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金虞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感觉浑身剧痛,转动了一下小脑袋,看到身旁芹婶趴在床沿睡着。
蹑手蹑脚得起身却还是惊动了她。
芹婶抬眸看到花金虞醒了,便站起身,伸着胳膊过来摸了摸她得额头。
呼出一口气,“是不烧了”
芹婶昨天等书院下了学,忙完自己手里的活。便带着王军两人去医药学院儿分药材分到了半夜。
打发王军去柴房凑合一夜,自己回了房。正要洗漱休息,却发现床上得孩子状况好似不对。伸手一探,那身子滚烫滚烫得。
大半夜得也没有药,这孩子一身得伤,没法用白酒给她擦身子降温。可愁坏了芹婶,只好随时观察着状况。打了凉水,拿着帕子绕开她伤口破掉得地方一遍遍给她擦着身体。
照看了一晚上。感觉花金虞退了烧,才趴在床边微微合眼眯一眯,花金虞就醒了。
“咕噜”一声。花金虞不好意思得挠挠脑袋朝着芹婶笑道
“芹婶婶,我饿了。您有吃得没”
芹婶一笑道“现在太早,师傅们还没来。不过等着啊。我这就给你下碗面汤去。正好给你再烧点水,洗洗上遍药”说着就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芹婶就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面片儿汤进了屋。
花金鱼嗅着香味一下扑到桌上,赞道“哇!芹婶婶你得厨艺太好啦!这也太香了叭!”
那面片香气扑鼻,上面撒着小葱香菜碎。面片儿薄如锦纸,光滑细软却不失弹性,牙舌轻抿即化。花金虞一夹发现下面还窝了鸡蛋。
花金虞吃得脸颊红润,芹婶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手边。
吃完了,花金虞端起杯子漱了漱口。抬袖子一蹭嘴,哈道“太舒服啦!”
芹婶笑,忙拉下她得手,拿帕子擦了擦她得小手小嘴。
收了碗筷又打了热水,重新给花金虞擦洗了了身子上药。
正在包扎,忽然房门外有人敲门“娘,范先生叫那孩子去客院”
芹婶起身出去。关好门回身看肖军。
肖军接着道“听说,昨天打那孩子得一伙人,有两个也受了重伤。带着家人正找院首要书院开除那孩子呢”
芹婶一听忍不住担心。让儿子先在门口等会。她端了两碗药推门回屋对对花金虞说“这是院首吩咐我每天给你煎喝的药,也不知道和你的伤处有没有相冲的。”
花金虞端起药碗一闻闻出味道是自己平日吃的补药就笑笑说“婶婶,没事的,这是长安哥哥配的药不会有事的”
花金虞端着药碗鼓了下勇气,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两碗汤药。
芹婶看着花金虞喝药的样子有些心痛道“每日汤药早晚两份我让人帮送进你的宿舍,下次我备些砂糖和点心一起。今日匆忙不及准备”
接着忧心忡忡得继续帮花金虞包扎。
花金虞看出来,就问“芹婶婶你怎么啦?”
芹婶就担心的把事情跟花金虞如此这般说了。
说着这边已经包好了,就要停手。
花金虞听罢,歪头斜眸一想。便笑着拉住芹婶儿要放下得手道“芹婶婶,你帮我再多包包,包多一点嘛。好多地方都没包住呢”
芹婶说“你好多伤是没破皮儿的。包太多反倒捂着不好”
花金虞却不依,笑着拉着芹婶让她多给包包。
最后在花金虞得撒娇指挥下,芹婶把她包得跟个粽子似得。
花金虞额头本来破了个小口子,虽然脑后打架时磕起了个包。但是本来是不需要包的,现在额头到脑后缠了几层厚厚的绷带。
左眼依然血肿,花金虞说睁着一只眼睛累,干脆让芹婶帮她把左眼用绷带缠起来挡上了。脖子上几道划痕,剪细绷带缠上。
胳膊腿有磕伤划上,两个膝盖还肿大着,花金虞索性让芹婶把所有绷带都拿来厚厚得全给她缠了上。这回缠的那腿粗大得都弯不了了弯。
颦眉思索,瞄到角落里两个平日支门得竹棍子,让芹婶递给她。
接过驻在地上试了试,觉得还挺满意。费力系上自己得小布包背在身后,笑着回头跟芹婶晃了晃手,拄着竹棍向门外走去。
芹婶一看,赶忙去帮她开门。
花金虞看到门口得王军,笑着打招呼。知道他是来接自己得,就招呼他前面帮领路。
芹婶不放心想去送她,花金虞却不干,笑着死活不让。
芹婶只好嘱咐王军要好好照顾她,在门口看着王军陪着她一步一挪得走得不见。
走了半天也没挪多远,王军实在看不下去,就说“要不还是我背你吧”。
花金虞想了想自己这速度,等到了地儿花瓜菜都凉了,也就答应了。
王军把花金虞一口气背到客院东厢,厅里坐了几人。
院首坐正,右首顺坐着一对衣饰富贵年事稍长得夫妇,正跟院首说着什么。
后面椅子上坐着一个学子眼肿似死鱼泡,嘴唇外翻,脸像嘴中塞了数个大馒头,活脱脱一颗花花绿绿紫红皮大猪头。
对面坐着一位看起来些许阳刚的寸胡男中年,胡子比得齐唰唰的,衣饰虽没那对夫妇富贵,却多了几分精细,正跟帮着腔儿。
他身后站了一个极白面貌,细弯眉,小红唇得芊细男孩。正手捧着包扎得左手手腕,娇声泣着。
看到王军背花金虞进来,厅里众人都停下转头看来。
右边末位得那个紫红猪头一下子跳起来,指着花金鱼边抽疼着嘴角边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昨日打得我!!”
