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离九区后研院办公区，李婉彤在工位上写着《Adam人工智能项目启动计划》，工位旁边被几摞比人还高的书堆满了，先不说这规划报告写的到底如何，就这气势也能压到人。
宫主坐在旁边的工位上，大气都不敢喘，她本来是和李婉彤一起吃午饭的饭友，而李婉彤工作狂的一面着实吓人。
李婉彤虽然是Scott的女儿，但是在公司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相反和其他员工一样，有时候叫外卖，有时候去园区里的奶茶店买奶茶，她喜欢和那些有工作专长的人打交道，所以能和她交上一般朋友的人，都是在某个工作领域有专长的人。这点和她父亲Scott不一样，Scott这么多年用人上实在是谈不上有亮点，用人靠运气，选人靠名气，只要有名就弄到公司来，不管这人合不合适，没遇到二爷之前，眼看着天河的发展是一年不如一年。
李婉彤用人还是基本靠谱的，比他父亲强，二爷管这个叫慧根，李婉彤自己却说只是眼缘，看得上、谈得来就能一起干。
“大姐，老大，我先去买奶茶了，你是不是还要鸳鸯的？”宫主在李婉彤眼前招了招手，她不想饿死在一边的工位上。
“嗯。你看着买。”李婉彤说这话的时候，眼都没抬一下。
二爷往办公室走，远远的就瞧见老岳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就跟这办公室是他的一样。
“鸠占鹊巢？”二爷进门就说道。
老岳瞧了瞧二爷，“你这也好意思叫‘鹊巢’？”说完，继续看着手中那本《渊海子平》，谁让二爷办公桌上都是玄学的书呢，“你看看李婉彤，人家旁边都是人工智能的书，中文的、英文的，还有打印几百页的学术论文，你再看看你，身为高管，办公桌上一点跟互联网相关的书都没有，全是算命的书。”
“我这叫哲学”
“你少说哲学，你门外那个李婉彤才是正儿八经的哲学系的本科生，你这算命的书还好意思说哲学，你快别玷污哲学了。”
“你来我屋干啥？”
“刚在那边办公室聊着聊着你不吱声说走就走了，啥情况啊？”
一听到办公室里那点勾心斗角的事，二爷就烦的很，于是对着老岳说，“人间界这点事我是真弄不明白。”
“哟，瞧你这话说的，那以后咱们只能聊点外太空的事了？”
“不是我吹，我的本事露给你们看的都是冰山一角。外太空的事，你还真离不开我。”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老岳看着这书上还有笔记，于是问道，“印旺不等于身旺，啥意思？”
二爷：“印旺不等于身旺，比劫旺也不等于身旺。就好比你父母厉害有钱，不代表你就厉害，但你父母有钱你会比普通人日子好过一些。你兄弟姐妹富，不代表你自己就富，但有个阔亲戚总比没有好。”
“哦”老岳听了以后琢磨琢磨，说道，“听不懂，你这是忽悠人的吧。”
“你没事赶紧走吧，咱俩不在一个频道上。”二爷一听老岳这么说就懒得搭理他。
“你一声不吭出来，我这不是来看看你，怕你寻短见。”
二爷：“你这篇还没翻过去呢，要不我晚上请你喝酒。”
老岳：“喝酒容易断片，那就不是翻篇的事儿了。”
二爷：“赶紧走吧，回你屋看去。你的书讲的是故事，我的书讲的是道理，你看不习惯。”
老岳看二爷开始撵人了，于是把书推到一边，半正经的说道，“刚总办会上你说人家内容部的专题做的不好，你要是有啥想法你会下说，开会说这个，你这是要跟谁挑起战争呢？”
二爷：“内容部那点人全都没文化，主要是领导没文化，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好几回了，今儿又在例会上炫耀，我这是瞧不过去了，说了那么两句。”
老岳：“下回你有意见，能不能先跟我说，我帮你摆平，你这情商几乎为零。再说了，人家内容部学历高的多了去了，就你有文化，净看些忽悠人的书。”
“把你的手从《易经》上拿开”二爷看着老岳又拿了本易经，说道，“什么忽悠人的书，这都是珍宝，是救命的书。”
“这不是算命的书吗？”
“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承认。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了，全人类的命，都靠它了。”
老岳把《易经》放在一边，“我不跟你扯了，你赶紧给我说说，内容部专题怎么不靠谱了，我这一会儿得去内容部那说个明白。”
二爷：“一个人精神上是否坚不可摧，是靠肉体摧残来证明？内容部搞了个作品选，这些作品无一例外都是一个人如何在身体上饱受摧残还绝不屈服，这确实可以证明他们都是意志力坚定的人，但是作为本科以上学历的人，思想上不能太狭隘，一个人没有被精神上的摧残击垮就不能证明他是一个有坚强意志的人吗？这专题里就没有这方面的作品，说明那些高学历人才还没理解肉体和精神之间的关系。一个人在肉体上摧不垮不等于在精神上也摧不垮，击溃一个精神上的战士靠精神上的冲击更有效，靠肉体折磨只能证明他们的精神意志坚不可摧。”
老岳把二爷这番像绕口令一样的话听明白了，“是，你讲得有道理，但是这点事你犯不上在例会上说。”
“要不说你是人精呢，道理和人情世故摆一块，人情世故比道理重要。”
“那你是成年人了，你说你这事干的合适？”老岳看二爷就像是看一个冥顽不灵的人。
“老岳，若是人类只有数十年或十数年光景，道理重要还是人情重要，大敌当前，救命的真理重要还是人情重要。”
“道理和人情都重要。”老岳看着二爷。
