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州警察局内,李天龙看着桌子上的两封请柬,当场傻眼了。一封是薛一平的大红请帖,让参加他的婚礼;一封是白请帖,让参加胡府三姨太的葬礼。迎娶和出殡的日子都是“民国二十年三月初六。”我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探长,干嘛呢?怎么愁眉不展的,有什么烦心事吗?”李天龙一看,正是“机灵鬼”陶凤林。陶凤林个头不高,长得虎头虎脑,脸上总是乐呵呵的。
“少卿,你看这两份请柬。”李天龙把请柬递了过来。
“没毛病啊,一份红事,一份白事。”陶凤林看了看说。
“迎娶和出殡的日期是同一天,并且是一条大街,还有一个重要的是迎娶遵循‘西门进东门出’,他们路线不管怎么走必须从西城门入城迎娶;出殡的是要出城,他们的路线是出西城门到郊外墓地。”
“你担心他们会在西城门相遇,一个要进一个要出,两方各不相让。”机灵鬼一点就透。
“是啊,这正是我担心之处。小陶,你有什么事?”李天龙问道。
“哎呀,你不问我差点忘了。今天一枝梅一大早就来了,没有见到你。他对我说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抽空去盛州第一医院一趟,他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看他的神情好像这件事不同凡响。我问他什么事他还不说。”陶凤林严肃的说。
李天龙一听,当场站了起来:“我现在马上就去,如果有什么大事就去医院找我。这件事肯定小不了,你们要待在警局随时待命。”
李天龙雇了一辆人力车匆匆来到医院,找到一枝梅。一枝梅满面笑容,把他拉到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你知道吗?杀害胡府三姨太的嫌疑犯抓住了。”
“真的吗?”李天龙一把握住一枝梅的手激动地说。
“我只能说是嫌疑人,那家伙到现在还在昏迷,受伤不轻。”
两个人来在病重监护室,看到宋伟正在病床上躺着,身上包满了纱布,裹得跟粽子一样,昏迷不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当家的你能给我讲讲吧。”
一枝梅把经过向李天龙讲了一遍。李天龙点了点头:“我们一定要撬开他的嘴,拿到供词,然后将他绳之于法。”
与此同时,卧虎山下的小村庄,陈东海正在跟毛三苟四还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尽情痛饮。而老宋还静静地躺在床上,纱布缠满全身,全身一动不动。只有嘴在动,嘴里啜着一根吸管,在尽情的吸着床下面的白酒。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是陈东海使得“金蝉脱壳”之计。就在宋伟到达小山村的当天晚上,陈东海设计让卧虎山的喽啰兵全部灌醉,然后让事先设计好的假的宋伟、假的陈东海粉墨登场,全身都缠满纱布,谁也看不出。连夜抄近道回到苍龙山,一枝梅跟陈东海、霍平、左天林、王克明商议怎么办,大家思来想去,又看看病重昏迷的宋伟。看着宋伟,一枝梅寻思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大当家的,我看不如我们把他送到盛州第一医院,让薛一平薛少爷给他医治。他可是妙手回春啊,治好他才能询问出他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一枝梅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二当家,你去联系薛医生。”
盛州第一医院。
李天龙问:“薛少爷,他什么时候能苏醒?我还想急着审讯他呢。争取在你迎娶之前搞定他,你认为如何?”
“但愿吧,在他醒来之前,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保证一击必中,只有一次机会。不能有第二次,那样取证会更加困难。”薛一平坚决地说。
李天龙深有同感:“可是怎么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说出来呢?”
“李探长,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样吧,明天在我们薛家的薛家酒楼我做东,把你最好的信得过的兄弟请来,我把苍龙山的几个弟兄请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你看如何。”
“薛少爷,人多嘴杂,人多目标大,容易让人产生怀疑。我们是警察,他们是土匪,让人看见会认为我们兵匪一家,影响不好。我们的职责就是剿匪,确保百姓一方平安,铲除危害社会的毒瘤。”
“可是一枝梅他们是义匪,他们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是好人。”
“劫富济贫,富人有钱是本事,他们给我们纳税,给我们军饷,我们要保护他们的利益。没有他们,我和我的兄弟都喝西北风啊。他们给我们。我们就要为他们负责,这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李探长,要不这样吧。你派一名聪明能干的信得过的警员,苍龙山派一名足智多谋的兄弟,两个人一起商量对策,不知如何?”
李天龙听了,沉思一会:“那样也好,对我们都有好处。”
宋伟慢慢睁开了眼,没有看见毛三苟四,没有看见何老虎滕清波,更没有看到卧虎山的一个兄弟。他只看到自己被绑在一根明柱上,手脚都被捆着,身上还在隐隐地疼,几个人正在笑着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怪物。
宋伟开始有点惊慌,出了一身冷汗,清醒了很多。不过马上恢复了平静:“各位好汉,你们是那个山头的?怎么还把我绑起来了?”
一枝梅冷笑一声说:“你是老宋吧,不,你是宋伟。还认识我吗?我是一枝梅,你被卧虎山的扔下山,是我们把你救回来并且给你医治的,不然你早就喂野狗了。”
宋伟装糊涂:“我谢谢各位的救命之恩,可是你们怎么把我绑起来了,所为何事?我究竟哪儿有得罪你们的地方?”
