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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深渊

石风知道深渊只是赤霞真人通过某种手段设置的幻觉,是对寻取遗物者的考验。张猎户这个凡人看不破这一点,妖怪也没法将他说服,所以拖延到现在。既然他石风来了,直接过去拿到便了。

张猎户和两位北江女侠都同意他的建议。于是石风再度走到角落中,深渊随即出现,然后虚空浮现那十六个大字,再慢慢消失。脚下果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木板,向远处无尽延伸,消失在看不见的彼岸。

石风移步踏上木板,随即感到木板一沉,身体便要向前滑入深渊。石风身不由己地一停,身体后仰,撤了回来。心想赤霞真人好手段,幻觉制造得如此逼真,普通人如何敢走过去。只有意志极坚定,任何情况下都不动摇原来的判断,或者看破生死,置自身安危于不顾的人才能走过去。

石风不觉得自己是其中的任何一种人,但他想起了沙和尚传授的修炼法门,是如何帮助他破除了心中的杂念。现在就用它来破除来自外界的幻觉!

石风闭目挺立,默默运气,心头一片月朗风清。向前跨出一步,身体下沉,但心头朗月照耀下,石风清楚地感觉到身在石室中,双脚安稳地踏在地面上。

再向前走出一步,木板倾斜了几分。再走一步,又倾斜几分。再走一步,又走一步,越向前走,木板角度越向下,最后石风已经无法站立,只能蹲下,双手紧抓住木板,向前挪动。

木板已到尽头,并没有通向什么对岸,却斜斜地对着下方深不可测的虚空。猛烈的罡风从虚空中扫过,将石风打落木板。石风急速坠落,突然就回到了石室中,摔到在地上。

就这样失败了?石风当然不甘心,他站起来,再度走进角落,等深渊出现,又来到木板尽头。罡风再次呼啸而来,就在将被扫落的那一刻,石风运功破除了幻觉,知道他只是蹲在石室角落里罢了。罡风依旧,但已吹不动石风。

石风心情镇定,在原地仔细观察上下四周。然后他发现了对岸,在前头的上方,隐隐放出霞光。原来木板一直往下延伸,对岸便到了木板的上方,不抬头发现不了。普通人即使意志很强,体力也足以抓住木板,也只能全力和罡风搏斗,哪里能想到抬头观察?

对岸和木板尽头之间还有一段长长的距离,要想过去,必须冒险向空中一跃。普通人会很难下决心,因为这距离即使全力一跳也不一定能过去,而过不去就会掉入深渊。石风无所谓,手放开木板,向前一跳,手堪堪够着对岸。双臂用力上拉,然后双手撑住,石风翻身上了对岸。

眼前只有一堵墙壁,壁上的文字放出隐隐霞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又是什么意思?赤霞剑在哪里?

石风知道,赤霞老头儿出了新题目考验寻取遗物者。前面考察了意志,考察了体力,现在改考察文化了。这两句话应该是个字谜,不破解字谜别想拿到赤霞剑。

石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破解。一点提示也没有,他苦苦思索不得其解,只能原路返回,幻觉消失,回到石室中。众人讨论不出名堂,只能去问那个女妖怪。虽然她是个假冒伪劣的赤霞真人弟子,但肯定对赤霞真人更了解,有可能猜出字谜。

果然,那妖怪想了一会儿,说道:“赤霞真人的洞府叫做霞飞洞,那句话里既有霞字,也有飞字,会不会有联系?”

石风知道肯定有联系,但怎么用来破解字谜?他忽然想通了,哈哈一笑,返回山洞,不久又来到那堵墙壁前,将两只手伸出,一只手按住“霞”字,另一只手按住“飞”字。

手心一阵炽热,墙上霞光闪动,原来的文字消失,出现密密麻麻的新文字,抬头几个字是:“赤霞道人毕生心得精解”。石风继续读下去,得知赤霞真人在羽化登仙前,将他修炼一生悟道的精华写在这里。

赤霞真人原为武林宗师,他首先指出,武林中人以为修炼境界可以粗略分为三大级别,第一级别是凡人,第二级别是武林高手和法术妖人,法术妖人心神强大,能以咒语符文驱使鬼魅妖邪,但肉身脆弱,扛不住拳脚兵刃,双方互相克制,难分高下,而第三级别则是民间传说的神仙或者厉害的妖怪。

他随后写道,其实世界上的修炼级别更细更多。武林高手和法术妖人所在的级别可以称为真气境,真气境之上还有灵气境,灵气境可以将武林高手的武学和法术妖人的法术筑为一体,称为筑基,此后再炼出内丹,再炼出元婴,再将元婴培育壮大,最后踏入仙气境,才能成为仙人,而仙人也有级别,分为天、地、神、人、鬼,以天仙最高。

赤霞真人又说,这些知识之所以不为世人知晓,是因为阳煞阻隔天人,使得人类只能在低级别打转,即使练成先天高手,并且达到先天大圆满,也不过身强体健,享寿百岁,在这低级别的牢狱中称雄一世,最后化为尘土。

赤霞真人表示,他由于机缘巧合,得以窥破一点天机,如今修炼大成,已经一步跨过灵气境,成就鬼仙,将要离开这个低级别的世界。但他的机缘无法复制,后来的人只能按部就班,从真气境修炼到灵气境,最后再成为仙人。而这篇文字就是要帮助有缘人实现这个目的。

