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韩信箭出白鹿泉探查奇设抱犊寨
回前词《甘州》
军屯缺水找寻入山，何处有润泉？远望现白鹿，驰近箭射，悠忽不见。心疑向前追近，却见水流潺。欣喜解渴饮，兵民同甘。遥望高峰云端，闻为抱犊山，欣喜登攀。顶端坡十亩，俯看展画卷。奇妙思，旗鼓上置，举寨招兵喧闹天巅。遗迹留，祠堂高立，旅游光沾。
话说韩信张耳两军帅，在井陉口战事结束后，便迅速赶到土门关，等待被擒获的赵王歇被押来，韩信知必除却才可平赵，审问数语后，便下令斩首。后派军拟攻丰镐城擒捉李左车，张耳便出计说，借赵歇人头，以绝其念，再附一劝降信，定会使那智将李左车来降，韩信赞同，果然奏效。当李左车见到赵歇头颅时，自已心生绝望，再经张耳信中劝说，只好被迫屈降，被押往土门关城见韩信，却得到了礼遇高待。韩信问平燕伐齐之计，李左车计出与张耳相商之计吻合，因知其智谋不凡，心怀敬重之念，也着实佩服张耳识人之准。于是告知张耳正在东垣城中，等其到后自会得到重用，李左车很高兴，答应办好赵王歇丧葬事后，便赶去东垣城面会张耳，也算君臣老友重逢叙旧。
待李左车到达东垣城时，张耳正与雍齿等臣将，在城中安民静市，整顿城中秩序，也是有长期驻守的打算。正好李左车及时到来，本是赵国旧臣，在巨鹿城中共同抗秦固守，曾是生死与共的战友，见面自是高兴。这时张耳将城内衙署，临时作为统帅衙门，自在其内接待李左车，君臣相聚，不愿再提旧事，一切从新开始，也是张耳贤义之举。于是就坐后，张耳便直接了当的说道：“左车君既来，就是怀有旧情，其它自不必说，还是生死与共兄弟。我今将想法说出，看汝二人如何看法，只管直言相议，如何？”雍齿与李左车互相看了一眼，便连声说好。张耳说道：“如今赵地虽下，却很难平，有报说陈余死党张同，纠集了其赵军旧部，占住了襄城负隅顽抗。还听说那逆贼李良，又率其余众，占据了邯郸城，早晚是要派军剿灭，否则赵地难稳，民众还会遭受兵祸。岂不还是战乱不止，咱们要齐心协力，还赵地太平呀！”两人连忙说是。
张耳继续说道：“再说这东垣城为赵国中端，听闻为古中山国所建，自为依山临河要冲之地，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是个控南抚北，扼西辖东的好地方。有驿道四面都经过，且是一座广阔坚城，西南不远处便是土门关口，设有重兵营垒，南面五六十里，便是丰镐城，自可驻军防卫，为拱护东垣的三城联防，实比那襄城原国都地势有利。我想便在此立为新国都，也是由于邯郸襄城久经战乱，城垣已经破败不堪，城内也难在短期修复，已不再适合立为都城，为当前与长远计，你们看是否合宜？”雍齿李左车听后，都表示赞成，只见李左车道：“看来丞相早已看过此城，有心将赵都迁立于此，确为远见之举，此城依山带河，的确是个好地方，要么中山国在此建这东垣城，是很看中此地重要，才有此城之始。这里还有一事须警惕，就是陈余妻家不远，曾在周边居游时久，多有亲党友朋聚集，若再定都襄城，定会引起祸乱，久病难治呀！在此建都，设有重兵防守，便可消除此隐患，丞相不会不知吧？”说完看着张耳，也是想的高深远谋。
张耳听完后，便忙笑道：“还是君知我所思，一语道破天机呀！吾正是虑此弊端，才想移都此城，方好消除内中隐患，做到一劳永逸，岂不甚好吗？”二人点头赞同，张耳便说道：“此事便可与韩将军商议后，报汉王知晓即可，不会有所改变，因其让我自定国事。”李左车便道：“我与韩将军见面时，他说已派人送去功报，并荐举丞相为赵王，想是汉王早已答应之事，定能获准吧？”张耳微微一笑道：“这个不必担心，吾自有定数，要么能与你们商议定都之事吗？”说的很是自信。雍齿便道：“韩将军攻魏伐赵，立下如此大功，却得不到封赏，却让您做赵王，恐怕心中不服吧？怎会主动给您报功，这是如何说呢？”显然不大明白其中道理，李左车更不知道其中内情，却不好深问。
