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魔兽一步步地向前试探着,毕竟这里很久没陌生的气味出现过,洛微等人看到此景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行囊收拾好,召出武器对着魔兽。洛微伸出手感受了下附近的气息,浓郁的妖气与魔气混杂,看着后方跃跃欲试的众人,点了点头。
众人得到示意后,从洛微两边冲了出去,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魔兽困在一个半包围的圈中,将灵力注入到武器之中,洛微看了眼,便也安心退后了。这才是进入魔界的第一只魔兽,要是连灵智未开的魔兽都打不过,那何谈救人和之后的全身而退呢?
魔兽看着这些人灵力全开,不由地有些暴怒,不输气势地从口中喷出炙热的火焰,刀疤刘扛着他的大刀,满不在乎地道:“呦,还是个火属性的啊,可巧了,小爷我水属性。”随后将大刀猛地插在地上,“大家可别抢我的,这个先让我来试上一试。”
众人闻言后也就识相的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刀疤刘突然拔起大刀“嗬”跃起,对准魔兽的头就砍去。魔兽一抬头张开又是一阵炙热,刀疤刘早就将水灵力灌注于大刀中,刀疤刘的水灵力和魔兽的火灵力形成了两个看起来旗鼓相当的灵力波。
只见刀疤刘嘴角微扬,按了大刀侧方的一处小机关,于是一个大刀的迷你版在不经意间向魔兽的眼睛飞去,虽然魔兽灵智未开但未必比不过神仙,魔兽竖起全身的鳞片,一偏头将刀疤刘的小刀给撞飞了,魔兽虽一招没注意落了下方,但在力量上可是压倒性胜利。魔兽彻底被激怒,魔兽后腿蓄力,猛地向刀疤刘扑了过来,前爪露出了锋利的爪子向前伸来,刀疤刘急忙用大刀抵住,魔兽见压制住了猎物,一只爪子抓着大刀,对着刀疤刘便张开喷出了火焰,刀疤刘催动水灵力抵挡,暗中又将刚刚落在地上的小刀召起,飞向魔兽后部,这次魔兽顾着前方没有顾及到背后,被小刀浅浅的刮了一条伤痕。
洛微见这家伙全身鳞片坚不可摧,前方魔兽又守的很好,魔兽微微抬头向前蓄力着第二次的火焰攻击,让洛微看到了它的弱点,忙说道“攻它喉咙处,哪儿是它的弱点。”
刀疤刘得到指点后,运起水灵力,制成了一根冰棱藏在手后,右手佯装攻击吸引魔兽跃起,等魔兽跃起后刀疤刘向后俯身搓地而行,顺势将冰棱猛地射到魔兽咽喉处,只听魔兽怒吼一声后,便重重地从空中摔到地面,再也没了声响。众人惊了一会儿后,都吼道:“好,干得漂亮啊。”刀疤刘看自己猎杀了一头比他身形还大的魔兽,后也兴奋地不得了,开心地哈哈大笑。
洛微欣慰地看着在一旁围着刀疤刘庆祝的众人,果然还是没看错。那么今后的路,也就好走一些了。刀疤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捡起了小刀,又仔细观摩了下魔兽,十分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我能顺利杀了这头魔兽,还是多亏了将军。”随后恭恭敬敬地对洛微行了礼,洛微爽朗地笑道:“成,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众人见两人的矛盾就这么解开了也十分的喜闻乐见。
荻宸和玥瑶在魔界都城闲逛了两日,除了那日的魔后寿辰,魔界的人便十分沉寂。玥瑶在街上采购着药材,荻宸斜靠在柜台上,打量着魔界的药材,突然感到地面一阵小波动似乎是大量马经过造成的震动,荻宸与玥瑶简单说了一声后,便快速走到门口,只听领路人的士兵说“公主途经,行人避让!”
