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总务局动的手？我记得他们负责为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业务活动服务，简单的说就是个跑腿的，哪来的那么大权力调动北方舰队的驱逐舰啊！”半岛酒店广场，坐在副驾驶座的远宝玉敲着二郎腿缓缓吐出一口青烟，他手里夹着一个酷似烤肠的古巴雪茄高希霸，像极了富极一时的二世祖。
“呦，宝弟你这抽起雪茄来的样子可比你喝酒绅士多了！喝起酒来就像是渴了三天的死囚犯，唉，给即将上刑场的家伙喝这么棒的酒真是浪费呀！”驾驶座上的男人打开车窗，手搭在窗框上也抽起了雪茄，毛毛细雨从车窗里飘了进来。
“苏联的克格勃组织机构包括领导层、业务层和辅助层，总务局虽然位列不起眼的辅助层，但在如今这个萧条的苏联，它把控着一部分委员会的经济命脉，领导层的国委会基本算是名存实亡了，总务局所扮演的角色大概就像是咱大清朝的和珅跟鳌拜的合体啊！”男人生动描绘，“它卡住了国委会开支军费的脖子，如此一来的确有调动部队的能力。”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现在总务局才是克格勃的运转核心，那他们干掉‘梅德维奇’的原因呢？总不会冒着兵谏的坏名声去做这么无聊的事吧？或者说‘梅德维奇’里有他们的仇人，因不听从调遣大无畏地英勇就义啦？”远宝玉挑了挑眉。
“等等，等等，不要总是自己妄加推测，听我说完，听我说完啊！”男人应声打断了远宝玉的无厘头提问，“虽然遗留的证据都指向总务局，但国委会派出了苏侦第一局和苏边十七局的调查组，并没有发现总务局有任何调动部队的迹象。”
“喂喂楚兄，苏边和苏侦是什么东西啊，听着像是什么身披黑色皮甲提臀翘胯烈焰红唇的女特务的名字！”远宝玉讪讪一笑，同样应声打断。
“我靠，这你都不知道？我记得你也在圣瓦西里学院留过学吧？克格勃的组织机构都没弄明白？”
“我那不是去体察民俗风情，增进双边友谊去了嘛！”远宝玉眉欢眼笑，“曾经还光顾了克格勃创办的捷尔任斯基高等学校，我还有幸教过一位蓝眸金发的俄罗斯师妹国语呢！”
男人脸部肌肉抽搐，心说不愧是情有独钟好为师表的远宝玉。他轻声叹息，继续刚才的话题：“克格勃的业务层分为十八个总局，苏边和苏侦分别是边防军总局和情报侦查局，负责苏联二十万边军和间谍领导本土侦查工作，现在依旧有国委会指挥。”
“楚兄，我猜测真相有两种情况，”远宝玉思考了一会笃定的说，“第一呢，就是十八个总局被资金软化，临阵倒戈架空了国委会；第二呢，就是一局和十七局的能力不足，完全是徒有其表的挂牌克格勃！”
男人弹了弹手中的雪茄，青白的烟丝在风雨中消散：“还有第三种可能，这场事故与总务局无关，幕后的势力还有很多，仅凭这份文件空谈，我们无法推测。”
“这次事件很严重？”远宝玉皱了皱眉，明白男人的言下之意，如果有必要，他不得不亲临莫斯科展开调查。
“倒……没那么严重……”男人想了想说。
“靠，那你和我在这里废这么多口舌。”远宝玉再次打断，他怀疑自己碰上了个远宝玉第二，能降服无赖的只有更无赖的无赖。
“哎呀，宝弟你听我说完，听我说完，情况当然严重啦，一整个苏军舰队的人牺牲，能不严重嘛？”男人眉开眼笑，“这不是情况特殊嘛，你看我专程接你过来把任务细节告诉你，足以证明事情的紧要！”
远宝玉默默举起空酒瓶子。
“好好，实话跟你说，楚兄我呢，希望宝弟你到苏联走一趟，把事情摸清楚，而我呢，非常想和你并肩作战，”男人挠了挠头，“但是，出于学院执行部的要求，我还有另一件要紧事需要处理，所以，这次行动只能拜托给你了。”
远宝玉狐疑地盯着男人，男人漆黑的双瞳流露着真诚的光。
“好吧楚兄，曾经被你卖过一次，就不怕被你卖第二次！”远宝玉耸了耸肩，虽然男人临阵开溜让他有些意外，不过像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会去调查清楚。
“哎不能这样怀疑同伙啊！曾经我们并肩作战，宝弟你救过我的命啊，我总不能恩将仇报把恩人往火坑里推吧！”男人大力拍了拍远宝玉的肩膀，赞叹他是位“可塑之才”。