张耳便笑说道：“这其中自有玄机，显示了汉王高明的驭人之术，不可让鹰犬吃的太饱哇！那样会骄而不从，功高盖主，韩将军明知不公，却又能如何呢？就是将来攻下齐国，这齐王恐怕也难做呦！我们只管做好眼前之事，其它均不必多问，吾与韩将军管保无碍，内中情由，不必尽知，还要一道共事嘛！”话说的十分轻松，让这俩人一时都摸不着头脑。只见张耳又道：“其实我不担心，能否被封赵王，只是顾虑汉王不明我心，以杀陈余平赵为功，而封我为赵王！那样便会给我造成诟语，我是百口莫辩呀！”李左车忙问道：“此话何讲？”张耳便道：“其实我已对汉王张良说过，等擒住陈余，我要亲口问他友情道义何在？可汉王张良为绝后患，暗嘱韩信当击杀之，我高喊阻止，都未能听从，致使陈余当场死在我的面前，那是何等的惨情啊！我至今难于忘怀。”张耳说着流露出伤感。
李左车便道：“陈余死有余辜，驱走丞相，实为不义，该当有此下场，只是却很难镇服其余众，剿除却很难办，看来还是不死为好哇！”张耳接口说道：“这只是一个不利，还有便是人们会认为，我们这刎颈之交的情义，却落了个互相残杀的结果，必有诟语留世！其实我早就对汉王说过，世上哪有师尊杀学生的道理？就是学生对不住尊师，也不该当面处死，于心何忍呐！总该给其改正之机吧！若是汉王以杀陈余为功劳，封我为赵王，岂不被人诟恶吗？哪能说得清呦！”此话说得俩人顿时无语，却也深知张耳注重名声，实在是自感无奈，内心很为痛惜，同时也显示出其贤义之名，真不虚传，从而更加敬重其品行为人，却也难解其痛苦。果然不久汉王颁发封旨，正如张耳所料，即以此功为由，正式颁发王印钧旨，传之各地均知。
后来史家们，却难明内幕真相，以致将此事为由，对张耳这位历史人物，多有贬低蔑视之语。说其与陈余相斗是为争利所致，以此作出了贬斥的评判，其实是不公道的。就连太史公司马迁，著有张耳陈余列传，也以此说为误判，汉书及民国文史学家蔡东藩，在他所著的前汉演义书中，也是持此误评，刻意诋毁真正的贤义张耳，造成了人们对此人的误解错判。在史记张耳陈余列传中，也只述其贤义之名，却无贤义之实，好似疑为虚假传闻，这明显存有偏见，岂能准评！作者对张耳事迹，经长时研究，依照史书中的记载，进行了细致思考判断，做出了与其不同的结论。倒认为两人之争，却是为名誉和抱负相关，以实现理想为目的，而不能说只为“利”争，观点有本质差别。就连脱离陈胜，似有投机不忠之嫌，本书与其它史册，持有不同看法，观点相左，敬请读者自鉴，尽可商榷。
请再回到书中，不说张耳与两位臣将，商议新都之事，且说韩信在土门关军营，招募收集赵军散失兵将，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当时兵勇云集，却是住在山地坡端，因雨水稀少，河流干枯缺水，竟出现了军用水荒，亟待解决吃水困难。韩信于是便率了十数名卫士，骑马到附近山中，去寻找新的水源。当他们走到一个山沟处时，见两侧山坡巨石嶙峋，并无水源迹象，心中很是着急。却忽然看到一低洼处，竟有一只白色的鹿，却在附近徘徊，也是出于好奇，便纵马赶了过去，看着已经接近那只白鹿，有人竟搭弓射箭，意想猎获那只鹿。可却一箭射空，那只白鹿悠忽便不见了，大伙顿时感到奇怪，也是有些扫兴，刚要离开往别处去找水。却听韩信说道：“鹿到之地，必近水源，其久在山中，定知饮水之处，否则哪能存活？”大伙一听，言之有理，便打马跑到那只鹿曾站立之处，却意外看到有股涓涓细流，似是山岩中冒出的泉水。
韩信便命军卒试着挖掘，竟然发现一个不小的泉眼，冒出的水足够军兵用一时，也惊动了周边山民，都来此地打水家用。人们听说是韩信带人，到此箭射白鹿而得到泉水，都认为是神鹿刻意指引，才挖出了这个宝贵的泉眼，后来便叫做“白鹿泉”，至今依然如故，泉边的小村庄，也就叫做“白鹿泉村”。只是后来传说已成神话，说是韩信见鹿，便拉弓射箭，那白色神鹿自是悠忽不见。待韩信等人到了鹿立之地，却看到那箭还在地上插着，便有兵士跳下马，伸手去拔那只箭，竟然将个泉眼射透，清冽的泉水从箭头处冒出，且越冒越欢，最后成了一个从不干枯的宝泉。这只是个美好的传说，人们认为韩信是位神将，所射之箭必为神箭，所以能射穿泉眼，才能有如此甘甜的泉水冒出，给缺水的山民带来福运，这是一种愿望而已。本作者曾到过白鹿泉看过，不过是山沟路旁的一道水溪，其中有个泉眼从井中冒水，据说常年不息，而且水清凉甘甜，滋润了这白鹿泉村的百姓，由此世代繁衍。如今这白鹿泉与土门关古镇，都成了旅游度假之地。