荻宸沿着仪仗看去,一辆白色描金饕餮兽纹的香车,缓缓行走着,四个檐上各有一只欲上青天的青鸟衔着铃铃作响的古铜铃铛,再一看拉车的并不是寻常兽,而是两头叫狮炎虎的魔兽。荻宸心道不禁嘀咕,昨日自己所言魔界王室都很低调,果然错了。这公主的阵仗也忒大了些,前面有三排是皇家护卫,后两排应是自己的高手。看来潜入这魔界王室并不是易事啊。
就在这恍惚间,玥瑶已采购好了所需药材。玥瑶望着远去的公主仪仗,不禁感叹道:“这公主真拉风啊。”荻宸转头对着玥瑶笑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啊。”玥瑶欲将药篓背起,荻宸一把抢先拿了去“这种活儿应该是男孩子干的。”
玥瑶将手伸了回来“荻宸哥哥,不用的。我已经习惯了。”荻宸已经将药篓背好,转过头来示意玥瑶走“走吧,那是男孩子不在的时候啊,如今我在,就不用你做这些事情。”对着玥瑶弯起眼眸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快走吧,再不走就天黑了。你喜欢的那家糕点铺可就关门咯。”玥瑶拎起裙角急忙跟上荻宸。
玥瑶与荻宸在糕点铺挑选着糕点时,殊不知在他们一墙之隔的牢狱之中,和风已经被困了整整一周了。和风被关在了糕点铺下方的一个隐蔽牢狱,这是魔界王室专门给特殊之人所设的铁铸密室。
深埋在地底,无论地面出了何事,都不会影响到地面之下的囚犯。和风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日,这里既没有窗子,也鲜少有人来此。刚到这里之时,和风的灵力就被封了,可以说这几日他对这里一无所知。唯一所知的就是,每日辰时就会有滴答的水声,而大约每隔三日便会有人来探望他。
期间并不是与他交谈,而是来看看他有没有死。和风双手双脚被玄水寒铁锁着。和风起初也挣扎过,威逼利诱,妥协示好都试过,可并没有人给予他回应,虽然他感觉到门口有人驻守着,可那些人就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从未给他任何回应,和风只好作罢,枯坐等着救兵前来。
和风是在冥界和父王领地交界处被掳走的。当时那些人伪装在寿礼人群之中,就在他检验寿礼的时候,帘子一拉开他就被人掩住口鼻迷晕了,等他醒来便是在一艘船上了。和风修习的是土系灵力,逃跑他在行,可在水面上就不行了。和风心一横,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就敢随意抓我。”
和风站在甲板中,吹着冷风,却无人回他,和风不放弃正要开口进行威慑:“我是……”只见一位老者缓缓吸了口烟,吐出后说道:“知道,你是和夏帝君之子。可我们抓的就是你。”和风被这位老者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想回他些什么,却因心中那句“他是老人家,父亲说过不与老者争”和风扭过头去环视了周围的人,甩袖哼了一声后,又进了船舱。
听到有脚步声后,和风兴奋地转过身去,却被一双枯老的大手定住了,老者对着和风吹了口气,说道:“快到目的地了,对不住了小世子。”于是和风就又被迷晕了,醒来之后灵力还被封了,被关在了这么一个鬼地方。和风越想越委屈,想着这几日应该换岗了,那么肯定就会有人理他的,他就不信这地方的人都一个样。于是拍拍屁股,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自己掐出泪花儿来,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被拐来呀,没人理呀……”