“不过，这件事情想必紫荆学院也会出面，只是这种层面的消息你不好接触到。任务资料是贵校的人帮忙夺回来的，我们的专员想把掌握的资料带回本部，却被一个猎人在半路猎杀了，好在你们在苏联的潜伏者出手，资料才流了出来。”男人说，“很显然有些人想秘密封存这次事件，官方也默默掩盖了‘梅德维奇’覆没的消息。”
“那群自以为是的俄国佬一直这样，宁愿做错也不愿把秘密公之于众，好像有人抢他们卢布似的。”远宝玉摊了摊手，“楚兄你接着说！”
“这次事件第二个疑点就是因迪加荒原突然浮现的神奇地下宫殿，具体建设时间目前没有明确推断。”
“宫……殿？”远宝玉怀疑自己幻听了，正常人谁会去零下五十度的无人区建设自己的行宫呢。
“规模大概就像，”男人指了指外面，“这座半岛酒店，但早在70年代那座宫殿就已经被改成生物研究所了，研究内容涉及部分龙族的基因实验，但因为一场大火被焚毁了。”
“宫殿，研究所，基因实验，龙族……”远宝玉沉思，“这听着就很匪夷所思嘛，更像是个神经病构想的现代科幻小说。”
“具体情节等到了现场自然会清楚，但我有一点推论可以确定，那座宫殿必定不属于人类的宫殿。”男人的眼神逐渐变得锋利，杯中的烈酒透着血的猩红。
***
紫荆学院，中央指挥中心。
“也就是说那个宫殿潜伏着龙类？”长桌会议上，一名老教授眯着眼，神色严峻。
“天呢！难道说苏联人在哪里圈养了一条龙？！”一位端庄的金发妇人惊呼，显然这是位外籍人事，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泛出美丽动人的水波。
“或许曾经住着一条龙王也说不定。”一位身着一身墨绿色西装的年轻人懒懒地躺在棉椅的靠背上微闭着双眼，淡定地说。
“不太可能吧，沉睡千年的四大君主？”有人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坐在长桌尽头的老人轻声咳了咳：“女士们先生们，这次事件可能是一件很小的龙类复苏事件，我们可以派出专员将这件事摆平，但邵煜锋先生说的也有道理。”
老人指了指刚才那位一身墨绿色西装的男人：“如果真的是龙王复苏，我们也可以冲着他的巢穴投上几颗原子弹让世界恢复宁静，反正那个地方也是无人区，唯一的影响可能会导致微小的全球变暖，在通古斯和切尔诺贝利也有过不幸的先例。”
长桌两侧的人都沉默了，这个方案听起来很合理，他们惊惧的不是核弹能带来什么危害，而是害怕四大君主的复苏，那种初代种的能力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在曾经的上古时代的确有过斩杀龙王的先例，譬如东汉初期，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兄弟从北欧消失来到中国，诺顿化名李熊，成为割据势力公孙述的属下，后来公孙述战死，东汉军队和当时的屠龙家族在长江枯水季攻击诺顿的寝宫，最终将其击杀于白帝城。
柳靖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纸，这是那名逝去的卡塞尔学院专员的调查档案：“第三件线索，也是这次事件出现转机的契机，那名牺牲的外院专员在莫斯科苏卫第九局的下属的医疗中心调查到了事件的生还者，包括一名20岁左右的男性和一名同样年纪的女性。”
“女性？北海舰队也会有女性编制吗？”一个人人抬手提问。
“其余的消息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若想要整个事件埋藏的秘密浮出水面，就需要我们自行调查了。”柳靖淡淡地说。
“龙王复苏这样的重大事件都敢压下来，克格勃的混血种到底在想什么？毁灭人类吗？！”
“作为联谊学院，圣瓦西里学院的人为什么不通报？这是想要一手遮天么？如果真是龙王复苏，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棕红色西服的校董声音低沉，有些愤怒。