石风想到沙和尚对他说过,要他将真气炼成灵气,再将灵气炼成仙气。赤霞真人的说法能和沙和尚的相互印证,可见所言多半不虚。只是赤霞真人说他成仙离去了,却不知道如今仙界风雨飘摇,等待他的没什么好事。

石风接着往下看。赤霞真人又提到,阳煞行凶作怪,经常伤害无辜,应该不是天庭旨意。他前往仙界后会上奏天帝,请天庭查清此事幕后真相,但凡间之人不必等待,大可自行将此怪铲除,因为阳煞涉及有关官员的责任,调查之时难免遭遇阻力,推诿扯皮起来,猴年马月才能成功。但如果凡间的人以惩恶扬善,保护无辜的名义先斩后奏,天庭也无话可说。

赤霞真人隐隐将阳煞背后的力量和天庭官员联系起来,石风却知道不是天庭管院,而是邪魔所为,否则怎么会困住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哪个天庭官员有这胆子?

那么凡间之人又如何自行铲除阳煞呢?赤霞真人也提到了那四把剑,他说它们是上界天将遗留在凡间的神兵利器,克制阳煞有奇效。据他实验,单单一把赤霞剑就能扫清千里阳煞,四把剑合体后威力更增,完全可以根除阳煞之祸。赤霞真人推测,那位天将有意铲除阳煞,但由于种种原因,不方便亲自出手,所以故意将宝剑遗留在人间,借凡人之手成事。

石风将信将疑,阳煞的背后可是灭亡天庭的邪魔,天将的兵器能对付吗?他随即又想,天将有强弱之分,邪魔也有大小之别,也许祸害此界的阳煞背后只是一个低等邪魔,所以四大天剑能克制它。但一个低等邪魔就如此可怕,再想到那些推翻天庭、杀害沙和尚的高等邪魔,石风心中懍然惕惧。

赤霞真人接着写道,寻找使用四把宝剑的具体说明附在正文后面,而下面则是他修炼功法的心得,也是这篇文字的正文。这篇文字很长,虽然字体细小,这时延展开去,布满了整个墙壁。石风心想时间还早,不急着去看后面的说明,先阅读赤霞真人的练功心得,看看会有什么教益。

对于真气境的修炼,赤霞真人着墨不多,只重点记叙了从后天跨向先天常见的疑难和对应解决办法,还有就是先天境界修炼到大圆满的一些心得。然后用大篇文字,详细讲解如何从真气境跨越至灵气境,但到了灵气境之后,每个级别如何突破,赤霞真人语焉不详,似乎他也不甚了了。最后是灵气境向仙气境的跨越,赤霞真人讲得也很详细。

石风仔细阅读,感觉学到了不少东西。虽然他并未修炼赤霞真人的功法,但文章对基本原理和背景常识讲得很透,这些都是石风不了解的。守护神殿和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不一样,现在法阵表现的能力已经达到灵气境以上,但具体战斗的威力还要看石风运用法阵的技巧以及外界环境,比如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树还是狂暴的远古森林,效果大不相同。

可惜看完后他还是没有找到解决嘴唇漏气的办法。

石风只能继续往下读赤霞真人对四把宝剑的说明。素霓剑和碧虹剑就在北江双侠手中,不必看赤霞真人记载的下落,倒是有一些发挥威力的诀窍,可以告诉商素霓和风碧虹。

玄冥剑的下落值得了解。据说,玄冥剑在四把宝剑中最为特殊,名气最响,威力最大,但只要找到窍门,全无真气的人也能将它的特殊威力发挥出来。玄冥剑一直被人争来夺去,辗转多人之手,到赤霞真人所在的时代突然从人间消失,据说被一个叫“守玄人”的秘密组织保藏起来。赤霞真人记载了他所知道的寻找守玄人的方法。

随后则是赤霞剑,赤霞真人效仿他心目中那位天将,离开时没有带走赤霞剑。那么赤霞剑在哪里?就和赤霞真人功法的全本讲解一起,放在墙壁后面。

按照文字提示,石风伸手推动墙壁,墙壁果然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勉强能通过的缝隙。石风侧身进入缝隙,行走数十步,进入一处房间,房间中央的桌上摆放着一把霞光隐隐的宝剑,剑上还有一本书。这些自然就是赤霞真人真正的遗物了。

石风取了宝剑和书,进入缝隙。等他走出来,前方一片黑暗,看不见那条斜向下的木板。石风拔出赤霞剑,运气灌入,半尺长的霞光自剑尖冲出,照亮前方,竟然不是深渊,而是摆放骷髅的石室,火山岩龙正静静地盘在地上,没有他的命令动也不动。

他再回头看去,缝隙就在那个角落上,原来存放赤霞剑的房间其实就在石室的对面。但赤霞真人制造了一个深渊幻境,不通过幻境中的考验没法进入房间。现在这个幻境已经因为石风通过检验而消失了。

石风心想,如此看来,房间黑暗和深渊幻境没有关系,而是天黑的缘故。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子夜还有多长?正想着,洞外隐隐传来叱咤和吼叫,好像有战斗正发生。

石风一惊,暗叫不好,子夜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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