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回到庄园里，召集了其余所有的预备骑士们，而后又马不停蹄的出门，策马驶向了东北方向——海格镇。
寒龙港领内总共有大小骑士领、男爵领、子爵领四十余个。
除此之外，还有隶属汉诺威家管辖的村庄十余个，这些地方的人口总共战据了寒龙港内的大半。
至于剩下那一半，则全部集中在海格镇这个小地方。
他们有一个悲惨的身份——农奴。传世的身份，永远不能摆脱的枷锁。他们由蛮人俘虏、来自全大陆的流放犯人和破产者的后代组成，从身份上来说，并不属于自己的领民，而更像是自己的财产。
这些农奴终年劳作，生产出大量的粮食，物资，而后被送往领主府内，调理价格后分发到领地内。这也是整个寒龙港乃至于北境的生存基础。
这片贫瘠而苦寒的土地上，需要被剥削和压迫的存在，才能让另一部分人过得相对幸福，而一旦战争爆发，这些农奴又是更廉价的炮灰卒子。
马文的心肠挺硬，这种危难关头就需要他们的牺牲来减少自己的更多的损失，这次抵抗战争如果领民伤亡过大，必定会影响自己的统治。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会努力解放农奴的，但这前提是自己能够坐稳统治者的位置，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一点一点的撬动奴隶制度的基石。
而现在，马文只需要他们奉献自己的生命。
“大人，没有梅伊女士在，我们确定要启用这些农奴加入编制吗？”布莱恩夹紧马腹，上前几步和马文并肩而行，试探着问道。
“姑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她能够镇压住这里上万的农奴，依靠的不是她的那对大锤子，而是压迫这些农奴上百年的制度。”马文微笑起来，“这套制度的顶端就是我们汉诺威家族的统治权，而姑姑只是统治权的代理者，我才是家主。”
话说着，他们已经进入了海格镇的范畴。
这座镇子背靠彤云大江的支流——铁线河而建立，包括着周边大片的农田、手工作坊、啤酒花田以及数种最为辛苦的产业，而这些产业的劳动力们没有人身自由、没有尊严、没有个人财产，他们仅仅是流水线上的机器，让这里的财富和物资源源不断流淌的工具。
如今的关头，他们还需要保卫这片吸取他们血液的土地而牺牲。
马文抛弃这些杂念，策马加快了速度，紧跟他后方的年轻骑士们呼啦啦的跟上，大批的猎马趟过，让田地里佝偻着腰的农奴们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又麻木的底下头。
海格镇的建筑除了作坊和库房，就是大片大片简陋的木屋和茅草房子，这种造法既省功夫，堆积在一起还能够抵挡住寒风的侵袭——当然，仅仅是能让寒意少少的退却，不说比起自己温暖如春的卧室了，比之老胡克家的石头房子，差了也不只一点半点。
他老远就看见了更远处那片相对而言不是那么寒酸的二层石堡。
海格镇的行政厅。
总共驻扎着直接受命于领主府自己治下的八十九位官员，加上一百名民兵。
却管理着超过一万人以上的农奴。
虽然远比不上当年东印度公司1比400的奇葩比例，但这也足以证明北境这套农奴制度的稳固。
毕竟，这里面的农奴可不是南亚那些两脚羊，而是蛮人和残暴犯人的后代。
走进其中，马文长呼了一口气，周身萦绕的寒意瞬间被驱散，化为水珠黏糊糊的粘在身上，他不舒服的提了提贴身大麾，接受了小行政官的指引，来到了海格镇镇长的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坐着的却不是想象中那种满脸大胡子的典狱长形象，而是一位年轻有诗人气质的棕发年轻人。
雷烈·商博良。
法兰克王国丞相的侄子，商博良家族的次子。
作为南方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因为被兄长和姐姐排挤，而被赶到北境来，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政官。
不过这种管理农奴的工作好像并不怎么适合性情温和的他。
雷烈抬起头，却发现来人是面色凝重的马文。
同样拥有贵族身份的他并不必像马文行礼，他刚要开口的时候，马文打断了他，一口气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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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只是……”
“只是什么？”
雷烈不太忍心的开口道：“前段时间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冻死了几百个人，还差点爆发了瘟疫，我好不容易将病情控制住，但是农奴们依旧有小半数人发着低烧，再加上他们的身体素质本就极差极差，就连普通的日常劳作都很难完成，何况是上战场……”
“我需要最少三千的青壮年。”马文坚定的说道。“即便是种植和手工的作坊可以完全放下来都无所谓。”
领土如果都沦陷了，谈这些还有何意义呢？
雷烈以行政官的身份而言，完全无法拒绝，他默然低下头，“如你所愿。”
【军方值+10】【财政值-8】
运营状况的波动越来越大了……马文心里不禁有些发憷。
雷烈眼神复杂的看着马文，“此次战争结束之后，又会有大批的俘虏和家破人亡者成为农奴吧……”