和风唱道口干舌燥都没有人进来牢房,和风看了看着黑漆漆的牢房,自暴自弃的全身放松,不顾形象地往后一躺成了个大字。
不一会儿,漆黑的牢房里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和风警觉地睁开了双眼,迅速向后缩到一个角落,打量着来者。没一会儿,这光亮就消失了,这才反应过来这才应该是换岗。和风耳朵贴着墙壁试图听到些关键信息,可惜啥都没有。正打算转过身去继续美梦大业,便听到黑暗中有人小声地喊了声“小世子”,这声音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和宁。
这次只有他被单独关押,他还想着要怎么样去找他们,没想到他们倒是比自己先放出来了。这么一想,便兴奋地回道:“和宁,我在这儿。”另外一边的人确定了身份后,语气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那边好,世子请耐心几日。援军快到了。”随后便没了声音。和风本来平静的内心被和宁的一句话给搅得涟漪不断。
和风正在内心激动的翻来覆去之时,一墙之隔的和宁却不是那么幸运了。和宁话音刚落,从墙角暗处便飞身显现出几位魔界高手,几招的打斗后,和宁落了下风。和宁见势不妙,欲虚招一晃逃为主,可惜却被身后一男子用细鞭缠住了脚踝,硬生生扯了下来。其余人迅速围成圈将其围住,一人迅速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弯刀,将和宁的琵琶骨刺穿,点了命门的穴道,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套动作,做完后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和宁只听到为首的人,刻意压低声音用低沉的语气说道:“行了,把人带去牢里看着。明日在审吧。”从旁边的侍从手上拿过貂裘披在身上。光线一点点地移到他的脸上,隐隐约约的光线勾勒出了他的眉骨,鼻梁,唇峰,恰到好处地棱角分明使得男子少年气中充满了英气。
光线满满当当地照到他身上后,只道是绝色也不为过,洁白无瑕的肌肤,浓密的剑眉,长而卷的睫毛下的妖冶红瞳显现出了一种异域美。魔界高手们押解这和宁,目送着这位公子离开。公子旁边的侍从轻车熟路地接过灯笼,引着公子前行,拐弯处轻声提醒道:“大殿下,小心石头。”这位公子便是魔界享誉盛名的晟王殿下,魔王与魔后的嫡子重焰。
重焰坐上马车后,偏头吩咐了身边人:“你去告诉母后,魔界确实出了细作。请她也务必清查宫内。宫外无需她操劳,静候佳音即可。”重焰抱着小火炉思索着,看来自己暗中将守城士兵装作大军样子诱惑和夏老贼这步棋,下的不错。
下一步就等着放长线钓大鱼了,这次他倒要看看天界想要谁为正义殉身了。他们魔界虽好战却也使不出天界这般下作手段,明里说什么和平暗里却孤立魔界,还派一个什么和夏帝君来时时刻刻监视,暗中又安插奸细。
在天牢里的和风还沉浸在回家的愉悦之中,殊不知为了他一人搭上了天界几千人的性命。另外一边的和宁,在体验着魔界八八六十四中酷刑。和宁是几千年前发洪水冲到和夏帝君领地的,和夏帝君刚好经过救下了他。
这份恩情和宁无论如何都要报答,于是便留在了和风身边,这次他就算死也不能再让世子再入歹人之手。一道道用魔界独有的植物浸泡的鞭子抽在和宁身上,血水混杂着汗水从和宁唇角滴下,和宁本想一了百了地自断命门,可魔界之人似司空见惯般,上来就直接用玄水寒铁将其重要关节锁死,将嘴巴用参片和特制药水浸泡过的麻绳分隔开。重焰抱着暖炉缓缓踏进牢门,看着还在苦苦坚持的和宁,挑眉冷声说道:“挑拨的话,我也无需说,你自己好好考虑值得吗?”
