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就在战斗中过去了。妖怪在众人帮助下,成功挡住了这一波以幽灵军队形式出现的天劫。她合十弯腰感谢众人,愈发显得姿态美妙。
妖怪特别感谢石风:“没有石少侠相助,贫道现在不可能毫发无损。”被石风火箭暴打的时候,她还不服气,觉得她吃了不能移动的亏。见识到石风操纵草木的本事后,妖怪算是服了。她三百年修炼出的气机也不过勉强能探测林中情形,根本不可能操纵树木。妖怪越想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高深莫测。
“你算是渡过天劫了?”石风问道。
妖怪回答:“天劫不会如此简单。守住了这一波,后面只会更猛烈。”
“今晚子时。”石风说道。
“不错,子夜阳煞。”
子夜阳煞强过正午,而现在正午的阳煞已经是强大了数百倍的幽灵军团,子夜会有多恐怖的怪物出现?
众人打败幽灵军团后的好心情像不安分的小鸟,刚落在枝头就飞走了。
沉默片刻后,石风问道:“张猎户可以走了吧,你现在用不上他了。”
妖怪回答:“贫道请他帮忙,主要不是布置法阵,而是让他帮我取出家师的遗物对抗阳煞。”
妖怪还有师父。石风想到妖怪的作派确实像修道中人,对此并不奇怪。
“令师是何方神圣,也和你一样不是人类么?”当然,他其实想问的是,你师父也是妖怪不?
“家师是人类,道号赤霞真人。”
“赤霞真人?三百年前羽化登仙的那位赤霞真人?”商素霓和风碧虹惊叫起来。
妖怪回答:“正是。当时我只是蒙昧无知的一棵植物,赤霞真人经常在我身旁讲道,因此开悟。此后三百年勤修不辍,眼看即将炼化人形,便有天劫来阻挠。家师羽化之地便是后山霞飞洞,距此地不过百丈远,洞内有他的遗物,可以助我渡过天劫。”
商素霓和风碧虹对视一眼,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赤霞剑一定也在霞飞洞内。
“原来是赤霞真人的弟子,真是失敬了。”两人对妖怪行礼道。要想用上赤霞剑,肯定要和她套近乎。
“不敢当。”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还不知道仙姑姓名呢。”这两位也够可以的,刚见面还叫妖怪呢,现在就敢叫仙姑,而且脸也不红一下。
妖怪的脸却红了:“这个,贫道无名无姓。”
什么?无名无姓!
“你既然拜入赤霞真人门下,真人肯定会给你取名字的啊。”石风表示不解。
“这个……”妖怪支支吾吾,“贫道是赤霞真人的私淑弟子。”
私淑弟子?石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私淑弟子就不给取名字。商素霓和风碧虹已经了然,私淑弟子是指仰慕某人而自认是他的弟子,师父都不一定认识这个人。妖怪不过是在赤霞真人授课时旁听了功法而已。这要是也算弟子,武林中就不会有偷学武功引起仇杀的惨剧了。
“这么说,赤霞真人的遗物并不属于你。”风碧虹立刻指出至关重要的一点。
妖怪说道:“但这么多年也没见赤霞真人的徒弟们过来取走遗物,要么他们死光了,要么赤霞真人的遗物不是留给他们的。我学了赤霞真人的功法,如今借他遗物渡过天劫,有何不可?”