一枝梅一笑:“宋伟,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了,我想问盛州胡府的三姨太是不是你杀的?你要从实招来。”
宋伟还在狡辩:“好汉,三姨太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跟她素不相识,怎么会杀她,这不是无稽之谈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霍平勃然大怒:“小子,到了现在你还在装,毛三苟四可跟我们说了。就是你杀了三姨太,你还不承认。”
宋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好汉说话要有证据,你有证据吗?你有人证物证吗?没有就不要血口喷人,你那是污蔑,损害我的名誉,我可以告你诽谤。你说毛三苟四可以作证,把他们叫出来,我要当面对质。怎么,没有证人,你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看着狂妄之极,疯狂叫嚣的宋伟,一枝梅微微冷笑:“宋伟,我告诉你,什么污蔑、诽谤搁老子这儿不好使,老子是谁,老子是土匪,知道吗?在老子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说了算。阎王来这儿走一遭,老子也能拔下他三层皮。放心好了,你的伤老子既然能给你治好,也能给你治的更糟。我要让你受的伤比原来的更严重,更残忍,更撕心裂肺。来人啊,上刑。”
宋伟听的汗毛根直发颤,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人长得壮实提着一桶水走进来,桶里放着一把给马刷毛的皮刷子,上面却是一寸左右的金属丝。
“兄弟,我看宋伟好久没有洗澡了,人要讲卫生吗?你用盐水给他好好洗一遍,特别是伤口,给他好好消消毒,那样好得快。千万要使劲,只有把他那些伤口彻底的消毒才会好得快。流脓、流血都不能停。”
伤口撒盐,宋伟直打哆嗦,不过他咬牙就是不开口。疼痛跟掉脑袋比起来,谁轻谁重,宋伟很清楚。
只见那名壮汉把刷子往水里沾了沾,笑着对着宋伟的伤口都下了手。宋伟感觉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刺激着他的神经。肚子像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绞心的痛苦遍布全身。疼痛犹如钱塘江的大潮袭来,一波又一波。他的脸色变红变紫再变惨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冒出来,滴下来。血水、浓水、汗水犹如一条小溪,从身上流了下来,打湿了周围的土地。尽管这样,宋伟一句话不吭,冷冷的看着。
壮汉猛地把桶提起来,“哗”大半桶盐水让宋伟从头到脚浇了下来,“啊”宋伟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的贴在他的额头上,眉毛拧成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息,急促的呼吸着。
“怎么样?你到底承认不承认?”一枝梅不慌不忙的微笑着,这笑容在宋伟看来比魔鬼还可怕,简直是地狱的微笑。
“你让我承认什么,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宋伟仍在坚持。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这么半天了,出了这么多汗,也该渴了吧。兄弟,给他喝点水。”
“得嘞,我出去拿。”
一会儿,只见他提着一桶东西走过来。宋伟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我操,什么东西,臭不可闻,简直想吐,陈东海几个人也捂住鼻子。
“兄弟,宋伟渴了,给他喂点水。”
“得嘞,来吧,兄弟。喝两口,解解渴。”
宋伟吓得脸色惨白,紧闭嘴唇,一语不吭。
“兄弟们,再过去一个,把他鼻子捏住,不喝我们就灌。”
宋伟大叫:“你们杀了我的了,男子汉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们”他还没说完,鼻子被人捏住了,刚要张嘴呼吸,一勺粪汤就要往嘴里灌。
“别灌,我说,我承认还不行吗?”陈东海一摆手,壮汉掂着桶退了下去。
宋伟干呕了半天,把胃里所有可以吐得东西都吐了个遍,才缓缓的说:“我操,你们真会整人。人还没有死先让你们恶心死了。我承认是我杀的胡府三姨太。”
陶凤林也派人也在里面做了笔录,等宋伟说完了,让他签字画押。正在这时,门外“呼啦啦”闯进一群人,一个响亮的声音:“我操,谁把我的兄弟抓起来了?真是吃了雄心咽了豹子胆,我看是哪个混账王八蛋?你他妈的给我出来。”陈东海一听,坏了,是何老虎来了。何老虎脾气暴躁,蛮不讲理。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自从老宋下山后,何老虎时时刻刻在关注这件事。你想想,哪个山寨的兄弟过的不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能领导这些杀人的祖宗谁没有两把刷子。虽然同意毛三苟四带着老宋下了山,可是在他们走后不到一个时辰,第二波兄弟也下山了。有二当家的滕清波带着,埋伏在山村后面。当天夜里,他们就发现陈东海悄悄地把宋伟转移了,而且滕清波认出了是苍龙山的二当家陈东海。于是他派人悄悄地跟着陈东海他们,自己回去给何老虎报信。何老虎一听大怒:“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苍龙山欺人太甚,竟敢骑在我卧虎山头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咽不下这口气。二当家的,你给我盯好了,到时候我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就这样,他们一路跟随,直到这个隐蔽的场所。看着把他押了进去,不会有大的变化了,才赶快去通知何老虎。
一枝梅看见何老虎来了,当即迎了出来:“虎哥,那阵香风把你吹过来了,兄弟不知虎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再不来老宋就嗝屁了。你为什么把老宋绑在明柱上,你知道他受了重伤,你不救人还把他绑起来,你真残忍。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的兄弟有什么不对我可以管,不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另外,你有什么权利去我的地界抓人,并且用这种龌蹉的手段骗走老宋。”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把老宋放了,彻底给他治好病;第二,放了老宋,给老宋嗑三十个响头,博得他的原谅。”
一枝梅冷冷的看着:“老宋不能放,他是杀人凶手,他杀害了胡府的三姨太。他已经亲口承认了,已经签字画押了。虎哥,至于老宋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你为什么打的他那么狠,不是没有原因吧。”
何老虎也不傻,他想如果他真承认杀了人,自己和卧虎山要赶紧与他撇清关系:“什么?老宋杀了胡府的三姨太,他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这件事我不管了,但是他杀人越货好像也跟你们苍龙山没有关系吧?谁给你们的权力抓人啊?要抓也应该是官府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