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汉赵交兵弱攻强背水列阵斩陈余
回前词《解连环》
井陉关口，汉赵交兵激，互为敌手。摆阵微妙多笑痴，背水列军阵，违背常扭。以弱攻强，不自量力意丢丑。冒险前挑战，勇气百倍，两帅共诱。谁晓暗藏玄机，隐伏奇兵计，调出将酋。哀兵河畔虎狼斗，数倍难抵敌，城竟失守。伏兵突袭，夹击敌帅困逃走。急令活擒终毙命，惨落亡朽。
话说韩信张耳在代地集兵，为攻赵做着紧张准备，但却招兵不多，显示出兵有些牵强，汉军来援并无指望，只好思谋靠仅有兵力，依着智谋取胜。待探明赵地防务实情后，便决定即时发兵，远途跋涉，随后进军攻向赵地，却没遇到任何阻拦，也真是出乎预料之外。原来是那陈余，不听能臣李左车的智谋良策，刚愎自用，甚至怀疑其通敌，由此暴怒贬斥，还不让守关御敌，竟派到后方关口驻防，以示惩戒。使李左车不甘怀忿，无能为力，竟是敢怒不敢言，也忧虑失败的命运。后来汉军进抵赵军，守御的井陉关附近扎营，韩信经过亲自探查，明了城关战场及周边地势，从而制定出周密的大战部署，开始了与赵军的大决战。
韩信即刻升帐，点将派军，首先传骑都尉靳歙入帐，吩咐其率五千骑兵，乘夜色暗到指定地埋伏，大战中要如此如此，须看帅旗指示而动。待靳歙领命去后，又招左骑将傅宽入帐，同样让领五千军马，到另一边指定地伏军待命，也须如此如此，看令旗招晃行事，傅宽也自应命出帐。再后叫过恒山太守张苍，授予密计，叫他如此如此，张苍也是受命而去。这时韩信走出大帐，同张耳一起走上点将台，面对手下军将道：“破赵就在明日，今日预作准备，全军将士安卧歇息，待到夜半起行，便在井陉关前挑战赵军，鏖兵大战，定将赵军击败，有我无敌，至胜方休，才能扬我军威！大战立功，自有重赏！大家要听令行事，不得违抗，否则军法不饶！都听明白否？”全军将士得令，都高声应答，顿时声震山谷，发出不断的回响声。一时激起了军兵的斗志，全都摩拳擦掌，群情激昂，举枪挥刀，踊跃誓师，成为战前最有声色的动员令。
汉军做好了进击准备，等到夜半时分，韩信命全军起来，拔寨起行，悄然向井陉关口进军，当天色微明之时，已经到达关城附近。便让将尉分给兵卒干粮，暂且使全军果腹，且传谕大众道：“今日便好破赵，待败敌成功后，大家会餐未迟！”将士们听后，都感惊讶不已，但也不敢细问，只好遵命应令而行。韩信见大家吃饱后，便即挑选出精兵万人，叫他找浅处渡过绵水，背对着河岸列队，摆开阵势向关城上示威。城上赵军守将赶紧报给陈余，一起登城观看，当看到汉军背水列阵，不禁都窃然发笑，道其违背兵法，不懂列阵兵要，因此均有轻视之语。就是汉军将尉等人，也都心存惊疑，不知韩信为何如此，只是韩信平日兵谋，往往令人不测，所以都依令照行，不敢有所违背。
眼看列阵完毕，旗帜飘扬，战鼓敲响，可城上赵军依然固守，未有一兵一卒出城对战，可能是不明韩信意图，不敢放胆出来大战。韩信便笑对身边的张耳道：“赵军据险立营，未见我大将旗鼓，所以坚持不动！我当与公同往，亲自去督攻，引诱陈余出战，方可使其入我圈套，便好擒杀此贼酋了！”张耳听后，觉得虽是有理，可也不大明白真相，但却相信暗藏兵机。于是随韩信引余兵渡河，即命军兵扬旗示威，敲鼓助势，弄得热热闹闹，竟大模大样的挥军，径直闯到井陉关前，大有藐视赵军之意。此举竟激起赵相陈余的忿意，觉得韩信张耳两人，实在太过猖狂，简直是在藐视自己，故意给自己眼中插棒槌。或是在试探自身胆量，也曾有过“作壁上观”的贬声，觉得软弱可欺，身边亲将也都显些不服气。于是，陈余心中着恼，便命大开城门，出兵列阵与之决一胜负，他就不信数倍之兵，还敌不过这支汉军。也是虚荣心作怪，又无智识将臣提醒，就便一意孤行，违背了固守不出的原策，定要一举歼灭眼前这些汉军，显示出赵国的尊严。
