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乔一，在初中阶段，经常去商老师坟前，告状！
说陈老师又怎么治我们了。
说你同学，成了我们班主任了。
说你同学怎么跟你一样，课堂上说的话都一样。
说骂我们的时候都跟你一样。
……
……
墓碑上，商老师的照片对着我们笑，我们也对着她笑，走的时候，拍了拍墓碑。
－小商啊，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常态，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
初二下半年……
乔一出了一场车祸，那天本来我俩在一起看书的，他突然抽疯似的，说要出去一趟，我要跟，他不让，甩下我自己走了。
我一直在他家等他，躺在他的床上，拿着他的书，闻着他的味道。
将近晚上的时候，乔一的妈妈突然跑回家，疯了似的，翻箱倒柜找东西，看到我在，愣了愣，几秒钟过后就释然了，毕竟，每个周末我都会待在乔一家里，她可能诧异的是，这么晚了我还在。
－姨，怎么了？
－小齐啊，乔一出车祸了，我回来……给他拿点日用品和衣服。
……
－什么？出车祸？在哪？他现在怎么样？姨，我要去，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去看他。
－小齐啊，你先回家，乔一现在还在昏迷，你去了也没用，估计……估计还得转院。你放心，他会好的，会没事的。
是在安慰我，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乔妈妈走的时候，我浑然不觉，仍然呆呆的站在那里。
乔一……
你怎么了，乔一……
怎么出去一趟就出车祸了……
乔一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乔妈妈和乔爸爸始终没回，只有东头的他的爷爷奶奶在骂骂咧咧不知道再骂谁。
我没等到乔爸爸，乔妈妈回来，躺在乔一床上睡着了。
梦里我看到乔一在奔跑，回头对着我笑。
实际上，他们家除了东头屋里那两个老人连续三天也没人回来。
我回家吃个饭，就又跑回乔一屋子里待着。我怕错过和乔一相关的消息。
三天后，乔一爸爸回来了，一脸憔悴。
－叔，乔一怎么样了。
－刚送去县医院的时候，大夫说的挺凶险的，肋骨断了三根，段茬儿太接近内脏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县医院治不了，乔一妈妈联系了一个他的远方表叔，在市医院工作，是个有名的骨科专家。乔一转院了。嘿，那边派救护车过来接的，乔一他妈血压高，还晕车，跟着医生护士来的，现在在市医院。
－你哪天还去？我跟你一起去！
乔爸爸看了看我。
－你不上课了啊。我回来拿点东西，还得回去，周末吧，周末你再去。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转身回自己家。
爸爸妈妈看我回来，当时的我脸色肯定不好，他们安慰我。
－小齐啊，周末，等周末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乔一。你好好上课啊！
拿过鱼玄机的诗集第n次翻着。
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担心什么，他又没死，医院里的医生都习惯夸大事实，他的伤肯定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
不是有骨科专家亲自给他治疗么！肯定比县城里的小医院强多了。
好好上课吧，程齐，周末你就能去看他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不知道，从听到乔一出车祸的消息我就没怎么睡过。
乔爸爸回来，和我自己的心理暗示，似乎是管用了，那晚我睡的很沉，梦里的乔一对着我笑的像阳光一样。
妈妈把我叫醒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无论我再怎么迅速的整理自己，我都迟到了。
妈妈在一旁说。
－没事啊，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了，跟他请了假，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我的确没有着急，慢悠悠的吃早饭收把自己收拾干净，才慢悠悠的推自行车出门。
反正也迟到了，再急也迟到了。
到了学校，正好第一节课下课铃响起。安静的校园瞬间被各种噪音充斥着。
门口保安笑着对我说：第一节课都下课了，迟到了啊同学！
我沉默着，推车走进校园。
同班一个和乔一不怎么对付的男生跑过来，嬉皮笑脸，幸灾乐祸的说：
－程齐，你和乔一什么关系啊到底，他出车祸，你干嘛一脸死相！
我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他。
－闭嘴啊。
那男生一瞪眼继续挑衅。
－乔一又他妈不在，你狂什么狂。
我一把抄起乔一的凳子往他头上砸去。
－乔一不在，我一一样能收拾你。
凳子没落在他头上，他的头偏了一下，凳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背上。直到老师来了，我手上的凳子已经散了架，只剩椅背在我手里。那个男生哭了，泣不成声，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随后教导主任也来了，我们被拎进他的办公室，我们身后跟着为我们求情的班主任陈老师。
教导处主任操着他一贯的大嗓门，对我们吼。
－一个个不好好学习，倒学会打架了啊。这么爱打架，你俩现在打，这屋宽敞，给你俩提供一个没有障碍的平台，继续打。…………
－不打是吧，我不管什么原因，两个人记过处分一次。滚吧！
我们俩走出教导处，谁也没理谁。他梗着脖子，我低着头沉默！陈老师还留在教导处没出来，估计还在给我们求情。
回到宿舍，我把乔一支离破碎的凳子零件一一捡了回来，重新组合在一起，再拼成一个凳子的形状。刚起身想坐回我自己的座位。
……哗啦。
乔一的凳子又散架了！
这次，学校没要求叫家长。反正我的家长没有叫。被打的那个叫没叫我不知道。我以为会有个赔偿医药费什么的要求，结果什么都没有，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我坐在教室里上课，守着被我拆了的乔一的凳子，思绪早就飞到了乔一那里。
周末好不容易到了，爸爸妈妈陪着我，去超市买了好多东西，都是平时乔一喜欢吃的。
我一边往购物车里扔东西，妈妈在我身边念叨。
－别买辣的啊，他现在不能吃辣的。
－那个鱼也不行，吃海鱼发伤口。
……
这也不能买，那也不能买，能买的也没什么了。随便买了点，又去书店买了几本书。
走进乔一病房的时候，乔妈妈正在给他擦身子，胯上还打着牵引。
看到我来了，乔一笑着招呼我过去。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说不出话。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俩就这么用意念交流。
－你来啦！
－嗯，你还好吧！
－好不好你不是看到了。
－吓死我了，真的。
－我知道，我还活着，没事，就是动不了……
乔一鼻子上还插着胃管。看着都替他难受。
胯上还打着牵引……
怎么回事？
不是肋骨骨折么。
牵引是怎么回事。
乔一似乎是看到了我的疑惑，虚弱的笑着给我解答。
－骨盆，裂了。没事，就是动不了。
爸爸妈妈明天还得上班，他们下午就走了，我没回去，在医院旁边的酒店要了一间房。
下午医院有规定，病房里的探视人员不能超过两人。
这是什么鬼规定。
我让乔妈妈去酒店里休息，我坐在病床上看着睡着的乔一，乔一始终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就那么坐着，看着他熟睡的脸。憔悴的没有血色，没有了之前的活力一张脸死气沉沉的。
看他还能笑还能说话，我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趴在他病床边，也睡着了。睡的挺沉的，梦都没做。
直到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摩挲我的嘴唇，我才醒过来。
－小齐，你流哈喇子了。什么毛病！
一睁眼就看到乔一的脸，他睁着眼，眼神里闪着光！
流哈喇子？怎么可能。
我还是擦了擦嘴巴，干的。骗我这个混蛋！
－你睡醒了啊，疼吗？
－疼死了，屁股就这么悬空吊着，不能落地，时间久了真受不了。背上酸疼的无法忍受！
－我给你搓搓？
说着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上身是光的，没穿衣服。
－别乱动啊！肋骨也断了呢……嗳你别看了，没穿裤子，裤衩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