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大早，马鼎就给于国庆打电话，说有事想当面和他聊聊。
“我在办公室呢，你来吧”于国庆说。
于是，马鼎匆匆吃完早餐，去了于国庆的办公室。
“呦大哥，赶紧坐，大清早的是不是有么急事？”于国庆赶忙站起来。
“是有点事，这些日子心里不得劲。”马鼎从包里拿出来一摞钱放到办公桌上说：“国庆，这是七千块钱，逮郭一半逮错了，这奖金我那还有脸要。你的五千，还有公安机关的两千块，你替我还给他们，受之有愧，你收好。”
“哎大哥，人家公安局也么说要收回奖金哪。再说了，逮错人的是他们，又不是你的错，这也不是演习，当时不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吗。”于国庆把钱又放回到了马鼎的包里。
“你说逮谁不行，偏偏逮的是郭一半。为这事，郭一半老有意见了，给我打电话连讽带刺的，说我为了几千块钱竟去带着警察逮郭一半。”马鼎说。
“你跟他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当时你也不知道郭一半在客房里。”于国庆说。
“解释了，可他不信……这钱我还是不能要。”马鼎说。
“钱和你逮错逮对么关系，是对你的一种精神的肯定，别混淆了，两码事，要不我对郭一半解释一下。”于国庆说。
“不用了，郭一半那人你不了解，属于那种么事找事的主，最好是别和他打交道。再说了，他和俺二妹也离婚了。”马鼎说。
“那行，这不是么大不了的事，你就放宽心吧，我要一会还要去市旅游局开会。”于国庆说。
马鼎欲言又止，本来想告诉于国庆不想再在酒店干的事说一下，可看了看于国庆挺着急去市里开会，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心想，再找机会说吧。
马鼎从于国庆的办公室出来后，去了小公寓换好了衣服，正要出门，马晓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大哥，跟你说个事哈，我和郭一半的事你就不用费心了。芳菲的意思是给郭一半一次机会，让他来威海帮忙。这回被公安局逮了一次，也尝到了戴手铐是么滋味了，后怕了。他寻思，这要是真的犯罪了，那滋味可是不好受。”马晓莉说。
“他到威海能帮么忙？可别越帮越乱哈……”马鼎问。
“那活多了，卸货装货送货摆货盘点么的有的是活，他还会开车，省着雇人花钱了……”马晓莉说。
“你可是和他离婚了哈，多长几个心眼。”马鼎说。
“我嫌心眼长的多了太累，简单点生活反而觉得还轻松……还有个事我得问问你，俺姐的二十万块钱你还么给她？”马晓莉问。
“不是我不给她，是她不要。”马鼎说。
“咋么要？杜金财不是去你家要了吗？他是代表俺姐，你咋还是不给？”马晓莉问。
“杜金财算哪根葱，我凭么给他？你姐授权给他了吗？他要是拿了钱不给你姐咋办？又不是百八十块的。你姐不张口亲自问我要我是不给。”马鼎说。
“你咋谁也不信呢，我就说了多长心眼累。你这还来倔的了哈，大哥，先前我还真么发现你对钱这么独有钟情，区区二十万对几百万来说那还不是水牛身上拔根毛。又不是你挣的血汗钱，给了俺姐你心疼。照我说，你就别再为难俺姐了哈，杜金财为了给来福凑钱付首付，老房子都卖了，又见天价出去揽活出苦力，一脸灰一身土的么白么黑的干，你这还把人家看扁了……其实说白了，这二十万是咱妈的遗产，咋感觉像是你施舍给俺们的似的。”马晓莉说。
“这么快你们就统一战线了哈……是咱妈的遗产不假，可给谁不给谁我还是能说了算地。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的二十万一分不少就行了……”马鼎说。
“谁家都有孩子，谁也都是为了孩子着想，谁对钱都么有仇，做事尽量地能说得过去就行。”马晓莉扣上了电话。
