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最近看你倒是越发忙碌了。”李婉彤坐在咖啡馆的老地方，对面坐着琅琊。
“你也一样。”
“你今天跟爸爸汇报公司季报，爸爸有跟你说什么？”李婉彤问道。
“知道你这么关心，就该把你一道叫上。”琅琊说道。
“爸爸特别想让你来后公司，他给我说你在那个物流公司实在是屈才了，而且爸爸特别喜欢年轻有为的人。”
“谈不上屈不屈才，那是我的责任。”
“你名下一个物流公司加一个信息咨询公司，就这样我爸还想让你加入后公司呢，以后有的费心了。”
琅琊：“赚钱不费心思怎么行，我又不是神像，面前摆个功德箱就有人往里扔钱。”
“你面前放个，我就扔钱。”
琅琊一笑：“我还不想坐化。”
李婉彤噗嗤笑出声来，“想不到你这么古老的人，还挺幽默的。”
“古老？”
“嗯。古老。因为你真的太老成了，我只能用古老来形容。”
琅琊看着李婉彤脸上令人陶醉的笑容，说道，“这就是女孩子常说的第六感吗？毕竟我脸上也没刻着‘古老’二字。”
“也许吧，反正肯定不是玄学。不然，用二爷的话说，我们今天见面都成命中注定了。”
“二爷的话不必太在意。”琅琊温柔的说道。
“我也觉得二爷说话特别不靠谱。”李婉彤说道。
“谈不上特别不靠谱，就是过于繁冗。”琅琊说着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怎么了？”
“老毛病了，常年左边的肩膀疼。”
“我给你介绍个医生吧，也是我们家的私人医生，治疗肩周炎什么的还是很有经验的。”李婉彤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也去医院检查过，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李婉彤坐在对面吃着蛋糕，奶油粘到了脸上，琅琊把纸巾递了过去。
李婉彤擦了擦嘴，不好意思的一笑，“对了，你周末有没有时间？”
“什么？”
“我想去动物园。”
“好”
【30】
“你们不仅仅是公司的人，也是社会的人，把公司发生的正能量发出去我并不反对，但是没有必要带着任何的得意和对别人的贬低。如果别的公司有任何的失误，也不应该指名道姓的去贬低，不是怕树敌，而是应该宽容理解，是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他面对错误的态度。现在的老板们就像个小孩子，见到对手有问题就抓住小辫子不放，如此的孩子气。”
二爷把宫主叫进了办公室，原因就是瞧见论坛上有人说黑对手公司的事。宫主是公关部的第二负责人，这件事她肯定知道。
宫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要传播别的公司的丑闻，只要这件事没有涉及我们，这是起码的善良，同样如果友商有正能量的事儿，我们可以宣传，让这些美好触达更多人的心灵。”
“嗯，我知道您是好意，但不是每个公司的人都像您这么想问题。人家说不定正在想着怎么黑我们呢。”宫主说道。
“社会需要正能量，不要管其他公司怎么做，至少我们不能做这样的事。”
“哦。”
“对了，你去老岳办公室看看他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帮我把他叫过来。”
“好”宫主转身离开了，心里琢磨着，你俩都这么好了，你自己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可巧的是，老岳还真在办公室。听说了二爷叫他，不慌不忙的来了二爷的屋里。
“我这正看传记呢，怎么突然叫我过来。”老岳说着就坐在二爷对面的椅子上了。
二爷：“名人一个转身，一个时代就过去了，徒留我们看着他们逝去的背影。”
老岳听完这句话，眼珠瞪的大大的，“今儿怎么了，不讲玄学了？”
“我很赞同弗朗西斯·彭热的一句话，‘人类是人类的未来’”二爷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我们考虑的还仅仅是企业的利益吗，现在，真的是要考虑人类的前途了。”
“不是，你先跟我说下事情的背景，我这还没接上呢。”老岳被二爷这诗意一般的对话搞懵了。
“Adam计划进展的很顺利，下个月要去国外参加全球人工智能展会，要是顺利，没准能拿个图灵奖一类的奖项回来。”
“好事啊，你刚才的对话里怎么都是忧愁。”
“AI的发展和人类的幸福感都是需要照顾的，如果AI的发展引发了更多的失业，那么我们不该考虑清楚再决定如何前行吗？我，依然不习惯把难题都抛给后来人。”二爷说完，终于不再看天花板了，身体也坐直了，看上去像是要和老岳一本正经的谈事。
可在老岳眼里，二爷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经人，无论二爷摆出怎样正经的样子，老岳都觉得这个人不那么正经。
二爷：“这个行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上进。”
老岳点了点头，“哪个行业都不能细看，外表光鲜。”
二爷：“是，外表光鲜，内里都是糟粕。我以前以为公司不行是风水不行，现在觉得，有时候是人脑子不行。”
老岳：“欢迎你回到唯物主义的阵营。”
二爷接着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中层的午餐会我都说了半年了，一直也没能举办。Scott就只听高层说话。中层干部才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上传下达全靠他们。基层要么进公司不久，要么就太过细节，说不出来太多建设性的话，高层每天都是战略，细节和一线的事他们都没有中层干部知道的多，很容易闭门造车，公司这艘战舰开的稳不稳，大部分是看中层干部的水平，他们知道一线的问题，他们也可能会有不同于高层的观点，道理给Scott讲了，事情就是办不下去。”