这正是：王爷君臣话迁都，均因旧城战伤敷。中山古垣据要冲，重兵镇抚免围突。土门关隘兵马众，缺水饮用寻泉扑。谁料白鹿神导引，箭出清流竟不枯。
却说韩信寻到清泉，心中很是高兴，于是站在泉边向北瞭望，只见一座高峰耸立云间，经询问乡民得知，此山叫作“抱犊山”。说是山顶有十多亩大小的平地，可有土地种庄稼，还有池塘可供浇水灌溉，因此有山民看中此地。为了能有耕牛犁地，因上山道路狭窄难行，大牛不好上去，只好想出抱小牛犊上山，喂草养大后供人使用，因下不了山，只好老死在山上。韩信听后深感好奇，于是问明上山道路，在乡民指引下，率卫队攀登上山顶，举目四望，却见山下阡陌村庄一目了然，是个很好的观察之地。韩信本是个军事家，自是从军战守护考虑，于是便产生个想法，利用山民留下的房屋，派一小队军兵上山，在山顶山腰遍插旗帜，并在山上擂鼓助势，使此山变成了一座军寨。所以后世多称此山为“抱犊寨”，该名一直沿用至今，上面还建有韩信祠堂，竟成了石家庄市西山旅游胜地。本作者还在“锋陲铭”一书中，写成了土匪占山为王的地方，多有笔墨渲染，也是情有所思之作。
没过多日，张耳等已在东垣城中，将帅府官衙准备停当，便请韩信进城入住，较那军营要舒适许多，韩信深表感谢。张耳便将与臣僚商议的，要在东垣城新立国都想法，与韩信商议，看还妥当否？也表尊重之意。韩信便笑道：“恩公早晚要做赵王，这些事尽可自行主定，何必与我商议，只管报给汉王知道即可，我想他也不会干预。到时我得率军伐齐，不会参与赵国之事，还需您相助军兵粮草呢！”张耳便道：“这理倒是如此，不过咱还相协共事，须多商议为好嘛！”说完自是一笑，韩信忙答说好。韩信命亲卫布置好帅府，便同张耳一道巡视了东垣城，见此城垣广大，城墙宽厚，四门齐整，甚为坚固，北临滹沱河，西依太行山。有秦时驿道穿城而过，四方皆为通达，城内人口众多，商坊兴盛，街道繁华，确是座很好的关城都府之地，韩信于是赞叹不已，张耳也随说自有同感。
到了第二日，张耳对韩信说要出城，到外面去巡查一番，看这城周边情形如何，也想做到心中明了，这是自己份内之事。看韩信愿意同行否？韩信多日军务忙乱无闲，正好也想到外面散心，便欣然愿意同往。于是各自率了卫队，便让李左车等臣僚跟随，一道骑马出了城池，见西面山峦起伏，地势高居，颇为壮阔，便决定向西去巡查，也好观察西部山川地势。当张耳韩信率领众人，沿着滹沱河岸向西北行进，不足三十里便进到山中，却是一道东西川地，颇显宽广浩大，河面也宽阔平缓，使大家一道心情舒畅。再往里走便到达一个群山西映的地方，向北面看却有两座山峰，傲然挺立在平地中，周边却很空阔，大家顿感惊奇，于是都在河道浅处，打马趟过滹沱河水，便上到了北岸高坡。询问乡民此山何名，答说是西面的叫“林山”，东边的叫作“狼山”，两山并不相连，却是略分前后，中间有道路可穿行而过，能到达山北面的村镇。
张耳韩信听后，都想到山下观看实情，于是便纵马北行，不久便到达两山前面，也是高坡空阔，山景一览无余，还真是个背山面水的好去处。正当大家向山边走近时，张耳却看到那狼山脚下，竟有一座城垣模样的围堰，好似早已毁坏，久是破败不堪，心中不觉很为奇怪。于是走近观看，询问当地乡民，说是此地曾为古中山国都城，名字叫做“灵寿”。听闻传是被赵国的赵武灵王，派兵灭掉了中山国，将其并入赵国疆土，并将此都城彻底毁坏，以防当地民众再行反叛，或会东山再起，死灰复燃，还想复国自立。张耳听后大惊道：“原来如此，我倒知这中山古国，是个在七国并争互战时，曾存在于同时的一个小国，还很顽强自立，竟能固存有近二百年，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奇迹呢！”说完看着身旁的韩信，接着又向李左车示意。