马鼎对于马晓莉态度的善变，并么有感觉多么大的惊讶，相反，马鼎已经预料到了。
马晓莉虽说和郭一半离了婚，但是凭着郭一半那张巧言花语的嘴，还是能把马晓莉笼络住的。
马晓莉最大的性格就是忘性大，好事孬事不往心里存。谁对她好忘的快，谁对她不好忘的也快。
马鼎带着警察去客房逮郭一半，而且因为逮了郭一半还拿了奖金的事，郭一半肯定会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马晓莉，而且是咋能破坏马家兄妹关系就咋说。马晓莉刚才对他的刺激，也是发泄逮郭一半拿奖励事的一种回应。
马鼎摇了摇头去了后厨。
最近些日子，马鼎越来越觉得厨师们不太听他的话了，明里暗里地跟他过不去。有的说马鼎倚仗着于国庆是他妹夫，就为所欲为一手遮天地捞好处；有的说他倚老卖老跟不上形势了，让他哪凉快就到哪去得了。
表现最为明显的是姜平原。
自从马鼎擅自更换了餐料的供应商后，姜平原心里一直有怨言，回扣一下子就么有了，断了姜平原的财路，惹得姜平原很是不爽。
先前姜平原看在马鼎曾是他师傅的面子上，表明上还是挺尊重马鼎的。可是断了姜平原的财路后，姜平原不好在这方面说事，就从其它的事情上挑刺，说马鼎的手艺和管理方法，已经严重不能适应现在大酒店后厨的节奏了。
本来那点回扣钱，是厨师们烟酒糖茶小聚消费的重要来源，也是紧紧团结在姜平原领导下的积极动力。
马鼎不仅不能给他们提供这种动力，反而还破坏这种动力。张张嘴么活不干，拿着八千块钱的高工资还净出馊点子，今天考试明天降薪的，不知道自己姓马还是姓驴。
姜平原小小不然的事还是抹不开面子说么的，要是真动了姜平原的切身利益，这小子是六亲不认的主。当初姜平原跳槽的时候，马鼎竭力阻止使绊子，还捣了姜平原几拳，闹的他差点么跟马鼎翻脸。
“平原，下个星期要考刀工和剥鱼皮，让二级厨师都准备一下哈。”马鼎说。
姜平原也是刚来上班，昨晚上打麻将输了不少，心里正烦气着呢，马鼎的话装作么听见。
马鼎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一遍，姜平原还是么吱声。
“哎，跟你说话呢，听见么？”马鼎问。
“我先换衣服再听你说哈。”姜平原去了更衣室，一会儿出来问：“你这一上班就急赤白脸的，很是破坏员工的愉快心情……考试？见天价活都忙不过来，就别考了！”
“呦，翅膀真的硬帮了哈，你说，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马鼎问。
姜平原本来心就有气，马鼎再这么将一军，姜平原不乐意了，说：“我说师傅，给你说句实话哈，我想听你的那是给你面子，咋地我也跟你干了十年；我不想听你的，也是在情理之中，因为你是编外人员，临时工，所以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点数。你说你都多大岁数了，走路都摇晃了，么有必要这么废寝忘食……于总是不好意思说你，你就别在这儿逞能了。我是这里的厨师长，正规的职务，你说你在这儿指挥个么劲，么看出来弟兄们都烦你？”
“我让你下个星期召集考试！”马鼎提高了嗓音。
“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又逞开能了……你就别搞么用的花架子了，老一套的玩意，适应不了现在顾客们的生活节奏了。学点新东西你又么文化，还硬撑着，么意思。”姜平原说。
“你不听从指挥我开除你信不信？”马鼎说。
“我还真不信！你有能耐让于总来跟我说，我立马卷铺盖走人。你说不好使……赶紧回家抱孙子玩去吧。”姜平原说。
“姜师傅说的对，你再这么搅和，俺们几个撂蹄子不干了，你有么法，看看于总到底是向着你还是向着俺们，不信你把于总叫来试试。”一个年轻的厨师走过来又说，“俺们都是正规厨师学校毕业的，么有这金刚钻也揽不了这瓷器活。你那套老掉牙的几样刀工早该淘汰了，你还以为是切土豆丝的时候了，都让现代化的设备替代了，现在是高效率的时代……”