商素霓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万竹山,就是为了寻找赤霞真人的赤霞剑。赤霞剑是四大天剑之一,如果四大天剑合体,就能消灭阳煞,还天地一片安宁。”
“而四大天剑中的两把,已经在我们手里,我的剑叫素霓剑,她的叫碧虹剑。”她和风碧虹拔剑出鞘,一个剑刃隐有白芒,一个剑刃透出碧气。
“再找到赤霞剑和玄冥剑,让四大天剑合体,阳煞灭亡的日子就不远了。”商素霓激动地说。
“贫道没有听赤霞真人讲过这件事。怪不得两位刚才和幽灵士兵战斗时,宝剑能吸附法阵霞光。能否借剑一观?”妖怪说道。
商素霓将剑递给她。妖怪手握剑柄,剑芒立刻大盛,突然就从剑刃冲出,足有三尺长,和剑身长度相当,只是剑芒颜色泛红,不再是纯粹的白芒了。
商素霓和风碧虹震惊不已。她们的师父云深已经达到先天小圆满,也不过能令剑芒伸出一尺,这妖怪居然能令剑芒伸出三尺。须知剑芒越长,不仅攻击的范围增加,剑芒的威力更会大增。附在剑刃上的薄薄一层剑芒足以削金断玉,一尺以内的剑芒能破坏先天真气,还能伤害鬼魅妖邪,三尺的剑芒会强大到什么地步,她们就没法想象了。
妖怪并不满意,素霓剑和她的功法并不完全契合。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能拿到赤霞剑和功法配合,将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威力。
“我们寻找赤霞剑,并不是想据为己有,而是想让四大天剑合为一体,消灭阳煞。”商素霓说道。
妖怪大度地表示:“贫道也不是贪恋赤霞真人宝物,只要借我渡过天劫,随后你们尽管拿去用。现在要麻烦你们把剑取出来,张猎户一直没能办成这事。”
杀人夺宝的事与两位女性无缘,她们在一片祥和中商定好了赤霞剑的归属,下面该轮到众人前往霞飞洞,取出赤霞剑了。
在张猎户带领下,石风和北江两女侠进入洞中。洞里面空间甚大,狭窄的门道后是空旷的大厅,厅壁上还凿出一个个小房间,里面有石床石椅。这里应该是赤霞真人和弟子们起居的地方,如今早已废弃不用,家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
张猎户带领众人进入最里面的房间。这个房间比别的都大,一个角落里靠着个骷髅,看姿势原来是盘腿而坐,身上道袍破碎,布片到处散落。
“这应该就是赤霞真人的遗蜕。他的遗物呢?怎么不见赤霞剑?”石风问道。
张猎户指了指骷髅身前地上一个小铁盒:“他的遗物就是这个铁盒,里面只有一封信。”
石风早看见小铁盒了,心想信里一定有寻找赤霞剑的线索。
众人看着张猎户拿起铁盒,重新打开,里面有一张对折的泛黄信纸。将信纸打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也不能算是信,只是十六个字:“赤霞遗物,惟赠有缘。无缘擅取,遇祸莫怨。”
“赤霞真人的意思,他的东西是留给有缘人的。没缘的人要是拿了,可能会有灾祸。什么样的灾祸呢?”商素霓说道。
“肯定是要命的勾当。”石风打趣道。
张猎户苦着脸说:“你们没遇到,我第一次打开铁盒的时候已经遇到了。要不是有女道长预先指点,我就被铁盒打开后冒出的一大片火焰给烧死了。你说这个赤霞真人,你把警告贴在外面也就罢了,你放在盒子里面,打开盒子的人先被烧死了,再飘出张纸有什么用?”
他不住口地埋怨赤霞真人居心不良,商素霓问他:“纸上说的遗物呢?不会就是这张纸本身吧?别的东西在哪里?”
张猎户走到骷髅面前,指着骷髅的手掌:“你们看他的右手食指的指向。”
众人一看,骷髅双手交叠,掌心朝上,是打坐运功常用姿势,其中右手食指的摆放有些不自然,顺着指向看去,是骷髅对角的那个角落,但乍看下没有任何异常。
石风走到那个角落,想仔细看看会不会有线索,突然眼前一花,石壁消失,眼前竟然是万丈深渊,他只要再多走一步,就会掉下去。石风急忙止步,身体不禁微微摇晃。
这么吓人不好吧?他不禁想起沙和尚给他的金叶子,也能制造一个和现实截然无关的幻境。看来这个赤霞真人并非徒有虚名,有一些仙家手段。
石风这时注意到,深渊前方的虚空浮现十六个红字,如鲜血般触目惊心:“赤霞遗物,惟赠有缘。既然有缘,遇祸莫怨。”
这句话和信纸上的只有四个字不同,但意思截然相反。信纸上的话警告没缘的人小心灾祸,结果到这儿有缘的人同样要小心。
赤霞老头搞什么名堂?石风想着,退后一步,深渊消失,眼前依然是石壁。他转过身,将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又问张猎户:“你也看到深渊了?后面怎么办,女道长说了么?”
张猎户回答:“你要再等一会儿,会发现深渊上多出一块木板桥,通往看不见的对岸。女道长说了,赤霞真人的遗物就在深渊对岸,走过木桥就能拿到。”
“那你走过去拿呀。”
“我不去。”张猎户断然摇头,说道,“不是我胆小。赤霞真人可狠着呢,没缘的人他要害,有缘的人他也要害。这深渊上的木板其实是悬空的,我一走上去就往下掉,再走会死人的!”
“怪不得这么多天你一直没拿到东西。这不还是不敢吗?”
张猎户叫苦道:“这么多天我可不容易。清除堵塞洞口的岩石藤蔓就费了我好多工夫,为了寻找线索,不断来回和女道长交流,说得口干舌燥,脑子都僵了。好不容易破解秘密,差点把命送了,还要进深渊送死。说什么遇祸莫怨,我又不想拿他的东西。”
石风微微一笑:“你既然不愿意,那我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