然后慢慢坐在和宁对面的椅子上,伸出一只手将银狐裘拉了拉,“你自己为和氏所做的一切还不够还吗?”和宁听到这些话,不得不说有些动摇,但和夏帝君与小世子对自己的好也不能忘。这几年虽然与小世子是主仆身份但小世子视自己如朋友,这份恩情自己又该如何去还呢?其实恩恩情情早在成为朋友的时候分不清了,和夏帝君对自己的栽培,和风世子对自己的信任,是绝对不能负的。
重焰看着和宁迟迟不开口,放下暖炉接过温度刚好的茶水,抬盖轻拨茶叶,小小抿一口,对着被打了低下头的和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行了,既然他这么硬骨头,那就继续将他关着吧。”
裹紧自己的狐裘后,大步迈出了牢门。马车上,重焰睁开血色眼眸吩咐道:“守卫这些一切照旧,要是逃了就明里暗中都派人马追。”颠簸中,重焰微微勾起嘴角,真正的高手不是劝降而是激发他的保护欲。为了恩情,和宁一定会再次去联系线人,这才是重焰的目的。
不过,就看他够不够胆了。重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帘子的一角,随后一名暗卫便上前来,重焰风轻云淡的说道:“暗中的人或许还可以帮他一把,不过人不可以跟丢了。一定要看清楚他跟何人交易。如果再失败,你们知道后果。”
暗卫得令退下后,重焰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出神地望着远处的一个府邸,那个府邸实在朴实,要不是门口有两头饕餮镇门,重焰都快认不出这是他儿时最喜欢的小哥哥重熠的府邸了,几乎崭新的府邸正大门石阶与几经风雨摧残的府邸正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记得儿时,他拉着才高出他一个头的小哥哥的手,满脸开心地对着重熠说:“小哥哥,要是我长到你这么高,我也要自己出来开府建邸。”重熠垂下眼眸,看着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扫了一眼身后的侍从们后,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了一个他终身难以忘怀的笑容,“重焰乖,以后哥的家也是你的家,自己要是想出宫玩,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备饭菜。没必要自己开府的。”
那个笑容里包含着太多,太多。直到现在才明白了当时哥哥的心情,自己的母亲被迫与自己分离,父亲不认可自己,嫡母又十分痛恨自己的存在,这府邸的存在就如同一个花环包裹的镣铐,囚禁着他的一生。
魔族王室的子弟都是养在宫里,按照亲疏等级区别住所,而他哥哥重熠却以受魔尊蚩尤青睐可自行开府建邸为由逐出了王宫,这相当于变相地不承认哥哥的血脉。这对于当时的哥哥是多么大的一个耻辱啊。
重焰第一次见到重熠的时候,重熠正一个人在河岸边浣着衣,重焰嫌弃母后安排的夫子冥顽不灵于是偷偷从后院儿翻了出去,七兜八转后,偶然在河边看到一个傻小子拿着棒槌用力地敲着衣,还以为是哪里新进宫的侍从,看着憨实可爱得紧,打算上前去问问改明儿要了来,母后安排的侍从要么就阿谀谄媚,要么就冷若冰霜,还不如这个呢。
正要上前去准备吓吓他,没曾想被谁从背后推了一掌,直扑扑地就掉入了十月寒冬的冷河中,重熠见到有人落水,吓得丢了棒槌,想都不想就跳进了寒冷刺骨的河中,废了好大劲儿将他救了上来,重焰这时才看出重熠身上所穿是前几年宫里世子所穿的三爪蛟龙腾云样式,袖口已经磨损严重,被几针蹩脚的针法缝了起来,颜色也褪的失了原来色彩。
重焰身子弱,一边打量着一边双手抱于胸前瑟瑟发抖中。令他奇怪的是,在王宫和行宫里居住的所有王室子弟都在学堂里学习,他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呢?
重焰正打算走上前去询问一番,“哎呦小殿下,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可让我好找啊。”这一声让重焰眉头一皱,母后身边的狗又来了,等那侍从,顺着小路走下来时,喋喋不休的话语又一次摧残了重焰的耳朵,“小殿下呦,是谁将你推下去的啊,这衣裳湿了可怎么是好啊?”
凑前一步,一路摸着重焰湿漉漉的头发,脸蛋,左右探头确认着重焰是否完好,探头之余,余光瞥到了一个小孩儿,于是轻咳嗓子,将重焰护在身后,趾高气昂地说“就是你小子,把我们殿下推下去的?”重熠淡淡地看了一眼他,转过身去自顾自地继续浣衣。
那侍从吃了瘪,冲上前去恶狠狠地说道:“嘿,哪来的野小子,敢冲撞贵人。”重熠停止了敲打,也不顾自己身上衣裳还在滴水,说了句:“聒噪。”
左手抱着衣服右手拿着棒槌,看了眼重焰和其他人,便走了。侍从还想冲上前去讨个公道,重焰抬手拦住了他,“我衣裳还湿着呢。你就在这儿叨叨不停,人家说的对,你就是聒噪。”白了一眼侍从,便往鹅卵石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