二爷冷笑了一声，说道，“上帝想让谁灭亡，必让他先疯狂。人类学会自救之前，得先了解世界的本质。我有时候只是恨铁不成钢。”说完，二爷无奈的坐在一边，好像真的就要发生灭顶之灾一样，“就算他们今天骂了我，怨恨我，明日我还得救他们，因为贪嗔痴的根源是无明。”
老岳瞟了一眼二爷，“我现在看你才是恨铁不成钢。”
二爷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你要是去内容部跟人家插科打诨，别忘了给他们做教育的人说说，教育和知识专栏可以给孩子和成年人讲讲国学，以后用的上。”
老岳越来越捉摸不透二爷，“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二爷：“教育专栏铺天盖地就是教80、90这一代父母怎么养孩子，是不是可以适当扩展点内容，养孩子和教孩子是两回事，成年人自己还活不明白的，怎么教孩子？至于养孩子，没有网络知识的时候也一样能养大。”
老岳：“那就教他们点易经吗？”
二爷：“易经怎么了，让他们懂得自己的命运，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人生的低谷，什么时候是人生的巅峰。在低谷时不至于妄自菲薄，可以韬光养晦，在高峰时不至于沾沾自喜，忘了初心。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何不妥？”
老岳若有所思。
二爷继续说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前面四个都排在读书前面，现在的孩子只会考试，遇到挫折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人生是起起落落，觉得顺利是常态，不顺是反常，不知品性良善远比读书还重要。难道不是教育的问题吗？品性良善很重要，该你干的事你不干，尸位素餐那就不是积德而是缺德，当仁不让乃为君子所为。”
【22】
李婉彤的人工智能方案很快通过了，成为了2022年公司最重要的项目。
后公司的一切都在良性运转中，年会在即，一切都在有序的筹备中。
宫主花了不少钱买了奢侈品的包包，毛球球一个人坐在茶水间发呆，琢磨新年应该买点什么犒劳自己。
李婉彤走过来看这两个后研院的骨干，“干嘛在这发呆？”
“姐，像你这样出身的人当然体会不到穷苦人过年的心酸，奢侈品太贵了。”毛球球说道。
“咱们公司的工资，你好意思说是穷苦人呢？”李婉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宫主、毛球球她们都比李婉彤年纪大，但是既然被列编入后研院，而李婉彤又是后研院的负责人，总不能天天管自己的领导叫“妹”吧。李婉彤的英文名字是Sophie，可是二爷不待见公司人叫英文名，觉得汉语挺好的，于是李婉彤就背负了“后研院一姐”的称号。大家都抛弃了年龄，统一管李婉彤叫姐。
“对于买奢侈品这件事，我觉得二爷说的话挺值得借鉴的。”李婉彤说道。
宫主和毛球球都竖起耳朵来听，不是因为她们俩觉得二爷的话这么值得听，而是二爷确实是后公司的一个奇葩，极易招黑。
“二爷说‘我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而你只看到我衣服上的牌子，看来我这个人也是没什么内涵的。穿多少钱的衣服出去是自己心理状态的改变，别人未必真的在意，震惊国际的大事，忘却它也不过是几天时间。至于糗事，以为全天下皆知的人更是滑稽了。无论媒体覆盖度多高，你也很难做到让很多不相干的人记住你超过几个小时。所以买衣服喜欢就好，只要消费的起，品牌本就不该在第一位去考虑，如果不喜欢的衣服还花了天价买回来，只会被人认为傻。’”李婉彤看着两个人，眨了眨眼说道，“我只是转述了一下二爷原话，自己斟酌着办，我去准备开会材料了。”
宫主和毛球球四目相视。
“有没有觉得二爷骨骼清奇。”宫主说道。
毛球球呵呵一笑，“还用你说，公司如果有人不觉得二爷骨骼清奇，那这个人才是骨骼清奇。”
宫主：“姐现在就是会女。”
毛球球：“怎么讲？”
宫主：“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原以为只有没有职级的产品才会是会男会女，没想到咱们一姐也把自己忙成这样。”
人工智能项目搜罗了不少国内外知名的专家，在Adam项目上的投入是后公司最大的投入。
一向对科技保持一定克制的二爷没有反对意见，还挺支持的。这点让老岳觉得很是反常。但是更让老岳觉得反常的是，二爷居然也申请自己带队做一个Dao项目，听Scott说光项目申请就几百页，实在是太反常了！
Dao项目是秘密项目，不对外公开。
奈何Scott心情好，而且对人工智能的投入是不计成本，不计产出的，Dao在这种环境下也顺利通过了。
事后二爷给老岳说，就是趁着Scott迷迷糊糊的时候赶紧把项目申请下来。二爷料定Scott就弄不明白Dao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别说Scott了，就算天天跟二爷黏在一起的老岳都不知道这个神秘项目到底干什么用的。
Dao是作为Adam的副产品批准下来的，不过二爷说了，Dao可通神。老岳听了就说了两个字，“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