问,“我娘呢?我娘在哪?”
“被他们抓走了……”高木头所指的方向,正是村口的方向。
安宁没有时间思考,转头就跑。
严氏刚流产没几天,如今还在小月子里,身体都没有养好,经此一劫,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然而,安宁刚跑出去没多远,就被安大富拦在了拐角处。
“宁宁,你不能去!”
安宁:“我娘被他们抓走了,我得去救人。”
“那些人都是拿着棍子有备而来,你这丫头又没有银子,拿什么救人?”
安大富能躲过一劫,多亏了他是个孤家寡人,而且有着前世混世的经验,人又机灵。
早在听到外面声音不对的时候,他就从后门跑出去躲了起来,那些人没找到他,自然只能放弃。
安宁也在犹豫,“可是……她身体不好,又刚刚流产,那些人拿不到银子肯定不会把她们卖到什么好地方去,我要是不去救她,她就完了!”
像连氏周氏他们,还有娘家人,而严氏,娘家只有一个小哥可以依靠,但严秋收也不是多富裕,他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去了,他们会连你一起卖了!”安大富也很无奈,若是前世,他也就松松手指的事情,可是现在,他自己就是个穷光蛋。
他不是什么大好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别人如何,他无能为力,可是他不想看着自己的闺女跑上去送死。
“爸,严氏是一个好母亲,我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就不能对人家不闻不问,爸,从小你就教育我,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现在,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只求自己安稳。”
说完,安宁转身就跑。
安大富在后面着急的伸了伸手,却还是没有叫出声音来。
闺女说的对,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这一条,闺女就欠了严氏,闺女欠的自然也是他欠的,得还。
更何况,严氏和二赖子可不同,二赖子这种人,是死有余辜,对待恶人,自然要以恶制恶。
安大富没再考虑,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两张地契,想了想,又把其中一张收起来藏在怀里,也拐着两条腿追了上去。
安宁追上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到了村口。
躲藏在柴火垛子后方,安宁在思考,她该怎样,才能把严氏救出来而又不把自己给搭进去。
不是安宁怕死,而是这种情况,就算她不要命的冲上去,结果恐怕只会是不知救不了人,反而还会让自己也身陷囫囵。
正在这时,安大富也跟了上来,拉住安宁,“宁宁啊,你在这躲着千万别出来,爹去救人。”
“不行。”安宁想都没想便拒绝,“你自己身上还背着债呢,上去就是自投罗网,那些人更不会放人了。”
安大富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地契,道:“放心,爹手里有地契,也值个二三十两银子,原本想留着卖了当本钱做生意,赚了钱在还债的,现在看来,还是先把债还了再说吧。”
说着,安大富又不放心的叮嘱,“宁宁乖,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去,哪怕他们不放人,咱们在想别的办法,千万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喽。”
“爸……”
安宁还想说什么,却见安大富已经冲了出去。
无奈,她也只能保持着蹲在柴火垛子后面藏好,并且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爷……几位爷慢走……”
安大富一边追着跑上去一边叫着,语气里的献媚神色,让安宁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前世,她爸一向是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别人奉承他,又什么时候有过现在这般低三下四的神色?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二赖子!”为首的壮汉一看是二赖子追了上来,立马冷笑。
在安大富弯着腰身站到他面前时,二话没说,砰的就给了他一脚,顿时把安大富踹翻在地。
“二赖子,老子正找你呢,你特么欠了赌债还敢逃,这时候还敢追上来?”这在壮汉看来,无疑是打他们赌坊的脸。
躲起来的安宁几乎没有忍住要冲出去,可是想想,还是硬忍着。
她爸今天会这样,全都是为了她,如果她冲出去,才真的浪费了他一片苦心。
“误会,误会啊爷。”安大富被人踩在脚下,还必须得笑脸相迎,又挣扎着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地契,道:“几位爷,我二赖子可没跑……”
“没跑你家里为何没人,我们可是都问过了,你这前两天刚被打了板子,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吧,别跟老子说你是出门遛弯去了!”
壮汉说着脚上用力,安大富脸上的神色顿时又痛苦了几分。
“几位爷,我这就是知道你们过来讨债,所以特别准备好了家里的地契,就想把自己身上的债务清了的,爷想想,我要是真想跑,这回也没必要追上来了不是?”
壮汉思考了一下,二赖子说的倒也是。
二赖子若真要逃债,这会儿看到他们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追上来?
“如此,倒是我误会了你。”虽然是讨债的,但是壮汉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在听完安大富的解释之后,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放开了自己踩着他的脚。
“那这么说,你追过来是还赌债的?”壮汉追问。
“是是是,我正是过来还债的。”说着,安大富从地上撑着身子爬起来,抽着一张老脸献媚的笑着。
“银子呢?”壮汉对着安大富伸出手,知道对方是来还债的,也不像刚刚那般盛气凌人了。
安大富把自己手中的地契递过去,道:“爷,你也知道,我这自己穷的都快吃土了,银子实在拿不出来,但是小人家里还有几亩良田,应该能够抵消身上所欠的银子,还能有些剩余。”
壮汉把安大富手中的地契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你特么耍老子玩呢是不是?5亩地,满打满算也就30两银子,你和高大树可是足足欠了我们赌坊50两,还差20两呢?”
安大富:“爷,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欠下来的,我这可是抠干了家底,就能拿出这么些了,另一半怎么也得让高大树去给吧?”
“少特么废话,我不管这钱是谁出,反正50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壮汉是赌坊雇来的打手,平时主要任务就是要债,债务是他们两个人欠下来的,他才不管谁还,反正他的任务,就是要回50两银子。
说着,壮汉看了眼被压着的几个女人,“不过,有你拿出的这张地契,再把这几个女人卖了,债务到是也能抵消了。”
既然没钱,那就得拿人抵债。
只是要把这些人卖去什么地方,那可就不是他们能做得了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