马鼎气的喘着粗气，看了看姜平原说：“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师傅嘢，不是招人待不待见的事，是倚老卖老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耶。”姜平原说。
“好好，我接受你们的建议，不干了，马上去于总那儿辞职。”马鼎说。
“哎，这就对了，”那个年轻的厨师说，“到么时候也得有自知之明哈……”
马鼎不得不承认，他可能真的落伍了，跟不上这个日新月异发展的趋势了。现在已经不是老老实实地干活、脚踏实地地学技术，就能有所作为的时候了。
后厨这些年轻的厨师们，个个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个个都身手不凡，个个都有让人叫绝好的活儿。
相比之下，马鼎的那点厨艺，也就是几十年来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那点东西，离现在生活节奏人的要求确实差了一大截子。
“不是俺们嫌弃你，是你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知难而退方是上策。”姜平原说。
马鼎想了想么吱声，回身去了自己的公寓。本来他就不想干了，正好，借着今天姜平原他们对自己的不屑，拨通了于国庆的电话，电话被扣掉了。
马鼎这才想起于国庆可能正在市旅游局开会呢。
一会儿，于国庆发给了马鼎一条信息：大哥，正在开会，一小时后联系你。
马鼎换好衣服，去了超市给继承买了点零食，又给韩灵买了两袋包装好的榴莲肉。出了超市门往右么走几步，就是新开业甜点房。
马鼎推门进去，要了一个草莓冰激凌，一个人边看着窗外的车流和人流，边小口品尝着。
这时，于国庆的电话打过来了，说：“大哥，我这刚开完会回来，有么事吗？”
“是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
“大哥你尽管说，么事？”
“我不想干了……最近老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么有人照顾确实不行，所以……”马鼎说。
“嗯……”于国庆说：“既然这样的话……那行，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马鼎扣上电话，去了于国庆的办公室。
“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有你的想法我理解……本来年底要发绩效奖金的，你既然不想干了，我就提前给你，也省着我老惦记着这事了。五万块钱已经打到你的工资卡上了，你查收一下。”于国庆说。
“每个月你都给我开这么高的工资，已经算是抬举我了，再要绩效奖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这钱我就不要了。”马鼎说。
“后厨那帮人都有，年年都这样，只不过提前给你，不比他们多。”于国庆说。
马鼎有些不好意地说：“国庆，我么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受之有愧啊。”
“不能这么说，你来的这些日子，后厨的工作还是有很大的起色的，有目共睹，就是这帮青年人不太好领导。”于国庆说。
“这都不是事……哎，你和小琴么时候举办婚礼喊我一声，我负责通知马家的人。”马鼎说。
“那当然，你是马家的大哥，绝对是主宾，我会电话告诉你的……俺俩打算春节的时候搞个仪式，小范围内的，就在咱酒店办。”于国庆说。
“那太好了……我走了。”马鼎说。