当汉赵两军队伍，在井陉关前摆开阵势，只见汉军阵中，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韩张帅旗两旁竖立，一色红旗耀眼鲜明，军将战马英武挺立，军阵整齐有序。那赵军也摆开阵列，人数却多出汉军数倍，看似威武雄壮，五色彩旗飘扬，中有大纛一面，数阵排列齐整，看是阵法更佳，总是优于汉军。两军摆阵期间，各自军鼓敲响，煞是动人心魄，待各阵对圆，便扬旗息鼓。只见汉军阵里拥出一员将帅，一看便是韩信，后跟帅旗卫队，来到阵前停住，韩信便高声叫道：“我是汉军统帅韩信，请贵军赵将陈余答话！”赵军队里陈余听到，便纵马来到阵前，也是自有卫队簇拥，两人在阵前见面后。韩信便道：“我今奉汉王之命，前来征讨叛逆，天兵到此，何不赶快请降！还要更待何时？若要执迷不悟，吾将杀你个片甲不留！看尔有何话说？”说完将手中宝剑一指，显然是有些轻蔑之意。
陈余倒也不发怒，只是哈哈大笑道：“我已闻韩信将军大名，也知你屡用诡计，先灭弱魏，后侵我代国，杀我代相，此仇不共戴天！今又仗势侵赵，是汉王无信，我相助击楚，他却欺诈在先，何言说我叛逆？今既兴兵犯境，我赵国理当抵御外辱，咱就在阵前战个高低，看谁胜谁负，各安天命吧！”说完也是用剑一指，看来并不示弱。韩信即回说道：“汝是看我兵少，怕是战不过赵军吧！其实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你军虽众，却是羔羊！我军虽寡，却是猛虎！难道猛虎，还怕你羔羊吗？”说完大笑。陈余刚要答话，只见韩信旁后张耳高声道：“陈余听好，吾不追究前时恩怨，望认清天下大势，归降汉王，回头不晚！若执迷不悟，恐死期已近，就请酌思！”陈余道：“自巨鹿始，早已恩断义绝，何须再说？各人有志，遂愿为上！”张耳道：“汝看各自将士，均为赵人，曾为将友，何能同室操戈？刀枪无眼，岂可相斗生死，赵人不可自战呀！”说的赵军队伍中，顿起了一片哗然。
这便激怒了陈余，只见他高叫道：“竟敢乱我军心！真是不知死活，将士们听着，擒杀此二人者重赏！”说着将手中剑一挥，顿时赵军队伍的亲党将勇，高叫着杀声，便率队向汉军队伍冲了过来，意在仗着势众，来围汉军两帅。韩信一见，便高叫张耳快走，并命军士抛弃战鼓旗帜，撤兵往回跑，同时两人调转马头，一齐返奔到河边。陈余所率赵军部众得胜，自是并力追击，汉军顿时显得狼狈不堪，眼看已将汉军追远，驻守城关营内的赵兵，也多想乘势邀功，大部拥出城外，去追赶前面队伍。以至城头观看战况的赵王歇，见到赵军得胜，汉军简直不堪一击，还未接战便自溃败，也是不胜喜悦，竟情不自禁的走下城楼，被卫将拥出了城门外，站在高阜处观赏战况。而后出来的赵兵，多是掠取汉军旗鼓，追逐拣些战利品，全都洋洋得意举着，尽都欢呼雀跃，一时成了赵军完胜局面。
这时的汉军已退至河边，本有自家一万精兵，在此列阵未动，也是以逸待劳。韩信见军伍退回，便即刻下令军中道：“要决一死战，退后立斩！”各军将得令，见本无退路，就使没有将命，也只好拼死求生，别无它法。于是便都奋力拼战，争先杀敌，如猛虎健狼一般勇猛，竟挡住了赵军的猛烈进攻，战场顿时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拼杀的吼声，还加杂着不断地惨叫声，简直成了人间炼狱般惨烈。原来这人一到了绝望之时，便会不顾一切，立时会产生数倍强力，真所谓死不可敌也！何况汉军有两万之众，都是拼死恶战，竟将赵军杀的胆寒。却自辰时斗到将近午时，虽然双方都损兵折将，但赵军也未能将汉军彻底击垮，而自己亲将军兵，却损失颇大，显些不堪再战。陈余本想一举击垮汉军，却遇到这等悍将勇兵，生死不顾，简直就是前来拼命，其勇难敌。他看赵军虽众，但后边的军伍多是观望不前，不敢冒死进战，要这样斗下去，汉军豪勇不减，赵军多有退缩，对本军十分不利，便想先撤军回营，然后设法再战，于是便下令退军。