老岳笑了笑，“Scott就这样，我在这家公司待了好多年了，Scott喜欢招行业有影响力的人，喜欢和这些人对话，喜欢年轻人，他刚好喜欢的就是两头，完美错过了你所谓的中层干部。”
二爷苦笑了一下，“我是担心这些年轻人，工具意识太强，目的意识太弱，满脑子都是KPI，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做。没办法，他就信年轻人。幸好他女儿跟他不一样，李婉彤是个有悟性的人。”
“是啊，李婉彤聪明。下个月AI团队去海外参展的领队就是她吧。”
“Scott已经同意他女儿带队出去了，说起来Scott这点还是比较好，舍得放权。”
老岳接了杯水，坐在那瞧着二爷，“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你这是有‘平天下’之志啊。”
二爷：“都没齐家，何来治国平天下。”
老岳：“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二爷：“没时间了，Dao要尽快研发出来。”
老岳：“还没放弃你那玄学呢？”
二爷郑重的说道，“是哲学。牛顿晚年花了那么多时间寻找上帝，他找的是人格神的上帝，还是找的世界的本原呢？爱因斯坦中年信仰斯宾诺莎的神，认为神就是宇宙本身，是宇宙和谐的象征。而到了晚年甚至评论到：宗教是人类无知和愚昧的体现。钱老提及气功，牛顿花了二十年找上帝，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都老糊涂了？”
老岳问道，“那你觉得世界的本原是什么？”
二爷：“一套算法”
老岳：“啥？”
二爷：“世界不是你造的，所以你了解的肯定不全面。”
老岳：“也不是你造的。你怎么就知道的那么究竟？”
二爷：“我是研究了《易经》，推演了八卦，进而对‘神’产生了敬畏，我说的神就是这个世界的本原，预测越准，我越觉得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套大而周密的算法，我接下来的精力也会更多的放在Dao的研发上。”
老岳沉思了一下，问道，“我就好奇，如果预测准确性是有保证的，那为什么坊间都说贵圈多是忽悠人呢？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二爷：“我们这个行业之所以有很多大忽悠，也是有点原因的。你能看出张三要中彩票五百万，你会告诉他吗？很多人说我当然要告诉他，我个人的看法是不要告诉他，至少我不会告诉他。为什么呢，因为你会动到因果关系。你不告诉他，他还会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去生活，他生活的样子就是他悟性能带给他的样子，是命运与心性的结合。你告诉他以后，他可能就改变生活轨迹，比如他本来过得很贫苦，你说他要中彩票了，他马上就去看楼盘了，他去看楼盘这个动作原本不会发生在他的生活里，只因为你一句话，他就提前改变了生活轨迹，由于他改变的生活轨迹会导致后面可能改变一些因果关系，这些都是不可控的。而你不一定承担的起这些因果的改变。所以你不如不要告诉他，等他中了彩票以后自然改变。中奖的福气不一定人人能承受，承受不了便变成败家的缘起。亿万富豪要中彩票可以告诉他，这对他来讲就像生活中赢了一局棋，但如果一个生活很纠结，各种凌乱的一个人要中彩票了，你就得想清楚，该不该告诉他。因为他的生活越是纠结复杂，就意味着你此次可能触发的因果就极为复杂。如果你觉得你就是因果中的一环，你知道了这个结果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告诉他，所以你觉得自己没有动因果，反而在履行这个因果关系。那我就要问了，李四过两天就要被车撞死了，你要告诉他吗？你会说，我不告诉他。但在我看来这俩是一回事。如果你知道就要说出来，那么李四要撞死就应该告诉他。只报喜不报忧，这绝对算不上职业道德。你可能会说，要不然李四被撞死也告诉他吧，不是有很多江湖术士逢人便说你印堂发黑恐有灾祸吗？非也。至少我不会轻易去说。为什么呢。你们可以想想死刑是怎么回事。死刑之所以具有威慑力也被称为极刑是因为它剥夺了人的生命权，可是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是人就会死的，怎么没有人说我们每个人都被判了死刑呢，因为你不确定你哪天会死去甚至是你会觉得你没那么容易死去的，死亡离自己很遥远。但是如果你告诉他他的死期，相当于变相判了一个人的死刑，你，有什么权力对一个人做这样残忍的事。死囚被困在监狱内，他被困于监狱外，如是而已。”
老岳：“那要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还有必要什么都知道吗？”
二爷：“是我的话，我会跟李四说，你多久没给父母打电话了，如果他说太忙了，很久没打了，我就给他说父母养你不容易，这么久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实在是不好，就和平时聊天一样。我虽然无力改变命运，但是愿意力所能及的挽回一些遗憾。术数这种东西，学会了帮助自己，也帮助身边的人，但绝对不是拿来忽悠或者炫耀技巧的。你知道自己的命运，明年有受伤的风险，就要尽量注意安全，该做的能做的做好，避免不了的只能尽量减少事情本身带来的遗憾和冲击。这就是术数的价值。所以啊，知道的多又怎样，知道的多也不一定幸福。”
老岳：“照你这话，还造这套系统做什么？”
二爷：“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老岳愣了一下，“啥？我没听明白，你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
二爷：“就是表面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