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我爸的集团是不是会被你吞并重组？林远，他现在经不起打击，求求你放过他。”
他从她杏仁双瞳的微光中望见自己，不答反问。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她再次环顾四周，整个饭店的布局设计可以用奢华精致来形容，而这种作派……
“这家饭店是你开的？”
林远拭净嘴角，赞许地看向她，目光讽刺，笑意却怎么也抵达不到眼底。
他说，“重组不会，陆伯父应该会很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一个能超越陆氏连锁饭店的对手，陆林夕，你是第一个知道半岛是在我名下的人，现在就连媒体我都没告诉。”
他冷静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哪怕一丝一毫的皱眉，低头，溃败。
她已经不是那个会听到这种消息一而再再而三哭哭啼啼乞求他的小女孩。她学会了用成人世界的规则来迂回达到她期望的目的。
果然，她没有让他失望。
“我决定和你在一起，而你要放弃吞并我爸爸集团的计划。”
“well，等价交换。”
虽然她知道她不值那个计划所给他带来的收益大，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一处见不到底的深渊。
可是悬崖彼岸，不是已经没有那个愿意等她的人存在了吗？
林夕拂了拂微湿的睫毛，自嘲地微笑，“那倒是我赚了。”
他将她送回陆家，领走时给了她一把钥匙。
不用做过多的解释，他说了时间，地址，以及晚安。
其他的，他并不低估她。
回到家时，陆妈还在医院陪着陆爸，林夕上楼，突然很想看看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他应该才刚上幼儿园大班吧。
林夕知道陆妈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照顾陆爸上，这段时间她也想过要提议将弟弟从陆爸的亲戚家接回，可现在……
子琛要忙着公司的事，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她总不可以指望由他来照顾弟弟。
楼下一阵嘈杂，她下楼，正巧看见子琛将客厅里的花瓶瓷器一并扫砸在地上。
她上前拦住他，怕极了他会受伤。
蓦地，整个人却被他一把拥住。
他喝醉了，一身酒气和烟草味呛得她说不出话。
更多的缘故是因为被他箍制得透不过气。
“子琛，”
他松了几分力，空气迅速注入进她的胸腔。
不过两三秒，她以为她会就此窒息。
“陆林夕，你最好什么也没答应，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杀了你。”
她猛得一惊，想本能地后退，却被他早已箍制。
双瞳里是他骤然逼迫过来的俊颜。
“唔……”
她拼命挣扎，如同掉落进湍急逆流中扑腾自救的人。
忘了“力量悬殊论”，结果是被他暴虐地吻得更深。
“子琛！放开我……你喝醉了！”
她是陆林夕，是他避之不及，谈之色变的讨厌鬼，陆林夕！
他不顾一切地吻她，愤怒，怨恨，更多的是快要逼疯他的醋意。
他坐在车中看见她从林远那辆跑车里下来时，他想到了种种可能，随便哪一个都足令他跑到她面前去质问她的愚蠢。
“小琛，你们……，给我住手！”陆妈进门时就看到了衣衫凌乱红着眼的两人。
她步履不稳地冲到子琛面前，第一次对眼前已几乎认作是亲生儿子的陆子琛扇了一巴掌。
“她是你妹妹啊！你疯了！”
陆妈痛心疾首地护在林夕身前，这打出去的一巴掌，她比谁都难过。
她不敢想象这几年来那些没有护在女儿身边的时候，她会不会也遭遇到刚才亲眼所见的情形。
那么，在国外的五年呢？
她懊恼为何没坚持陪在她身边。
子琛哂笑，牵动着下巴处那条触目惊心的划痕，冷冷地瞥向陆妈身旁用手紧紧圈住衣领的她。
然后收回目光。
“妈，今天我喝多了。呵，我保证……再也不会忘了，她，是我陆子琛的妹妹。”
陆妈护着林夕上楼，一夜的寸步不离，合眼睡去前，对林夕提议这段时间不如搬去和高中时关系最好的朵朵住，以免和子琛见了面会尴尬。
第二天，陆妈亲自送林夕去了朵朵住的单身公寓，走时还不放心地千叮万嘱。
和五年前一样的唠叨，不同是，陆妈对林夕的那份担心参杂了满满的心酸，她想弥补这跳脱了五年时光的母爱，不想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嗨，朵朵。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林夕站在门外微笑地看向门内的人。