整个会议室顿时间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在座的教授和主任们像是再开反战大会群情激奋，有的人气愤地拍着桌子，有的人颤抖地端起水杯自作镇定地喝水，每个人金色的瞳孔中都流动着的焦急和愤怒。
“肃静！”长桌尽头的老人轻轻拍了拍桌子，低沉浑厚的声音如远古钟声顿时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在座的各位有的是各科研室的主任，有的是资深教授，也有各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包括我在内的高校董事会。我们可能身份不同职责不同，但是，我们的立场一致，就是绝不容许任何龙类复苏，造成危害社会危害人类的事件发生。”老人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浓重的庄严和肃穆，“但，世界上的混血种组织不只有我们，还有美国的卡塞尔学院、苏联的圣瓦西里学院、英国的兰开斯特皇家学院，此外世界各地还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家族和组织，在一些混血种的意识里，他们与龙族的争斗的历史早已逝去，近百年来，即使不断有龙族的复苏，绝大多数也是些四代种或是五代种之类的小东西，不足为奇，他们认为曾经矗立在王座上的四大君主早就死透，所以啊，利益趋势的权力大角逐已经开始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低着头，默默思考着老人所讲述的内容，即便他们早已心知肚明，却难以接受，不知不觉中，心存人类之心的混血种们已经开始了龙类的杀戮争斗。
“这次会议议题很简单，第一是说明‘梅德维奇’沉沦事件，第二就是把事实讲清楚，自古以来，中国道家古人就在研究阴阳两仪学术，这是们伟大的哲学，在两方势力的斗争中，一方势力的急剧衰弱势必会导致原本的平衡出现倾斜，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一个道理，一个人权与力的地位总该是相当的，我们太久没有敌人了，没了龙族的制约，一些混血种就开始了他们的王朝征途之梦，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那终归是梦！”
说到这里，老人缓缓的叹了口气：“相比起被龙族的嗜血基因吞噬，他们被吞噬的是人心呐！”
“院长，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立刻派专员调查这件事。”有人提议。
“现在出兵苏联定会引起当局反感，同时打草惊蛇，惊动了那些藏在幕后的家伙。”老人取下眼镜擦了擦，嘴角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如果因为这件事，使紫荆学院陷入苏联混血种的内卷，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那怎么办？我校莫斯科的秘密专员各执其位，如果明目张胆的调查此事势必会被苏侦第一局的人察觉。”沈峰堂觉得有些无力。
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他们互相张望，希望能想出一个好主意。
校董会坐席的邵煜锋滑动着左手拇指上的那枚花纹扳指浅笑：“最近的一次正当介入苏联的方法就在六月份，派出我校和圣瓦西里学院的交换生，这是一次绝佳的调查机会。”
“让一群还没毕业的学生去？”沈峰堂很惊讶。
“我也正有这样的打算，一来调查名正言顺，二来可以有效的隐藏我们，若是学生的话，莫斯科方面是不会在意的。”老人缓缓开口，“近期执行部减少派向苏联方向的任务以免引起莫斯科方面不必要的关注，装备部根据柳靖教授的要求准备研发相关装备，信息部实时监控莫斯科方面的动向，今晚各院系把预选的学生名单报上来，这四个月我们要对他们针对性训练，确定最后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