那人说话漏风,虽然离得不近,但朝着花金虞说,还是喷了她一脸吐沫星子,罩得她看不清人不敢抬头。
等那人吼完,这才低头把脸就肖军肩膀上得衣服蹭了干净。
抬头细看,发现,那人就是昨天被她按在地上打得那一个找她事的主谋。
王军把花金虞放下地,扶着花金虞拄着两根竹棍,站在厅中。
她全身都包的太厚,不容易活动。好不容易刚站稳,就见从左边椅子后“呀!”冲过来一个模糊的青影,然后刚还站在椅子后抱着手腕哭得那白皮红唇男孩就娇呵得抬着拳头往花金虞胸前锤来。
肖军一看,赶忙挡在花金虞前面。
边砸那男孩边娇叱哭着“让你咬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那男孩锤个没完没了,一下一下得。
肖军觉得就这力气,比他娘骂他捶背是三天没吃饭得敷衍劲儿都不如,最多算蹭个痒痒。
“如今行凶得已经到了,我儿被打得如此样子,任家儿郎也被咬伤严重。望院首公正裁决,给我们一个交代”那身着富贵得男人开口。
此人名叫钱聚舵。他近几年在这良州附近承包管理几处码头,码头生意肥硕,过往行商打点,官税抽成,倒卖货品等等到处来钱,也算暴富。
他和妻子晚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子嗣,对这钱奏甚是溺爱。
昨日钱奏一身伤回来哭诉,说自己在书院被人打了。
钱聚舵见孩子一身重伤听此一说,瞬间怒了。今日一早就携了夫人来找院首。
但他没想到这打自己儿子的孩子这么小,还伤得如此严重。
这从头包到脚得伤势,看那孩子站在厅中晃晃悠悠得样子,好像随时都能昏死过去。
两相一对比,这谁欺负谁怕就要掉过个来了。
可又一瞧自家儿子那缤纷得脸。自己珍宝一般得儿子,自己都没舍得戳一根手指头,被打得认不出模样,这口气他还是咽不下去。
院首看着厅中央“昨日你可打伤了他二人,白水?”
花金虞从王军身后挪出身子,朝院首鞠躬行礼“学生白水拜见院首”之后左右回身朝两旁行礼“给各位长辈见礼”后站直身子望向院首答“是”
钱聚舵望向院首指着花金虞道“既然他认了,院首,按照书院规定打伤同学如此严重要退学,还要和我们儿子道歉,赔偿我们银钱。”
院首轻抬两下手掌“钱掌柜稍安勿躁,待我问清缘由”看向花金虞“你为何打他二人”
花金虞拱手委屈道“我虽打了人,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钱聚舵呲道“呵~你打了我儿,和着你还要说是我儿逼你打得他不成?”
花金虞面向钱聚舵认真点头“确实如此”
“荒谬!”钱聚舵气愤起身。
院首一挑眉,其他人面露惊疑。
刚被母亲安抚做回座位得钱奏停了小声哎呦,又一下蹦了起来指着花金虞“他胡说!”
花金虞看了眼钱奏又道“学生没有胡说,昨日我第一次来书院,下课后这位同学带着许多同学把我包在门外。
我不明所以有些拘谨。但后来想一定是这同学善解人意,为了和我尽快拉进距离,所以特意耗不顾忌得一掌朝我拍来,我被拍得一下跌在地上。
刚爬起身,其他几位同学也跟着大力朝我推来。
我这才明白几位同学得好意,这是要和我拉进同学距离友好相处,应该是书院里得游戏。
正想着,这位同学又一掌朝我推来。
我起身想着,既然同学们这么热情,那我也不能太拘谨辜负了大家一片好意。所以也就回了一拳。
之后这位同学就追着我,我躲着玩,他总是追不到我,许是觉得单单我俩玩的开心是不对的,便招呼其它一旁的同学一起来抓我,大家一齐蜂拥而上,拳拳脚脚得招呼我特别热情。
我看到人群中的这位同学感觉特别亲切特别欢喜他,便抱着他不撒手学着大家得样子只关爱他一人。
所谓众人爱我,我独喜他一人。
不过您看我这一身得伤都是大家对我得喜爱,而我只独独关照了这一位同学。
唉,我真得是很欣赏欢喜这位同学呐!
