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身可共畜生道,唯有卿人不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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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荣子墨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没有实景,漫天迷乱的色彩交糅混杂,时明时暗之间又教人感受到冷热交替,十分地不舒服,随后伴随着一阵刺目的白光和炽热过后,整个世界缓缓地坍塌下来,色彩和空间最终都坍缩成了小小的一点,黑暗中散发着黑暗的光,能感受到些许的清凉,这种清凉伴随着南荣子墨的幽幽转醒逐渐深入,从皮肤传入百骸,再一点一点渗透进精神。
缓缓睁开眼睛,南荣子墨只觉得有人在背后用双掌推了自己一把。
敌人。
南荣子墨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刀跳起,斩向背后的那股气息,定睛细视,却发现自己长刀所指的那个容貌,是一脸无辜的张天临。
“诶呀——”
张天临身子微侧,就让南荣子墨扑了个空,一刀劈在张天台的床上,顿时,床榻了。
“啧……”张天临还是幽幽地漂浮在原本他坐着的位置,一脸无奈地看着弟弟的床,撅了一下嘴,一张床也要不少钱呢。
“臭道士!谁让你偷偷摸摸进来的?”南荣子墨挣扎着站起来,冲着张天临吼道。
“我寻思着这好像是我家……”
“你……”张天临一句话把南荣子墨的嘴给堵上了,却又缓缓地低下了头。
“饿了吗?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张天临缓缓地落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南荣子墨的头。
“不要碰我!”南荣子墨就像是突然触电了一样躲开了他的手,连声说道:“我不饿!你要吃你自己吃。”
“咕~”
我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
张天临捂着嘴,让自己尽量不要笑得太大声,随即转身出去了,南荣子墨站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却被他跑掉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张天临的声音……似乎不那么沙哑了?
南荣子墨反应了半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算了,不想了。
诶?我胡子呢?
南荣子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自己练了几十年的阳极功法几乎在一夜之间退步了一半!跑到厕所一照镜子,那一张俏生生的脸蛋却让南荣子墨完全高兴不起来,要知道,她可是修道者,容貌什么的等到道行高了都能随便换,几十年的功力一夜倒退大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分明感觉修炼快了很多啊?
南荣子墨越想越气,她简直想要把张天临这狗窝给砸了,但是又不能,回到张天临的房间盘膝坐下,借助着空气中游荡的丝丝缕缕的真气,勉强静气凝神,这事只有等张天临回来才能知道个所以然,自己急也没用。
师父啊,你这次真是把子墨坑惨了。
南荣子墨眉头微皱,她越想越感到烦躁,师父刘苦天居然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把徒儿都给卖了,要知道,张天临也没有立刻把金中木交给他,而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在找了,找到后会第一时间兑现诺言。
四舍五入,自己现在就跟白白遭罪没啥区别……
|五土·化|
南荣子墨还在碎碎念叨着张天临臭道士,地板上却突然渗出了丝丝泥浆,点点滴滴的泥浆汇到一起,逐渐在床底下凝聚成一个人形——黄辰
啧,张道长这床底真脏。黄辰心中暗骂,却很快摒住神息,缓缓运作着功力。
|五土·地囚|
倏然,南荣子墨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从窗口拖出了张天临的房间,重重地砸在室外的水泥地板上,就像陷入了沼泽那样,南荣子墨越是奋力挣扎,就陷得越深,这种功法正好压制她的功法,最后,南荣子墨只有肩膀以上留在了地面上。
“哼,丫头,待在张道长房间,使什么坏呢?”
南荣子墨把头歪到一边,不想理会他,却见那黄辰弯下腰,一把揪住南荣子墨的头发,坏笑着道:“真不知道张道长要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做什么,算了,也能理解,以张道长的身份,有些琐事他不方便动手,就脏你的手来代替,不过我可提醒你……”黄辰松开了南荣子墨的头发,却又揪住了她的猫耳朵,低声说着。
“我记得上次见到你,你不是就这点本事的啊?算了,总之呢,要是你有胆子想对张道长做些什么损事,我劝你好自为……啊——”
|五土·囚天|
“黄辰,你·昏·头·了。”
张天临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突然,黄辰整个人都陷进了地里,又被整个人连皮带肉地扯了出来,飞向了万米高空,周围的空气几乎在瞬间就稀薄到难以呼吸,迎面的寒风仿佛要把人的血液都冻结起来,更恐怖的是,正当黄辰试图挣扎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冻住了。
同样的功法原理,完全不同的效果,这一式囚天张天临还算收手了,否则完全可以直接在把他甩上天的时候把他撕碎,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手欠付出点代价,而正当他勉强催动功力来抵御寒冷的时候,托着他的那股力量又突然消失了……
“啊啊啊啊——”一声惨烈的猪叫划破了天际,又在落地的瞬间戛然而止。
|五土·远遁|
黄辰尽自己所能的催动功力,他当然不是想逃跑,在张天临面前,只要他想追,想跑掉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只是自己这从近万米摔下来,不死也半死不活了,赶忙把身下的土地变软,能像一张弹床一样托他一下,只是一瞬间泥浆飞溅,糊了南荣子墨一脸的污泥。
南荣子墨甩了甩头,这也才回过神来,仰起头,看着眼前那高大却干瘦的身影,正是张天临。今天张天临的着装还算说得过去,一身飘然的道袍,就和那九百年前,如刻一般。
在这个瞬间,南荣子墨却也愣住了,并不是眼前的男人如何英俊潇洒,而是在那一刻,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感觉晕漾而生,前方来者,竟这般眼熟?
而目光微微下移,只见张天临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好几包看不清字的东西。
黄辰七荤八素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爬一边给张天临磕头,连声认错。
“滚。”
张天临一个字就把他打发了。黄辰的中分发型此时头发根根竖起,就像爆炸头一样,捂着骨折的胳膊灰头土脸地走了。
张天临蹲下身来,轻轻帮南荣子墨擦拭脸上的淤泥,南荣子墨把头歪了歪,不肯吃他这一套,摸了摸她的头,张天临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便将她从地里脱了出来,身上却没有沾染一丝的泥尘。
“你干嘛去了?”南荣子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脾气,就随口问道。
“给你买点吃的。”张天临掂了掂手上的袋子,南荣子墨瞟了她一眼,随即便揉着被黄辰揪疼的耳朵走上了楼梯。“刚才那小子下手不重,不过,我倒是希望你给我给我解释一下,我一般的功力怎么没了?”
刚刚打开家门,南荣子墨就开门见山地问出了问题,只不过不知为何,她好像又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
“调阳济阴,损有余而补不足。”张天临放下了手中的袋子,淡淡地道。
“说人话。”南荣子墨瞪了他一眼。
“被我吃了。”
“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