朵朵上前，抡起拳头，轻捶向这个说走就走，五年间音讯全无的最佳损友。
“没良心的死丫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呐……这五年，过得还好吗？”
林夕回给朵朵一个大大的拥抱，算是回答。心口一角是久违的温暖。
以前她在子琛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脸型略微baby，face的女孩陪在她身边，给她鼓励，对她说“林夕，加油！”“林夕，你一定可以的！”“林夕，山不就我，我就山，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泄气！”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只需要没心没肺欢笑就能轻松度过的青葱时光。
周六，两人拎着几大袋的购物战利品回到公寓。朵朵脱下鞋从玄关起就一个劲地唏嘘商场的折扣水份太大，尤其是手里买的研磨咖啡壶。
“上星期我看到这咖啡壶的标价还没那么高呢！现在这打折，跟没打一样！”
林夕笑着揶揄她，说：“嫌贵，那你就买速溶的呀，方便又省时。”
的确是又方便又省时，更重要的是，与喝研磨咖啡的功效一样。
每次熬夜前她就会去学生公寓楼旁的自动贩卖机上买几包速溶咖啡备着。她也想喝手工烘焙研磨的咖啡，那个味道一定是苦涩中夹带咖啡豆特有的香醇，抿上一口，就会不想再喝速溶的了。
可是，她却不敢再铺张浪费。
刚喝上忙了大半天的咖啡，还没悠闲多久，朵朵就因工作的事临时被上司叫回了公司。
挂上电话，朵朵才骂骂咧咧道：“可恶，周末还压榨员工的私人时间！林氏集团了不起啊，不就是全球五百强，哼，我要抗议！抗议！”
“林氏集团？”
林夕顿时想起什么，蓦地握紧了手心里的骨瓷杯。
朵朵急着出门，关门前回头抱拳道：“没错，就是现在设计高级成衣的服装公司！哎，林夕，回来再和你说那家魔鬼公司是怎么压榨我们这些新职员的，我赶时间，走啦！”
林夕从皮夹中找出了几个星期前那人给的钥匙。
她记得没错的话，他说的时间就定在今晚。
如果不是朵朵无意中迸出的那句林氏集团，她是不是会稀里糊涂地又惹怒到那个人，然后，槽糕地牵连到陆爸的公司。
“朵朵，我今晚回我妈那儿，嗯，对，我会小心，你也是……公寓的房门我锁好了。”
他给的地址是位于c市近郊外山顶的别墅区。站在山脚下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因为只有私家车能被放行通往山顶，所以林夕不得不步行，修整后的山路并不难走。没有蜿蜒崎岖的凤凰山那样颠簸，也没有那样一对青梅竹马会在前方为她带路。
她感觉自己走向的并不是一栋建筑，而是，一座被他用冰冷筑建的城池。
他的奢华铺张不会再让她惊讶，她也不会去估测那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价值多少。
她在打开的卧室衣柜、浴室内都相继看到了女生过夜后遗留下的物品。
她清理完那些刻意遗忘在这里等着下一个女主人发现时气结的物品后，心如止水地陷入等待。
几次快阖眼睡去前，她就靠掐自己的手臂来维持清醒。
可庆幸的是，一夜安眠，似乎是他忘了。
醒来后，林夕已是饥肠辘辘，昨天喝的咖啡加上没有吃晚餐的缘故，不胃痛那就是奇迹了。
是饿晕了吧，她想。
竟然有闻到烤面包的香味从门缝里飘来。
她不确定地下楼，只见穿着保姆打扮的中年女子恭恭敬敬地向她问了声早安，而早餐正以热气腾腾的姿态被端放在了餐桌上。
刀叉，汤匙，餐盘，早餐，都是两人份的。
她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保姆适才解释道：“林先生一会儿会来吃早餐，他吩咐过如果陆小姐饿的话可以先吃。”
林夕看了眼价值不菲的挂钟，她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原来已快临近中午，可保姆说，他一会儿会来吃早餐？
她刚坐定，别墅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早，林先生。”保姆接过略带寒气的大衣，礼貌有素地问好。
林夕低头专注于早餐，可切片面包上的阴影逐渐扩大。
早餐上的自然光线被遮去，林夕无意识地略微皱眉。
他从室外赶来，周身的寒气还未散去，只是坐在她的对座就让她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林远慢条斯理地享用完早餐，沉静深邃的褐色双瞳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吃完早餐，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夕从精致的餐具中抬起头，撞进他毫无波澜的双瞳，然后她刚想说可不可以不去，他就抢先补充道：“不可以拒绝。”
