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小细就将云依墨叫醒替她梳洗打扮,因为这几日云依墨吃得好睡得好,气色也好得不行,小细便没有给她上妆,给她换上衣裳就推出了瑾云阁,去大门与白离汇合。
今日云依墨穿着素净,淡蓝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白离正牵着子乐等候在大门口,看见气色不错的云依墨,唇角微扬,“师叔。”
云依墨本欲打个呵欠,硬是被白离这个笑给逼回去了,“离儿是碰到什么好事了竟如此高兴?”
“师叔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听到这句话云依墨心情很是愉悦,嗔怪道:“油嘴滑舌。”
白离也是一拢白衣,绣着雅致的木槿花,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相辉映。
云依墨走上前抚摸子乐的鬃毛,一边侧着头看向白离,眼里含笑,仿若晨星,引得白离深陷其中,离不开眼。
“子乐是你下山前送于我的,你当初是不是就想着让我会骑着它来找你,你不知道我把它养大花了好些力气,你说一匹小马驹怎么脾气那么大,从不让除我以外的生人靠近,害我每日都要亲自给它喂食梳洗。”
白离回过神,单手环住云依墨的腰,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背。
云依墨被白离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离就夹紧马肚,挥动马缰让子乐跑了起来。
骏马奔驰在街道上,两边的路人却只注意到了马背上的两抹白影,一个俊一个俏,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不知怎的云依墨感觉白离今日心情格外好,他平日里做事沉稳,在外顾及两人的关系对她礼数周全,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与她共骑一马,不过是一起看场戏有必要这么高兴?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看过。
难得见白离这么高兴云依墨按捺住好奇没有开口询问,以往每当白离有什么开心的事时总能因她一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云依墨将自己靠在白离身上,余光打量着两边街道,路人们纷纷停了下来看他们二人,起初云依墨觉得没什么,可一路被人看着也有了几分别扭,抬手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
白离自然看到了云依墨的动作,也有几分不爽那些个男人盯着云依墨看的目光,又加快了些,直到看到卖丝巾的摊位才拉紧马缰停下来。
“怎么了?”
云依墨拉住翻身下马的白离的衣袖,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询问他为何突然停下来。
白离趁机反手握住云依墨的手,清浅一笑,“师叔先下马吧,离儿去买个物件。”
云依墨顶着满头雾水被白离搀扶下马,站在马前看着他走向卖丝巾的小贩这才明白过来,摇头失笑,暗叹白离的幼稚。
以前他也经常做这种事,为了不让别人窥逾她的容颜,每次上街前总要让她戴上斗笠,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毛病还没改。
不一会白离就拿了一块白色方巾回来,一脸认真的在她脸上比划一番才系上,系上后还反反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只能看见眼睛和额头才放开她。
“师侄有些不公平啊,你这张脸不也吸引了那么多女子驻足,怎么不遮住?”云依墨故意用此事来嘲笑白离的幼稚,让她没想到的是白离真从怀里又拿出一块方巾给自己戴上。
伸手弹了一下云依墨的额头,语气轻快道:“这样墨儿可觉得公平了?”
别说白离这一举动让云依墨无话可说,这个男子何时变得如此不知分寸了,在街上就对她这般亲昵,要不是他这个毛病没变,云依墨恐怕就会以为白离被谁附了身,他不是常常说要注意身份吗,还不让她在傅骁和其他弟子面前与他打闹,对她连称呼都变了,除那日她病重,已经有好几年没听他唤墨儿这个名字了。
“今日是怎么不在意辈分了?你不会是昨夜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吧?”
白离没有回答她,而是先行上马又对她伸手示意要拉她上马,云依墨本就是个爽快的人,白离不回她也没在意,反正白离迟早要告诉她的。
白离带着云依墨又在街道上骑行了一会,在一道牌楼门前停下来,门前汇集了许多人,怕也是来看戏的。
“今日为何这么多人,那我们岂不是占不到好位置了?”
小心将云依墨扶下来,道:“离儿早已安排好了,师叔不必担心。”
刚要进去云依墨就被牌楼两旁的牌额吸引了目光,只因写着两句有意思的对联: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戏中人。
绘彩楼台,飞檐四角,锣鼓声相递,一出欢喜,一出悲戚,戏台上演的不就是座中之人的故事吗,这就是她喜欢看戏的原因,也是从戏中知道了宫易烟的悲戚,才有点理解这个丢下她撒手人寰的女子。
可看了那么多场戏曲,她依旧没能明白爱是何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明知是飞蛾扑火还要奋不顾身。
“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座中常有戏中人,可真是妙哉。”
此话一出不少人看向云依墨,这的确是一副妙不可言的对联,写这副对联的人定是经历了人生百态,又看了无数场戏才能提笔写下这般直击人心的对联罢。
被白离牵着的云依墨突然停住了脚步,开口询问着白离:“依师侄看一人身死,另一人便对世间毫无眷恋是何种感情呢?”
白离没想到云依墨会问他这个问题,拉着她上了楼,进了观戏台坐下才似有似无的回了句:“大概是爱到了骨子里吧,就像......我对你这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巧台上的戏开场,云依墨听的并不真切,以为白离说的是他也不了解之类的话也没再多问,坐下来认真看起戏来,唱戏的角伴着锣鼓声陆续走了出来。
《折玉扇》讲的是一个戏子与皇子的故事,两人在戏楼结识,因戏生情,谁料这皇子的母妃知晓了此事,将戏子赐死,戏子死时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子手中的玉扇突然折断,便知是戏子不在人世了,日夜兼程赶回去自刎在戏子坟前,从此世上少了两个痴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