“我们能不能抵挡着他们的进攻还是两码事呢。”马文有些失笑的看着这个年轻的贵族少爷，他心里突然一动，“不过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农奴的数量只会减少，不会再有新的人沦为农奴了。”
“你要释放他们？！”
“当然不。”马文摇摇头，“你可知道这里的生活条件即便是这么恶劣，每年累死、饿死、被打死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农奴的数量依然只增不减呢？”
“因为他们热衷于生育，没有接受过教育，劳作之余唯一的事情就是XX。”雷烈毫不犹豫的说道。
奴隶制度下，人的生育能力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像老鼠崽子一样一窝一窝的小农奴往外蹦，狗一样的放养大，从五六岁之后就开始成为被剥削的对象。
“此次一战，他们中很多年轻人都可能难以活着回来，新生农奴的数量必定会降低最低，我会想办法安置处理那些战后俘虏。”
马文的话点到为止，他没有多说。
既然无法撬掉奴隶制度这块愚昧的大石头，那就从源头上断掉它的活力。
这种方法虽然残忍而冷血，但是无疑却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数百年来，这些成千上万的农奴们，包括这一代的农奴悲惨的宿命已成定数，打破需要革命，需要流血，需要拥有数倍于这百年里积累的力量的总和，他没有，就只能另辟蹊径。
就像给流浪猫狗做绝育一样。
雷烈是聪明人，他的喉头滚动，瞪大眼睛盯了马文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
“你，你是想……”
“嘘——”马文微笑着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可，可是这会撬动无数贵族的利益的！”雷烈心中的震撼难以附加，这种决策，是平日里这个庸庸碌碌的少年伯爵会做出来的吗？
“切掉这块毒瘤，才会有更多的利益。”
马文不准备给雷烈这种古人多做解释，即便是他再聪明，也永远无法想象得到工业这种东西的神奇。
剥削身体，只是最低级的手段，谁能想象得到，当生产力发展到高端的时候，即便是最底层最无地位的公民，即便是扫过广告，也能带来流量经济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求加入此次战争。”雷烈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道。
“你也要加入？！”
“我还是一名内科和外科医生，可以照顾伤员。”
这个世界，医学的发展是相当原始落后的，医书典籍只有贵族家里才有，并且也仅仅限于经验医学，还不是中医那种草本医学，而是类似放血截肢的粗暴手术。
不管怎样，有总比没有强。
“好。”马文点了点头。
【巫师雷烈加入阵营】
“等等，你……”
他突然住了嘴，界面上没有「宗教」运营数值的显示，说明雷烈的超凡者身份并未公开，不管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还是雷烈有意隐藏，自己问出来都显得太过于可疑了。
“怎么？”
“没，没事。”
雷烈想了想，迟疑的问道：“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吗？”
马文整肃表情，坚定的回答：“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界面就被一大片提示刷屏。
【触发新篇章：民主制度的建立】
【新增第六项运营数值：「民主」阀值=100，初始数值为0】
【「军事」上限阀值+30】
【「秩序」上限阀值+100】
【「民意」上限阀值+200】
【「宗教」下限阀值-30】
【「财政」上限阀值+50】
这个和雷烈的口头约定，目前并没有对领地内的运营状况有任何的现实影响，但是通过系统的巨大反应来看，未来它必将会掀起惊涛骇浪。
之前他就隐隐感觉到，单纯数值的变化并不意味着超更好更坏的方向变化，因为只有保持在相对平衡的情况下才是好的，过高过低都会影响自己的统治。
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
上限和下限阀值的高低才意味着进步和退步。
对于红旗下长大的马文而言，「宗教」这种毒瘤，他巴不得降低到极低极低的水准。
德先生的篇章已经开启了，赛先生还会远吗？
他依然沉浸于脑海中的宏图规划中，雷烈的下一句话立刻将他打入了冰窖中。
“还有一件事……”雷烈拽拽不安的说道，“我刚刚想起来，我派出去到彤云城的信鸽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如果蛮人真的要入侵的话，寒龙港并不是首当其冲的，彤云城才是，那里距离彤云大江不过半天的马程……那里会不会已经沦陷了？”
「我去彤云城参加莱莎夫人的宴会，你在家好好学习。」
梅伊姑姑临走之前留下的话突然飘进脑海，马文打了一个冷战，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凉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