马鼎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敞亮了不少，这种敞亮不仅像小鸟飞出了笼子的感觉，而且还意外地收入了五万块钱的绩效奖。马鼎明白的很，这五万块钱，纯粹是于国庆的个人行为。
马鼎骑着电动车到了工行一家自助取款机跟前。
刚支好车，就听到有人叫他：“大哥，巧哈……”
马鼎抬头一看，郭一半竟从旁边的营业厅门口走过来，问：“大哥这是办业务？”
“么业务不业务的，取点零钱。”马鼎说。
“会取吗？要不我替你取？”郭一半问。
马鼎睃了郭一半一眼：“我都取过一百回了，咋还不会呢……”
“把银行卡绑定在手机上，连银行你都不用来，直接转到手机上消费，会吗？”郭一半说。
“我眼不聋耳不花的，还是取现钞花的踏实。”马鼎说。
“大哥呀，你说错了，应该是耳不聋眼不花，你正好说反了。”郭一半嘿嘿地说。
“你该干么就干么去吧，说真的，我真懒得搭理你。”马鼎说。
“过两天你就是想搭理我都见不着我了呦，”郭一半洋洋得意地说，“我要去威海帮俺闺女做大生意了啰……”
“还大生意呢，你不就是去当装卸工摆货架子嘛，有么？”马鼎嗤之以鼻。
“我就是当装卸工也是给俺们家自己干，比你这个烧火熬饭伺候旁人的工作强吧？”郭一半说。
“别在我跟前说你们家俺们家的哈，你要明白你现在是个么角色。”马鼎说。
“大哥你别说哈，你这一提醒还真的让我茅塞顿开了。我现在的角色就是个老光棍，马晓莉和俺闺女看我可怜，给我提供了一个装卸工的岗位，我一定不辜负她们娘俩的殷切希望，舍得一身剐，把革命工作干好。”郭一半说。
“么时候你这张油嘴滑舌的两片嘴消停了，就算你在革命的大熔炉里改造成功了。”马鼎又问：“你这是来么办业务？”
“刚给晓莉打了十万块钱……”郭一半撇了撇嘴说。
“你咋不绑定在手机上直接转给晓莉呢？你不是挺能的吗？”马鼎说。
“大哥记仇，以其人之道怀志其人之身哈，刚说了你你就说开我了……银行的事你不懂，跟你说不清楚，哎，给点面子，中午我请你吃饭行吗？”郭一半说。
马鼎说了声“请么，算了”，就直接走进了柜员机玻璃房子里取钱。
马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外面站着不走的郭一半，心生厌恶。
柜员机吐出来了两千块钱，马鼎数了数，刚要推门出去，看见郭一半还站在那儿么走，就又把门关上，假装继续数钱，眼光时不时地睃着郭一半。
郭一半往这边看了看，因为柜员机玻璃门反光，他看不清楚马鼎在里面干么，就使劲伸个脑袋继续看。
马鼎在心里骂了一句，接着又装着数钱，我看你小子走不走。
郭一半等了一会觉得无聊，看了看马鼎支在外面的电动车，抬头又往柜员机这边看了两眼。
郭一半以为马鼎看不清他在干么，于是，踹了一脚电动车，干咳两声，扬长而去。
马鼎想喊住郭一半，问他为么要踹电动车？可想了想算了，问他他有一百条理由等着回答你呢。
回到家，马鼎把不再去“威斯汀”酒店上班的决定告诉了韩灵。
韩灵说不去就不去吧，挣多少钱才是个头。
马鼎把工资卡递给韩灵说：“于国庆给我提前发了五万块钱的绩效奖，刚才我到工行查了一下，确实到账了，我取了两千块，一会儿放到抽屉里。”
“于国庆对你还真够意思哈，每个月给你那么高的工资，末了还给你五万。说实话，你还真值不了这个钱，还不是看在小琴的面子上啊。”韩灵说。
“所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见好就收吧，别再让于国庆为难了。”马鼎么说。
“大鼎子，要不咱用这钱给继承买一台钢琴吧。我打听了，差不离的也得三四万左右，继承回来说他们好几个同学家里都有，他想学钢琴。”韩灵说。
“给继承花钱咋地都行，咱不为继承还能为谁是不是，你看着办吧。”马鼎说。
“那行，我给小灿打个电话，让她么事去琴行看看。”韩灵说。
这时，马鼎的手机忽然响了，马鼎看了看，是杜金财。