当陈余返回半途时，不料却远远看到城关上，旗帜都已改色，分明是汉军的红旗，只见一排排竖立在城关墙上，在阳光照耀下迎风飘动，好似红霞散彩，灿烂异常。陈余不由的大惊失色，简直是魂飞胆丧，心说汉军设了奇兵，抄了他的后路，竟将城关夺取，截断了赵军退路，这可如何是好？正当他惊慌无措时，左边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军，乃是汉左骑将傅宽引兵杀到，陈余忙呼亲将对敌，护着他且战且走。忽然又有一队人马赶到，兜头拦住去路，即刻杀入阵中，为首将官却是汉恒山太守张苍，这突如其来的两支生力军，竟将赵军冲的七零八落，然后直向陈余的帅旗处攻来。竟吓得陈余惊恐不已，忙喝令部众抵挡死战，可这时赵军已无斗志，不管他如何镇喝，军兵就是不肯听令，且乱跑狂奔。陈余顿时怒起，命身边亲将杀了数人，越杀是越逃，越逃便越乱，连陈余也被裹挟着奔逃起来，此时指挥已然失灵，只得任凭乱军各自逃窜。
这正是：汉赵对战井陉关，锣鼓声震展旗幡。千军万马聚城下，双方将帅斗志坚。背水列阵违兵道，谁晓暗中藏机玄！鏖兵一决定胜负，强弱颠倒尽可观。
且说陈余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始终不能冲出汉军的包围，只因其帅将大纛旗在身边，陈余又是骑的白马，本是十分抢眼，汉军便紧追不舍，不管他往哪里逃，也未能摆脱纠缠。这样战乱多时，有一队汉军冲破赵军，奋然将那大纛旗砍到，使赵军更加混乱，竟象无头的苍蝇一般，胡窜乱逃。陈余此时也乱了方寸，竟被汉军围困其中，眼见已然难于支撑。忽然一队汉军冲进，竟是张耳赶到，将陈余困在核心，那战将已接近陈余身边，张耳便高叫道：“活擒陈余，不可杀死！”可是还没转眼功夫，那汉将便奋起神勇，看见陈余举刀便砍。陈余本是儒士之身，武艺平平，哪是这悍将对手，竟被连刀砍下马来，一命呜呼，竟死的突然，怎能还待活擒呢！其它赵将军卒，见主帅阵亡，知道无可挽回，便一哄而逃，也不顾陈余的尸首如何了。
张耳看到陈余惨死，那将跳下马来，就要举刀砍下首级，连忙高叫道不可！只见那将顿时一愣，扭脸看着张耳，显些迷惑不解，举刀的手也便放了下来。张耳抽剑在手，不禁大怒道：“汝难道敢违军令么？叫你活擒，竟然将其杀死，该当何罪！”说话时，还用剑指着那将，显然是被气得不轻。那将见是另一主帅，连忙下跪伏地磕头，眼中透着迷茫道：“韩军帅命我们见到陈余，即便杀死，不留活口，无须顾虑，由他担责！我是遵命照行，王爷不该怪我！”张耳一听，更是气愤不已，即怒斥道：“满口胡说！即便如此，我下明令，何能不遵？”正在这时，忽见韩信赶到身边，看到地上躺着陈余尸首，便对张耳说道：“恩公不必着急，是我下令如此，非怪此将鲁莽行事！”说完，便喝道：“还不快给王爷赔罪！”那将见说，连忙跪地下拜，连说该死，请王爷原谅！韩信便挥手让其离去。
张耳满脸不悦道：“将军何能如此擅专？岂不知后果不堪吗？”韩信见张耳还在生气，便凑近说道：“实话对恩公说吧！我也不敢如此擅办，是来攻赵时，张良军师吩咐如此办，就怕恩公贤德，不肯让杀陈余。可此人丧心病狂，若留在身边不除，恐对恩公不利！这恐也是汉王之意，望不要太过计较，毕竟人死不可复生，就凭恩公善后处置吧！”张耳一听，便连声叹气道：“嗨！子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人非是不该除掉，而是其死后，会毁我贤名啊！人们会道我刎颈之交，竟至相互夺命，能不累至诟病吗？再有就是，陈余死党甚多，遍布赵地，根蔓深固。陈余一死，仇恨难消，恐要为其复仇，定会四处作乱，使得赵地难平呀！岂不误了平燕齐大事。”说完尚自叹息不止。
韩信听罢，也是一惊，便问道：“那杀死陈余，还真有如此后患吗？”张耳道：“这赵地本是其岳丈故乡，早年他曾长时在此游历，友朋甚多，如今这赵军将佐，多为其党众，那代相夏说便是亲信党徒，还有张同等人，也为多年相交之友，却非等闲之辈，必会死战不降。因这赵人中，多有慷慨悲歌之士，自古崇尚豪义之风，所以很是难办哩！还有那赵王歇，必是逃去投奔李左车，不可使之合流同往，会据住赵都襄城自立，得赶快追剿擒获，否则定是后患无穷！”韩信急道：“我已命傅宽将军率骑军，赶往了赵都襄城，抢先平定该城去了。也命张苍将军从关城后边，向东面土门关方向攻击，再派靳歙将军派出骑军，去追杀那赵王歇吧！”说完便命亲将传其军令，自是应偌而去。