韩信毕竟对古代历史，懂得不很深透，难于理解张耳所说之事，不好说出所想，而李左车却有所思悟，懂得张耳所言之意。于是说道：“此城果然是那古中山国都，也真是碰巧之事哩！我记得史书中，确实记载说中山国都就叫‘灵寿’！这在赵国中曾有传闻，看来还真是不假，我也是听说过，并未真正到过此城，咱们既然来到此地，就该好好看看，到底是如何摸样！”张耳忙点头说好。于是大家进到城内观看，却是早已面目全非，显然是彻底毁弃，但是遗留痕迹尚在，曾有的房屋虽然破损，但却有明显地基露出，城中街道尚在，甚至宫殿高大基座，却都裸露无疑。城墙显然是被人损毁，只留下一些大土丘，也是荒草覆盖，已然没有了城垣的形象，大家也都感觉出荒凉与沧桑。
张耳看到这破败景象，不禁感慨道：“看来这中山的灵寿城，还是规模颇大，布置严整，借山依势，建城围堡，很有些前人的智慧。这忽然使我想起个故事，说是有个城东的教书先生，在出城的路上，遇到了一只被箭伤的老狼，后面远处还有人追赶。那老狼瘸拐着跑到他面前，露出可怜之态，使这教书人生出怜悯之心，便藏于宽衣之下躲避，等那追赶的军兵到来，却是个将军叫简雍，说是恶狼伤人，正带着兵卒猎狼。问先生是否看到那被射伤的狼，他便指引个错误方向，等那军兵离开追去，他将狼放出让其逃命，可那老狼却要吃他的肉，使他非常震惊，认为是恩将仇报，悔恨无及。在他躲避挣扎之时，幸亏遇到个乡人相救，才逃脱了性命。这就是‘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告诉人不可对恶狼有善心，否则必会得到反报。”众人听后，都说曾听过此故事，却原来就发生在此地。
于是大家赶紧向周围张望，意在寻找那故事所说的地点，也是出于本能的想象而已。张耳看着眼前的狼山，不禁唉声叹息一下，然后说道：“其实这人与狼也没有两样，就拿这陈余来说，在关内封赏时，有人提议其功，项王对他在巨鹿大战时，作壁上观，不敢击敌之举，大为不满！不肯给他加封。是我说服诸将，认为他在灭秦中，还是有功劳的，不可一概抹去！并在我赵地拨出三个县来，做个封赏侯爷，也算是对他的功劳奖赏，总算是有所回报，不至太过绝情。可谁知他不思报恩，却反咬师友，暗借齐兵突袭得逞，竟将恩人攻击，是我不愿与他对敌，总觉面对时尴尬无语，这才主动撤走洛阳。由此也作罢！可他竟然要挟汉王，索我人头，才肯出兵，也真是不顾道义，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不齿。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其罪有应得！这与那中山狼，又何其相似，是我这为师失察之过呀！想起就觉内疚。”说的显出痛悔之意。
听了此话，韩信即道：“恩公不必为此心忧，其实陈余为功名所累，由君子堕为小人，何其悲哀！怪道听说汉王竞拍案大怒，非要置此人死地不可，子房军师更为恼怒，却不愿与公相强违拗，所以才嘱我来办此事。陈余既然将事做绝，必定是此下场，与恩公无干！又何必常怀忧虑呢？”张耳听后，不由得说出，但愿如此吧！李左车也不知说什么为好，只能沉默无语。韩信为给张耳排解，便扭转话题道：“这中山国既然能在七个大国的挤压下，竟能生存二百年，一定是有能人支撑，否则早被吞灭。恩公与左车君可知否？”张耳思索片刻，忽然问道：“韩将军酷喜军战之术，定然崇拜古人兵谋大家，却真有一位名声响亮之人，就应出生在这中山国。”韩信一听，不禁惊奇万分。
这正是：铁打营盘流水兵，
土门关前望高峰。
旌旗锣鼓成军寨，
抱犊岭上展雄风。
闻名千年今犹在，
旅游胜地传欢声。
探查古城遗址在，
中山狼事引悲衷。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