早餐后，他带她去了位于市中心的私人沙龙，一路都无语的她这才急了。
“林远，我申明，我不剪短发的！”
相比没有喜怒哀乐的她来说，他更怀念这样的她，会哭，会笑，会吹胡子瞪眼张牙舞爪。
“嗯，换个发型我会看得比较舒服，陆林夕，这也算是你和我在一起必须履行的义务了。”
以前他就喜欢故意吓她。
这样恶作剧式的玩笑常常能惹得她又惊又惧，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无辜可爱的小白兔。
她彻底无语。而不幸中的万幸，接待他们的沙龙老板竟然会是那个斯斯文文一见如故的叶瑾凉。
难怪这家沙龙的格调和某人的迥同。清新，就连奢华也是低调的。
叶瑾凉吩咐店长将他们带进vip包厢，忙完了一些不得不由他出面的事宜后才赶来。
“稀客，挑周末最忙的时段来我店里，林少，你的作风真是五年如一日啊，她……林夕？你回国了？”
“嗯，前两周就回来了。这家沙龙是你开的吗？风格很好。”
叶瑾凉似笑非笑地看了好友一眼，谁说像林远那样孤傲的人可以一辈子在感情游戏里游刃有余，看，眼前的这个杏目白皙的女孩就是他的克星。
兜兜转转，他果然还是忘不了她。
“叶瑾凉，我把她交给你了，今晚晚会前，我要看到不一样的她。”
丢下这句话后，林远就信步离开了沙龙。
什么叫不一样的她，她就是她，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能再任性却又怕稍一不留神就前功尽弃犯下大错。
她见他走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反而蹙眉的人倒成了叶瑾凉。
“这小子，就会给我出难题。”
他娴熟地从工具包内挑出各式剪刀，林夕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屏气。
十几分钟过后。
等她再睁开眼时，那头过腰的长发以及她标志性的娃娃刘海早已不见。
她从镜中看到的是一个长发及肩，可以算是气质型的自己。
她一直都是留着可爱娃娃风格的前刘海，盖过眉的那种，每次都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刚进高中的小女孩。
所以她就从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留中分的及肩长发也是可以变得那么有气质。
叶瑾凉拍了拍略微楞神的她，“这只是改变的一小步。林远可是很龟毛的，走，去选晚礼服。”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林夕相中的款式被叶瑾凉一一否决。
五年间没变的就是她对颜色的偏好，可叶瑾凉偏偏执意让她试穿那款名叫流光溢彩的黑色简约礼服，及膝的长度，高腰比例的设计瞬间将她一贯的稚气幻化成典雅。
她一向不认为自己能将神秘的黑色驾驭好。
就像她在这五年里豁然明白她抛下了女孩引以为傲的矜持却依旧什么也争取不到的现实。
她望着落地玻璃镜中穿着晚礼服的自己，对比强烈的视觉让她极好的诠释了神秘的黑色。
随后叶瑾凉又为她找了资深化妆师，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就在这样被人打扮的状态下度过。
“最后一道工序。林夕，给。”
“这是，……心有林夕？”
林夕接过叶瑾凉手中的项链，似曾相识的一条，若有所思。
叶瑾凉笑而不答。他只想替他们推波助澜一把，兜兜转转最后相伴一生的人太少，如果知道会和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何必继续互相伤害呢。
五年前的事他略有耳闻，所以他更多的是疼惜眼前这个被时光赶着长大的女孩。
当天的慈善晚会举办的很顺利，被捐赠受助的急性白血病患儿获得了各界人士的帮助。
台上那张稚嫩却特别懂事的小脸泪流满面，而台下，她坐在他的身边，防水妆容早已被泪水一滴滴的滑过。
“我去下洗手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远默许，他再清楚不过她原本就泪腺发达的特质，更何况是这般触动每一个人心扉的事。
林夕用沾上清水的纸巾轻擦眼眶，整顿了情绪后才步出洗手间。
没走几步，就在柔和灯光照映的走廊里遇见了他。
廊里灯火不及晚会大厅的明亮。却仍旧让她看清了他略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