马鼎寻思，是不是他又替晓君要钱？杜金财的脸皮历来不薄，上次来家要钱么给他，这会儿又不知想么法子了。
马鼎摁下免提：“么事？”
“大哥，我是杜金财，是不是一听我的电话，就想着是不是问你要钱的事？这会儿不是要钱，再说晓君说了，那钱不要了……”
“不要钱打么电话？”马鼎问。
“咋这俗呢，除了钱就么有点旁的事？除了钱就么有点亲情？嘁，我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帮忙，希望你给点面子。”杜金财说。
“我还能帮你的忙？你是干工程项目的人，我就是一介伙夫，你要是求我给你做一桌子菜，这忙肯定能帮的上。”马鼎说。
“大哥就是谦虚哈。”杜金财说：“我就不绕弯子了，直接给你说……黄岛路39号里院的拆迁垃圾运输的活由我来做，时间不等人，可里院还有两家么搬，说是钉子户，上头说只要我能说服他们搬家，这个活才能给我来干。”
“钉子户？哪两家？”马鼎问。
“我了解了一下，一家是和老太太家紧挨着那老两口子，说是和你很熟。他儿子当年结婚的喜宴，还是你亲自掌勺给做的呢，两口子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你做的狮子头呢；还有一家和潘永贵家是邻居，老伴死了，现在就一个老爷子在那儿住。听小琴说过，说是和潘永贵不太对付，有过矛盾，还说潘永贵骂过他，骂他传老婆舌头，骂他诬陷人……”
“嗯，我知道是谁了，”马鼎说，“和老太太挨着住的那两口子先前都在粮店上班，谷大爷谷大婶，人不错；挨着潘永贵那家邻居不太熟，好像姓胡，对，叫胡汉江，电影里那个胡汉三他弟，嘿嘿……”
“大哥幽默哈，是姓胡，这老头不太好对付……你给我公公关，拿下一家是一家，我会给你报酬的。”杜金财说。
“么报酬不报酬的，你多给晓君点报酬就有了……”马鼎说。
“一码归一码，两回事。”
“那我去试试看，但不敢保证就能说服他们，历来钉子户都很难玩哈。”马鼎说。
“那是，谁也不敢保证，你尽了力就行了，事在人为吧。”杜金财说。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马鼎拎着刚做好的几样菜肴，去了黄岛路39号里院。
里院已经破败不堪了，几十户人家都搬走了，很多空出来房子的门窗，也被人都撬走变卖了。里院到处是小商小贩们丢弃的破烂和粪便，臭气熏天污水横流，一点人气也么有了。
马鼎熟门熟路地去了三楼母亲家隔壁的谷大爷家。母亲家的门窗还完整地存在，只是人去家空了，马鼎心里不免生出无限的感慨。
马鼎的眼睛刹那间热了，他多么想念母亲啊，多么留恋在这里生活过的那些日子啊，跟做梦似的。
谷大爷正好出来倒水，忽然看见一个人站在马氏宝丽家的门口黯然神伤，吓了一跳。
马鼎回过头，笑了笑说：“谷大爷，还认识我吧？”
谷大爷睁了睁眼睛，笑了：“大鼎子，大爷一看就是你……你这是来干么？还想着你妈家呢？”
马鼎说：“真是应了那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啊，有感情了呦。”
“那是那是，要不我高低不乐意搬走呢。”谷大爷说。
“谷大爷，我是特意来看看你和谷大娘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说散就散了哈，说么感情谁信呢。”马鼎说。
“那是那是，”谷大爷眼睛眨巴了几下，叹了口气，感慨的说：“我是看着你们兄弟姐妹长大的，一个个都像燕子似的飞走了……大鼎子进屋进屋。”
“谷大娘……”马鼎进屋后看见谷大娘坐在床上，腿上盖着棉被。
“大鼎子呀，我在屋就听见你们说话了，来，坐。”谷大娘说。
马鼎把菜肴放到桌子上说：“这是我特意给你们二老做的菜，有你们最爱吃的狮子头。”
“哎呀，谢谢大鼎子，还想着俺们两口子爱吃狮子头哈……”谷大爷又嘿嘿地笑着说：“大鼎子，你这不光是给俺们两口子送狮子头来的吧？我猜你肯定有事，是不是又是来动员俺们搬迁？”
