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陵江上富丽的楼船中,景帝穆云逸随意朝身后描着投壶道“长海,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长海低首回道“回皇上,从您还未登位到现在,小二十年了”
穆云逸停下回忆道“是啊,我记得你那时还是个小太监,在御膳房被欺负,也赶巧我和瑞王去御膳房找吃的就救了你,看你机灵,五哥不便你便留在了我身边,一直到了现在”
长海道“皇上和瑞王殿下对奴才的恩典,奴才每每午夜梦回都感铭落泪”
穆云逸鼻子轻嗤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冷笑后转手投出壶箭道“唉?听说长海你与朝堂中众位大臣关系都不错,想来那日龙舟赛压了青舟,与颜丞关系也匪浅呀”
箭仓锒一声入壶,长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声道“奴才错了!奴才不该贪财无度!奴才奴才压那青舟只是因着,船一入江南境内金家就送了金银过来关照,并非因着颜丞。
奴,奴才这些年确实爱财收了不少大臣的东西,只是奴才知道自己是陛下的人,所以不该做的,即便是给奴才座金山银山奴才也万不敢做,不该说的,奴才是半个字都不说。
但奴才错了,奴不该仗着陛下的信任丈势于宦臣之极”
穆云逸神色莫测的盯着长海,打量半晌后紧绷的面容露出笑容“我知你爱财,也理解你宦海沉浮此生无后傍老唯有实打实的金银才是你心里的依靠慰藉,我倒也不怪你。
长海,你记着,只要你一日还知道自己是谁,我就不会换你。毕竟你跟了我这么许多年换了人一时我也不适应。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怪你平日在后庭中作威作福仗势压人。
但你要知道,这后庭中资历最老的可并非是你。
长红可是一路跟太后走过来的人,若论起人脉他如今虽然只单护着老十二不问其他,但他的徒子徒孙干闺女儿子是遍布这后庭吧,论起辈份我听说你当年还贴着脸硬认过干爹”
长海老脸臊的发红,叩首道“奴才,奴才最大的依仗是陛下,是陛下对奴才的信任,也是奴才唯一的依仗”
穆云逸轻点了点头,顿了下道“朕要的,就是你要仗了朕的势俯瞰后庭,你可能做到?”
长海伺候穆云逸多年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利用自己来管控后庭人心,要知道能“”后庭中所有的太监宫女,几乎就是掌控了大半后宫。
只是长海依旧慌乱颤抖不敢应声一定不敢动,怕只是在试探他。
穆云逸见他这样,不悦的皱了皱眉踢了踢他道“怎么?不敢,还是不愿?爬这装什么死?”
长海这才如蒙大赦,磕头谢恩大声道“谢陛下恩典!!谢陛下宽恕!谢~陛下对老奴的厚爱,奴才必鞠躬尽瘁”说到最后激动几近颤声。
穆云逸丢了壶箭随意道“起来吧”撩袍座回软榻抽了本诗经看着。
长海颤颤微微爬起身准备退出去,走到一半又顿住折回来,弓身小心翼翼开口道“陛,陛下,时辰不早了,今日您翻哪位贵人牌子呀?是尉迟娘娘,还是……”
穆云逸从书册后撩起眼睛,一丝笑意溜上嘴角,合了书册轻摇摇头语带几分侃味道“呵,长海,你还是没学乖啊。”
长海惊恐,立马又跪地,这才想到自己又忍不住语带了倾向,磕头道“老奴知错,老奴又多嘴了!陛下责罚”
穆云逸拜拜手,心情似好了“得了,起来吧,去吩咐媚妃迎驾吧”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报。
“陛下,皇宫急报!!!”
传信的黄门太监努力压抑着疾跑的喘息和长海低头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穆云逸看着手中八百里加急的传信,神色几经变换。
最后放下御信,双目闭起,清浅长吐出一口气,缓慢道“传召下去,船掉头全速回京,片刻不许耽搁,回宫之前消息不可外露”说罢起身站在当中又再次閤眼沉思,喉结几经滑动。
最终睁眼,目光中锋芒锐利,抬步出屋“走吧,几日没去尉迟那了,我们直接去尉迟那”
长海小心抬头却瞧见那肃穆面容,唇角上透出的一抹冷笑,起身去收那榻几上的御信,但一低头,却被吓的一下仰摔倒地。
只见那信纸上赫然写着几字:太上皇,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