这里张耳命人，抬过陈余尸体，搜寻衣内有无羊皮之物，却并无所获，知那兵书战策宝卷，陈余并未带在身上，或是预先藏在了什么地方，韩信张耳颇为失望。于是韩信命军将打扫战场，张耳便命亲卫保护好陈余尸体，再去寻找副好棺木，在这井陉关城下的高坡处，挖坑起丘埋葬，也算是对故人的情义。韩信见张耳如此善待故友，今日却为死敌，有些不明问道：“恩公贤义，今却亲睹，此人狠毒，竟索您头，如何还不加仇恨，却如此善待呢？”张耳便道：“此子与我曾为生死故交，秦时共患难多年，焉能没有旧情！只是近几年发生骤变，以致分道扬镳。虽是其不义，毕竟为怀志之士，各具所求，却难一味责难，不讲友情故谊，恐非君子所为！今既战败身亡，恩怨自了。事既如此，又何必再生仇恨，徒烦心绪，还是好生安葬为善！不知说的对否？”韩信听完点头，说谨听公教悔，也是赞佩不已，深服张耳贤德仁义之博大胸怀。
韩信命昭示赵军余众，陈余被斩，降者免死！于是赵军除逃散者外，均都悉数降汉，其中也有暗伏在赵军内的将佐，都率部归入汉军。其实却都是从前的赵军兄弟，为贯高暗中布置的，竟都在军中暗自传告，说若对汉军便战，若遇赵军原兄弟便逃，谁也不愿自相残杀。这导致了陈余指挥不灵，只有其亲党诸将上前拼杀，后队军将则观望不前，一遇张耳所带军伍，不是投降，便自溃散，而后又都归降汉军，这也是张耳阵前的话语，或其在赵地威望所致。还有便是其中有万余军兵，均为从前秦时，到骊山修秦皇陵的罪犯役人，被章邯驱为秦军，投降后被张耳解救脱难，免于被项羽坑杀。后被陈余强行征召入伍，却不忘张耳恩德，暗自不愿与恩人对敌，所以不战自溃，这其中的原因，是世人很难知晓的。其内因导致了赵军虽众，看似比汉军强大，却轻易被汉军击败。韩信正是利用了这些有利因素，才能演绎出以少胜多的精彩战例，这都是该战果背后故事，世人多不晓得，只是夸耀韩信兵法奇绝，张耳之功多被掩盖，在此以正视听。
还有使人迷惑的是，汉军如何便能轻易夺取井陉关城，却不知何因？还有待说明。其实是韩信得知张耳暗报，说恰好内伏将军赵武，率军在井陉城关附近待命，准备援助攻汉军，正好利用其便。便暗派张苍率两千军兵，装扮赵军模样，打着赵军旗帜，前去与赵武所率军队会合。待城关上守军，多出城观战掠物之机，城门前空虚之时，便以援兵名义，由关后赶到，趁其不备，迅速攻占城关重镇，斩杀俘获了守护军兵，改换了汉军旗帜，并守住城关要地。才至使赵军断了归路，即刻军心大乱，战守无措，又经两军从旁突袭，彻底失去了战力，从而导致了全军崩溃，使汉军乘机取胜。还有便是史传说法，当时汉军不足两万，且多为新兵，而与赵军二十万相敌，其实均为误传吪记，不过渲染出奇，惊人心魄而已，难于令人相信。
本作者曾多次到过井陉口古战场考察，其城楼山墙高踞不假，城下山坡也颇为开阔，远处面对绵河之水，亦未改变旧貌，只是河边多了条沿山公路，确真能观看到“背水阵”的古战场。但遥想两千多年前，两军交战时，不可能容下如此多军兵大战，估算最多也不过七八万人而已。史册中说赵军如此人众，或是指当时全国之数，却也未必尽然！因如此庞大军伍，在此难于集中驻扎，每日吃粮便极困难，二十万斤粮秣如何运到？使人难以想象，所以史家著述，多有虚夸之嫌，传之不实，颇多谬误，不足为信。只有深入到实地考察观看，才能做出正确判断，这也是著书人严谨的科学态度。本书中所写地方，作者大多都曾到过，不少景况，经千年岁月多有变化，在此特作说明。
这正是：汉赵大战蕴奇谋，
隐兵三路妙运筹。
背水将士临生死，
战力陡升骇敌酋。
雄关城旗忽变换，
归路阻封乱心头。
悍勇违令斩陈余，
方知张良授缘由。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