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辛愣了，喃喃问：“师父？”
“是。”
听罢，他闭眼笑了，笑间满是沧桑。
“为何事？”
慕十七回答：“守北朝，还太平盛世。”
付辛很是惊愕，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他点头道：“这可是你师父的原话？”
“是。”
“你叫什么？”
“慕十七。”
付辛盯着慕十七的眼睛，眉头紧皱：“本相会为你谋个官职，不过你身为女儿身，怕是多有不便。”
被一语道破，慕十七依然满脸的风轻云淡。
丞相终归是丞相，阅人无数嘛。
“此事，不分男女。”
“既如此，本相倒想听听你对现下形势的见解了。”付辛笑说。
慕十七不假思索：“恭亲王已有反叛之心，相爷定当有所察觉。他的封地临近边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当真起兵，不论成败，恭亲王必会留下后路。若他孤注一掷地与南域皇帝达成合作，届时北朝便是雪上加霜。”
“你自可说完。”付辛语气凝重起来。
倒是自己小看十七了。
“相爷还未呈上奏折，与皇上细谈，是否？”慕十七问。
付辛点了点头，“恭亲王毕竟是皇族直系血脉，没有确切的证据，实在不好明说。”
此言倒也不假，恭亲王居于封地数十年，不仅管制有方，更是从未有过逾矩。
贸然进谏，恐多生事端。
“相爷不妨让我前去恭亲郡探探虚实？此刻是最好的时机，必然可以查到许多消息。”
“据本相所知，恭亲郡已是蠢蠢欲动，怕是不妥啊。”付辛皱起眉头沉思着。
慕十七嘴角维扬。
上一次她马不停蹄地赶到帝都，对即将到来的兵乱毫无发觉。乃至于恭亲王举兵攻到帝都，她方才开始抗御。
好在她本事不俗，机关大阵不是凡夫所能敌。之后慕十七与骠骑将军兵分两路，乘胜追击，招降了恭亲王半数兵马。
尽管伤残不少，却也一举成名。
“这便好办。相爷只需在皇上面前多少说些个话，皇上定会派人去恭亲郡秘密打探，早做防范。”慕十七斩钉截铁道。
付辛应下，而后便给她整了个正六品将军的官儿，暂住相府，三日后出发。
……
这三日，慕十七除了游赏帝都城，便是今个儿捉弄捉弄相爷，赶明儿调戏调戏小丫鬟，弄得整座相府尽是笑声。
前厅。
付辛轻轻吹着茶水，时不时望向边儿上嗑着瓜子的慕十七：“当真不带些人去吗？”
“不必，我会在一月内赶回。”
“好，本相静候佳音。”付辛从腰间取下一只玉坠，说：“这是本相随身带了多年的物件，许多人都识得。你拿着，到底也是要方便些。”
慕十七接过，嚼完最后一粒瓜子，旋即慢腾腾地出了府，骑上爱马绝尘而去。
帝都离恭亲郡有十日的路程，往返便要半月左右。
记忆中兵乱爆发之日是在五月初，嗯……
来得及，来得及。
……
恭亲郡必经之路上，摆了个茶摊。
慕十七老远就闻着了辣面的味儿，“店主，来碗辣面，不要辣不要面。”
锅前的老头儿擦了擦手，回身笑道：“小公子莫拿俺玩笑撒。”
“辣面。”
慕十七寻了张空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诶我说也是，这阵子不太平啊。”
“边疆那边连连战败，据说是南域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咧！这还能太平？”
听了这话，慕十七不由竖直了耳朵。
“我也听说了啊。不仅如此，边疆流出的难民还被挡在了月山关外。惨呐，就只能往恭亲郡这边儿来了。不是我瞎掰啊，恭亲王真真儿是仁心爱民！”
“怎么说？小弟初来这地儿，倒是不太清楚。”
“嗐，我刚也说了，难民不是都来了恭亲郡嘛？恭亲王非但没有驱逐，反而开粮仓济人，甚至腾出王府给难民来住！”
“当真？”
“那还有假？前边就是恭亲郡了，你不信可去瞅瞅。两国交战呐，最苦的就是百姓，尤其边疆周遭的城池小镇。皇上真龙天子，贵为一国之君，却听不到看不到，任由底下人胡作非为，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
“兄弟，你方才说边疆战败？”慕十七搬着凳子坐到这群人中的胡茬子大叔旁边。
“是，是啊，你还不知道呐？”胡茬子大叔稍显诧异，这事儿已经不是什么不为所知的消息了。
“我这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实是不知。还望兄台讲讲？”慕十七笑嘻嘻的说。
胡茬子大叔喝了口酒，道：“现今驻守边疆的是怀化大将军，以往之战无非就是与南域打个平手，从未败过。不过前几日，南域换了个将领，我朝数万大军攻去，竟然就此失了踪迹！”
“哦？”慕十七挑眉。
看来恭亲郡之后，得去边疆看看了。
“这几日啊，边疆可是没打一次胜仗。怀化大将军就等着皇上派兵了，算算日子，差不多这两天就能将消息送达帝都。”胡茬子大叔直往嘴里灌酒。
“小公子，你的面哟。”老头儿适时出声。
慕十七便回自个儿的位置，嗦嗦起面，心中一番忖量。
妃子、白羊之死，南域突换将领，北朝战败……当初可是一件儿也没发生过。
再说难民，必是数以万计。恭亲王的举措除了收获民心，定还有另些目的。
吃完面，慕十七放下一锭碎银便奔向恭亲郡。
难民和她想象的一般多。
所以还没到城门，慕十七就下马徒步了。
长长的队伍，慢慢放行。
等了老半天，她才进了城。
回头看去，慕十七不禁发觉一处奇怪。
难民似乎……
不！他们确确实实是分为两拨走的不同方向！
一拨跟着守卫涌进了饭庄，一拨跟着守卫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见此，慕十七忙去布庄买了身粗布麻衣换上，头发凌乱着，再往脸上糊了些灰。然后将马儿寄放于客栈，混进了难民当中。
守卫领着众人漫无目的地晃悠了大半个郡城，最终，停在了青楼后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