“要不说谷大爷宝刀不老呢，么事一眼看到底，还是年轻时候的那股锋芒哈。说实话谷大爷，我还真是来和你们二老商议搬迁的事。”马鼎说。
“你看，我猜对了吧。”谷大爷说。
“大鼎子，说实话，我也不想在这儿住了，先前一院子的邻居多热闹，这会儿你往楼下看看，闹心着呢，不是人住的地方了，你看看那还叫里院吗？简直就是垃圾场，我都快受不了……可你谷大爷倔，非的不让我搬走，说是不公平。”谷大娘说。
马鼎笑了笑问谷大爷：“谷大爷，你说的不公平是不是因为补助款的事？”
“也不完全是。”谷大爷说：“么事不得有个商量是不是？开发商的那几个混球小子，像我欠他们的似的，跟我商量补助款的事，态度很恶劣，谁不想要个态度。”
“对，要不都说态度决定一切呢。你有么要求跟我说说，我把你和大娘的意见转上去。”马鼎说。
“我的意见他们知道，么有必要再说了……”谷大爷说：“哎大鼎子，你怎么和开发商掺和在一起了？你是代表他们来说服俺们的？”
“不是，我是代表俺大妹两口子来的，就是大君子。”马鼎说。
“替大君子两口子来的？这活咋讲？”谷大爷问。
“跟你说实话谷大爷，大君子的老公下岗多少年了，厂子里开不出工资了，可还不够退休的岁数，么办法，一直靠打零工生活。好不容易在咱里院找了个拆迁运垃圾的活，可上头难为他，说只要能说服里院的两家钉子户搬走，这活就给他两口子干。这不，大君子求到我头上来了。我是不想管，可亲妹夫亲妹妹的，有么法，还是迎着头皮来问问你和大娘……有么要求跟我说，能帮你和开发商协调尽量协调……”马鼎说。
“嗯……是这么回事……”谷大爷自言自语地说。
“大鼎子，在你跟前大娘也不虚伪了，叫开发商再补给俺们三万块钱，立马就搬。”谷大娘说。
“这应该不是么难事……我打个电话问问，行的话咱今天就把这事敲定，省着开发商夜长梦多。”马鼎心里暗喜。
随后，马鼎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拨通了杜金财的电话。
“杜总，我是马鼎啊……对对，我现在就在39号里院谷大爷家呢……对对，么钉子户，这话我就不爱听。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哈，你也应该体谅一下，希望你能理解，也就是我吧，换了任何一个人来说服谷大爷那是么有个门……这样吧，你再出三万块钱……么，我保证，只要钱到，谷大爷立马就搬……好好，就这样哈。”
杜金财在那头想笑，忍着听完了马鼎的话。
马鼎扣上电话，对谷大爷说：“妥了，三万块钱说好了。”
“那行，俺两口子主要还是给你个面子，么有你这大鼎子的面子，皇帝老子来也么用。”谷大爷说：“一会儿给俺闺女打电话，她早就给俺两口子找好房子了……”
“明天叫俺妹夫把钱给你送来。”马鼎说。
马鼎从谷大爷家出来后，又给杜金财打电话，让他明天把钱给谷大爷送来，免得夜长梦多。
“大哥你太牛逼了，那个谷老头可是挺顽固的，你是用的么招法降住了那老头？”杜金财高兴地问。
“打亲情战，老人就搁不住说句好话……赶紧叫开发商去他家签合同，谷大爷要是再反悔了我可就么招了。”马鼎说。
“行行，我马上叫人去他家签合同，干脆把三万块钱一起给他捎去。大哥，给你的报酬是五千，一会儿我给你转过去。一楼的那家你要是再能说服他，还有五千块钱向你招手呢。”杜金财说。
“这钱挣的容易哈……行，老胡头家我再去碰碰运气，不过么有把握哈。”马鼎说。
“行的话最好，实在不行我再想旁的办法。”杜金财说。
马鼎扣上电话么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马鼎打开一看，是银行的收款提示，杜金财把五千块钱转过来了。
“还别说，这小子还挺守信誉的哈。”马鼎自言自语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