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知子于归,宜室宜家……”一阵书声朗朗,在乡间小陌上飘荡。
夫子刚一宣布下学,孩童们便一窝蜂地向外涌去,渴望触摸天地,夫子的训诫都抛诸于脑后,忘的一干二净。
“阿硕!阿硕!村后的桃林结出来桃子了,我们一起去摘桃子吃吧。”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
“唉,不能去。俺娘说了,让俺早点回家,不能在外边玩了,好可惜……”唤作阿硕的男孩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好吧,那只好我自己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带点回来的。”男孩听后安慰阿硕,摆了摆手,就一蹦一跳地去往了村后的桃林。阿硕在身后喊道:“吴让,你也不要太晚回家啊,你娘亲也好凶的。”
“知道了……”这声回答已是渐渐模糊了。
来到村后的桃林,树上已是硕果累累,鼻息间满是香甜的味道。“哇,好香,桃子一定很好吃的。”吴让左顾右盼了一下,爬上了一棵矮桃树,摘下一个熟透的桃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啃了起来,桃林中一时只听见男孩啃食的声音。
吃完一个,男孩又摘下几个桃子放入书袋中,嘴里嘟囔着“这么好吃的桃子,为什么没人来摘呢?带回去给阿爹阿娘吃。”手上动作不停,没一会儿就放满了整个书袋。
“哼!臭小子,竟敢偷吃我的桃子!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吗?”清脆娇俏的女声突然在吴让的耳边响起,惊得吴让一抖,向树下坠落,桃子也洒了一地。
“哎呦,我的屁股……痛死我了。”吴让惨叫了一声,站起身来揉了揉屁股,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粉衣少女,眉目可人,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从旁边一棵更高的树上飞下,怒瞪着吴让。
“神仙姐姐……”吴让惊讶的张大了嘴。
“噗嗤!”粉衣少女听见后,怒颜消散,转而说到:“原来是个小呆子。”
“我不是呆子,先生说我将来是可以考状元的!“听到粉衣少女的话,吴让立即不服气的反驳。
”状元?人间的状元有什么厉害的。“粉衣少女掩嘴轻笑。”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可要努力啦!“
“那是自然。”吴让信心满满的话语又让粉衣少女笑声不止。
“神仙姐姐不要笑!我是说真的。对了,还不知道神仙姐姐的名字呢?”吴让的包子脸更鼓了,不过还是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可以随便问女子的芳名,知道了是要娶她的!”粉衣女子故意严肃起来。吴让呆呆地看着她,不知作何回答。
“哈哈!小孩真不经逗。你听好了,我叫桃夭,你们今天学的诗中,不就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嘛。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粉衣女子,不,应该说是桃夭反问吴让。
“吴让,神仙姐姐,我叫吴让。”
“瞎叫啥,我可不是神仙呐……天黑了,你该回家了。”桃夭看了一眼天色,开始驱赶吴让。
“神仙姐姐,明天我还可以来吗?还有……我可以拿些桃子带回去给娘亲和爹吃吗?”吴让仰着头,眼巴巴地问道。
“哎呀都说了不是神仙姐姐啦……来什么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算了算了,想来就来吧。不过我不一定会在,而且你也不能把见过我的事情和旁人说,谁也不许说!还有,不许再随便偷吃我的桃子了!”本想拒绝的桃夭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好的,神仙姐姐再见!”吴让抓起书袋,一边跑着一边和桃夭挥手,“明天下学我再来哦。”
“哎呀真是个笨小孩,都说了不是神仙了。”桃夭嘟嘟囔囔着,挥挥手,慢慢隐身在桃林中。
“小兔崽子,又跑到哪里野去了。不好好回家复习功课,下学就四处跑,小心你爹打你哦。”远远的,吴让就听见自己阿娘那熟悉的声音。他吐吐舌头,加快步伐,向她跑去。
“阿娘,我回来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不知道阿娘有多担心,以后下了学赶紧回家,可不能乱跑了,啊!”吴让的阿娘拽住吴让,教训道。
“我去后山摘桃子了,你看。”吴让打开书袋,把桃子递给自己的阿娘。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后山有吃人的妖怪!”阿娘大惊失色,用力拍了几下吴让的脑袋,“以后可不能再去了!这些桃子也不能吃!”
“哪有什么妖怪……倒是有神仙姐姐……”吴让低下头嘟囔着,却也没敢大声反驳。
“你说什么?”吴让的阿娘瞪着他。
“没什么,知道了……不过这个桃子真的很好吃,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阿娘你就尝尝吧。”吴让拽着自己阿娘的胳膊,撒着娇。
“等你爹回来再说。去田里叫你爹回来,吃饭了。”
“哦,知道了。”
吴让跑到田间,把正在耕作的阿爹叫回了家。暮色渐深,弯月挂上了枝头,一家三口伴着烛火,在院子里吃着晚饭。吴让的阿娘数落着吴让今晚的所作所为,阿爹看着缩着脑袋的他,沉默了半天。
“阿爹……”吴让嗫嚅着,“我……”
“这桃子……罢了,摘了就摘了吧。不过下次不要去了,老人说那桃林吃人。不管是真是假,小心点总没错。”吴让的阿爹沉吟了半晌,终于说出了这几句话。
“晓得了……”吴让丧气地低下了头。
“好孩子,吃完饭就去复习下夫子今天讲的内容。”阿爹摸了摸他的头。
“孩他爹……”阿娘有些坐立难安。吴让看了看阿娘,又看了看阿爹。“没事,去看书吧。”阿爹挥了挥手,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
夜晚,吴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都说后山的桃林吃人,可我去了也没什么事啊,还有好看的仙女姐姐呢。
正想着,听到隔壁传来阿爹阿娘的对话,吴让蹑手蹑脚地凑过去,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