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想想,你们高家并不缺子嗣,但是宁宁他爹如今不知生死,只有宁宁一条血脉,如果我让宁宁改了姓,那我还是个人吗?
你就不怕,我对宁宁她爹能如此绝情,以后也会对你如此绝情?”
严氏痛彻心扉的这么一说,高木头顿时又想通了,“他娘,你别这么说,我相信你。”
“你相不相信也不重要了,你要真顾及这两年的夫妻情分,就给我一纸休书,让我带着宁宁离开你的高家,也省得……再碍了别人的眼!”严氏的眼泪就像水龙头一般,说落就落。
“爹……”高木头着了急,只能逼向高老头,“这些年,儿子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就当儿子求你了,大哥要读书,儿子也没什么大本事,只要以后能用得上的地方,一定会不遗余力,今日,只求爹能给我们三房一条活路,也给儿子一条活路。”
“好啊,你要分家,也不是不可能。”高老头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同时,也给了其他人希望。
然而,下一秒,却又让所有人都跌进地狱,“分家可以,你们三房所有人净身出户。”
“儿子答应。”高木头几乎没有犹豫。
他有手艺,大钱赚不到,保证一家人吃喝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分了家之后,他可以去做工,没工可做的时候就做板凳桌子拿到镇上去卖,也就是累一些的事儿,总能把几个的孩子养大。
“我还没说完呢。”高老头冷笑。
高木头一愣,“爹还有什么话,儿子一定听着。”
“以后,你赚到的工钱,必须七成交到家里,你要是能够做到,我就同意分家。”高木头的话,听在三房心里,就像是天昏地暗一般。
“爹这是存心想把我们三房逼上绝路?”高木头只感觉到心凉。
工钱七成交给家里,又不分家产,他们三房吃什么,又能有什么活路?
“反正话已至此,你自己考虑清楚,莫要被一时的冲动糊了头脑,还有,家里不管是哪房想要分家,只要按照这个办,都行!”高老头道。
所有心动的人都低下了头,按照这个方式分家,根本就不给人留活路,同意了就相当于找死。
安宁还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酸,连她都不得不感叹,高老头这招够绝。
原本,她今晚只是想教训一下这姐妹二人,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按照安宁的意思,她是真想趁机分家,毕竟,高木头赚的那点钱,她还真看不上。
可是,她却不能替三房做决定。
紧接着,高老头再次开口,“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清楚,谁还想分家,在明天下午之前给我答复,不抓住这次机会,过了明天下午,以后就不要再跟我提分家的事情。”
然后,高老头再次把目光转向安宁,“你有句话说得对,你姓安,不姓高,我们高家确实没有那个资格去卖你,但是你也记住了,你现在吃的,是我们高家的饭,住的是我们高家的房子,高家再对不起你,也给了你一个容身之处!”
安宁也不是不识相的人,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把抵住高彩青的匕首放下来,安宁道:“爷爷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是存心想惹事,安宁所求的,也不过是一时安稳而已。
昨天断了二伯的手指,实属一时冲动。
不过也是实在气愤,毕竟,我娘肚子里的小弟弟,可确确实实是一条人命呢,也希望爷爷能够明白安宁的无奈之举。
安宁从来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想让人为所欲为!”