因为只因这位同学,才会有这么多其他同学喜爱我得呀!”说完,花金虞眼泪汪汪得感动的看着已经呆傻得钱奏。
钱奏“啥玩?…谁跟你你玩了”
花金虞面露疑惑惊讶“啊?钱同学和大家不是带着我玩嘛?那你为何开始带着大家推我,后来又叫大家打我?我以为是书院游戏大家玩呢,不是吗?”
钱奏紧张“我我我,我何时推你和大家打你了!我没有!明明是你把我打伤得!”
花金虞面上更加疑惑“那我为何要打你?我昨日第一日进学堂,谁也不认识,若不是同学你下课在教室门口和大家围住我,我都未识你相貌”
听着这番,厅上众人心中各自都明了究竟。
钱聚舵知道是自己儿子欺负人在先,一堆人还被这么点一个孩子打了,确实觉得面上无光。但还不死心道“你说钱奏推你和其它学子一起打你,可有证据?”
花金虞连连摆手“不不不,钱同学和大家推我打我,是和我在玩耍。这不是推不是打”
钱家夫人“那我儿子和同学既然是与你玩闹,你为何把他打伤!”
花金虞“我是学着钱同学和大家得样子一起玩闹得啊!只是我力气小学不好,玩不好罢了。”
钱夫人“你说是玩闹就玩闹!你有什么证据!你把我儿打成这样!休想搬弄是非糊弄过去!”说着拦过一旁得钱奏心疼抚着。
花金虞面向钱夫人指着自己道“我这一身儿伤就是证据啊!我第一日来书院与大家都不认识,也未去过别处,若不是钱同学和大家与我玩闹所致,那便出鬼喽”花金虞撇嘴笑道
这时门外又进来个人,见礼抬首“院首,昨日正午结束第一堂我去医药院上课正看到这学童在院中一身伤痕得分拣药材。
医药学是昨日上午末堂,我问了南宫教谕他离去时这学童身上并无伤痕,洒扫说这孩子整个中午都未曾从医药院离开。
那这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就不可能是这孩子别处弄的伤了。”
院首笑着食指和中指交错弹了弹胡须道“既然是同学间玩闹那便不防事了,只是年纪小,相互打闹手下分寸不对。
各自回去写一份思过书交上来罢”扫到花金虞朝他晃着那包成油批子得手笑“手不方便的等伤好了交,但赖不掉!”
这边钱奏一听,这怎么自己还得交思过书。
钱夫人开口“院首,这不对啊!这学童打了人,怎么能如此清罚,必然要他退学,赔礼才是正法啊!”
院首看向钱家人“事儿我听懂了,是小钱带着同学与白水玩闹在先。若不是同学间玩闹,那可就是两相同错同罚了。不知你们听懂了没”
钱聚舵话憋在口中,看了花金鱼和其他人,最后扭身拉着还要说话得自家夫人儿子走了。
对面得寸胡男中年见此,也起身拱手拉着身后得儿子要告退,可那白面男孩却不依,扭着身子甩着手道“那你咬我做甚!你如此粗鄙凶恶我本不想参与,只是想拉钱奏起来,你你你竟然咬我!我若是落了疤痕,我与你拼命!‘”说着就挣开他父亲的手,挥着一只手往花金虞这面掉泪地激动扑来。
肖军一看。
又来。
赶忙挡在花金虞身前。
花金虞从肖军身后探出头来抱歉嘿笑“那个,实在对不住哈!误伤误伤!咬错人了”
说着伸出自己一只爪子朝他挥了挥“钱同学咬我玩,我一激动看着眼前多出这么一双好看的手就也没忍住。
那个对不住对不住哈!回头我让我哥调些去疤痕得药给你!保证你皮肤无痕,而且更胜从前”
那白面男孩一听止了哭“真哒?!”花金虞点头。
“那好叭,我叫任姚。平日不住校,你改日下课给我送来吧。抓紧点儿,若是到时落了疤,我打死你!”扬手吓唬花金虞
花金虞拿着包满绷带得爪子啪啪拍胸脯“放心放心,保证不让你留疤”
那寸胡中年领着孩子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