高老头没在说什么,只是给了她一个冷漠的眼神,然后便转身离去。
这时,高彩青一看比在自己身上的匕首被收了起来,立马就想反击,朝着安宁动手。
安宁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动作,她刚一伸手,就被安宁发现端倪,朝着她身上就踹了一脚,由于姿势的问题,直接她给踹到炕下面去了,发出砰的一声,人也滚在地上。
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宁跳下炕,拿出匕首拍在高彩青的脸上,冷笑道:“别跟我耍什么花样,除非你能一下子弄死我,不然,老娘吃了亏,总有一天会弄死你,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和匕首近距离接触,她脸上的肌肤都能感觉到匕首的凉度,让高彩青心里一阵颤抖,不敢再生出任何反抗之心。
“光知道可不行,还得长记性啊。”安宁道。
“我……我错了,安宁姐就饶了我吧……”
眼看着高彩青几乎被吓出眼泪,安宁这才收回自己的匕首。
走过去,安宁把严氏扶起来,“娘,地上凉,你身体不好,我扶你回去吧……”
顺着安宁的力道,严氏起来。
高木头立刻也跟着起来,扶着严氏以半抱的姿势带她离开。
天色明明还没有亮,可是这个夜晚,却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睡意。
对于分家,所有人都心动,可是分家所要付出的代价,却又让所有人都承受不起。
三房,严氏和高木头都已经躺在炕上,高木头思来想去,还是开口的,“他娘,分家的事情……”
他是这个家里赚钱最多的人,把自己所赚的钱财交给家里七成,他自己也计算了一下,如果在有地的情况下,或许还能够维持住家里的吃喝。
但是爹也说了,如果分家,是要净身出户的,也就代表了,并不会分给他田地。
他们三房人口不少,可是真正能干活的,也就他和严氏。
再加上,大牛十四了,虽然也能当半个大人使唤,可是撑不了两年时间就要成婚,到时候又是一笔大的开销。
这情况,着实令高木头左右为难。
“分家对我们来说肯定是好的,爹虽然嘴上同意了,可是提出的这条件,分明就是在逼着我们不能分家。”严氏苦笑。
她一直以为,只要把高木头抓在自己的手心,守住自己的小家即可。
如今看来,她到底是妇人之见了。
这个家一天不分,当家的人就是高老头,他就能随意的把他们一家都逼到死路。
“唉……”高木头也只是一声叹息,再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来。
隔壁,安宁钻到被子底下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顶,也在思索着今天的事情。
高小妹就躺在她的身边,看着安宁,第一次大胆的出声道:“二姐,咱们是不是真的要分家了?”
“那你想分家吗?”安宁也想知道其他人的意见。
高小妹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安宁这就不明白了,“分家之后,我们可以自己喂鸡,自己养猪,然后下的鸡蛋赚的钱全都是我们自己拿着,再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只能养鸡,却看着鸡蛋被奶奶收走,自己连去摸摸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可是……”
高小妹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到让安宁心急难耐,“可是什么?”
“二伯娘说,娘会把我卖掉……”高小妹的胆子很小,说着说着,自己都把自己给吓哭了。
安宁却笑了,看着高小妹,安宁问:“那你觉得,娘要是那么坏的人吗?”
高小妹摇了摇头,“娘还给我鸡蛋吃,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吃过呢!”
那味道,软软滑滑的,仿佛现在口中还残留着那种美味的滋味。
“那不就是了,你也觉得娘不是坏人,所以,她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把你卖了呢?”安宁反问,一想到连氏竟然在背后这么教唆高小妹,安宁心里就觉得不平。
“小妹,二伯娘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她那人嘴碎的不行,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就不说别人一句好话,她的话能信吗?”安宁又问。
高小妹接着摇了摇头,“不能信,只要娘不卖我,那我们还是分家吧,以后我一定多去捉虫子,多去打猪草,我们养多多的鸡和猪,这样娘就能卖鸡蛋卖猪赚钱,就不用卖我们了。”
安宁失笑,“放心吧,就算再没钱,爹娘也不会卖孩子的。”
当年,严氏自己就差点被卖掉了,她又不是那种心病狂的恶人,怎么可能再去卖别人,让别人经受她当年所经受过的苦呢!
第二天,高木头又起了个大早。
一个早上,院子里全是锯木头和袍木头的声音,因为心中的愁绪,第一次,连早饭都对他失去了诱惑力。
他现在脑海中,满满的都是赚钱赚钱再赚钱,只有多多的钱,才能解决他现在的难处。
可是,钱又哪是那么好赚的呢?
而且,上天也没有给他那么多的机会去做决定。
因为,镇上追债的人已经来了。
那时,安宁正带着高小妹在外面打猪草,框子还没有打满,就见二牛一边哭一边跑着过来,“二姐,不好了,镇上赌坊的人追债来了,娘被他们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