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村中,拐卖乞讨的一伙人大多数都去了码头帮忙出货,管事人闲着无事脑海中总不由想着青面女那日的滋味,脚步忍不住就往所在的窝棚中去。
刚一掀帘进去,突然后颈一痛。
青面女子从顶翻下,从他后颈抽出枚空心琉璃针。
若是旁人见了定觉得这女子此时周身肃杀见之面容心颤胆寒,但这管事的人也不知怎么,此时这女子在他眼中就有着莫名吸引极致的诱惑力,他目光痴呆,口中忍不住流出涎水。
青面女子看着他冷冷开口“石拓海在哪?”
管事痴迷的看着女子,口中无神跟着重复念叨着石拓海三字又似在回忆,手伸出手要去碰女子。
青面女手拿匕首荡开他手继续问“石拓海当初逃出臧山派去了哪?你是他远房表弟,且他一向与你最是亲厚,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管事似想不起一般僵立着,口中只是重复着石拓海的名字。
青面女手指一弹又两枚琉璃针飞扎入管事脖子,冷冷的重复又问了一遍问话。
此时在管事眼中却别是另一番情景,只见那管事突然跪地,开始急切的抚摸自己的身体,亲吻着自己胳膊,解开裤子扭动着自己丑陋的腰肢,嘴里含含糊糊呻吟哼唧道“宝贝,心肝,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石拓海,石拓海当年逃出来确实来找过我,哦~蜜饯儿你你太……呼!我说别急宝贝,当年他逃出来,我确实不知他逃去了哪里,心心肝我真没骗你,你是我的命啊~好心肝,啊啊~他好像说他惹了大祸许躲进寺庙里”
青面女子沉声问“哪座寺庙?”
管事面带沉醉笑容挨个用力吮吸自己每根手指边含含糊糊说道“不,不知道,真不知道甜~好甜他没说”
青面女“最后一个问题,三年前一个长相奇美的男子抱了一个女婴来,你把孩子放哪了?”
那管事此时已经全身颤动剧烈,眼白上翻断断续续道“美美美人,轻轻点太太刺激了,疼疼,不不不,知道,他他最后没有把孩子给我们…”突然,管事浑身抽搐,面部痉挛,口吐白沫,双腿一蹬没了气。
青面女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眉,手腕一转匕首朝外甩出,低声道“你可以说人是你杀的,如果你不想一辈子上街讨饭,这是你的机会”
匕首穿过布帘擦着蹲在门外的黑脸男孩鼻尖落下插在地上,青面女子走出窝棚拔出匕首闪身不见。
黑脸男孩双腿无力一下跌坐在地,呆坐半晌抿紧了嘴,突然拔腿跑向一边捡了一根粗壮尖锐的木棍,跑进窝棚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使尽全身力气猛得朝着那管事胸口狠扎进去,接着整理好那管事衣物把他拖到了外面空地。
暮色正当时,正是无忧阁一天中最热闹繁之刻,凤靈好不容易抽空回房取个东西,一进门就见到杵在她房中的青面女。
凤靈一笑,这一笑不同于她与外人的笑:“水水回来了?啧瞧这一身脏的,快去洗个澡。少主不在,这几日你先在这等他,他回来应先会回这”
抬头又看她神色道“怎么了?任务不顺利?”
青面女玄冊只是杵在那低着头不说话。
凤靈也不着急,就这么温柔笑看她。
过了一会,才听到玄冊闷声道:“我没有完成任务,没有问出石拓海的详细下落”
“我用了六根移花宫的琉璃幻媚针依旧没有问出来,明明那人已经完全沉溺于幻像,但我依旧失败了,早知我不如把他绑来直接审问虐杀。”
凤靈道:“我无影门的暗杀之术,天下之人无出其右,你又是门中翘楚,可对于审问之事并非我等擅长,人心莫测,有时若只是靠武力胁迫,即使问出也不一定是真言,反而我们要去查证却要耗费更多,此一记让你潜伏去用移花宫的琉璃幻媚针是最为稳妥之计。不说关系少小姐的下落,就是石拓海当年被臧山派驱逐之前的事有过多牵扯,他的下落也着实重要。
但是水水你做的很好,不必自责,我其实还有特意去瞧过你哝。我们水水如是去秦楼唱戏,必是个名角。行了行了,这几日你就呆在这,让我们检察司水门主给我打打杂。不和你说了,前厅忙着,我先去招呼。”
小丫头从后院小厨房出来,把刚煲好的甜羹送到站在回廊的蝶雾手中,蝶雾接过托盘正要回去,却一撇瞧见远处廊下走过一身穿不起眼杂役服的女子,那女子只一个不经意的侧颜身影走过,蝶雾却觉着透着股莫名熟悉莫名的感觉,心下讶异,待再反过神来把甜羹递回给小丫头拿着自己起身顺着追随而去,但遍寻了许久却再无见到,心下暗暗怅然若失。
蝶雾回到自己的彩蝶轩,刚绕过屏风就听见里间床帏纱帐中慵懒娇嗔女子声:“蝶儿~你去哪了?人家睁眼看不见你在身边,心里空落落的”
蝶雾把甜羹放到床旁小几,撩起帘幔,笑容自然挂上面庞,侧身坐到床沿半揽床中女子,细心服侍帮女子穿着衣物“我出去亲手为你做了你最爱的桂圆甜羹,想着等你醒了正好吃,却没想着你醒了见不到我之事,是蝶儿疏忽了,还请吕家娘子责罚,下次定陪在你身旁让你睁眼第一个瞧见得人是我”
蝶雾笑得娇美说着请责的词但那语气又哪像请责更似调情,也不理会那年纪足做他娘的女子手不老实伸进他的衣领在胸膛上抚摸划弄,替女子整理好衣物拿过一旁的甜羹眼睛一弯哄声撒娇道“这汤人家早早悄悄爬起来为你煲的,煮了足一个时辰呢,如今温度刚好,吕姐姐可赏光先尝一口,再洗漱?忽然等凉了就少了滋味,白瞎了我对姐姐的一片心呢”他本就生的俊秀,十五六岁的少年花貌扮软撒痴,做此姿态谁人能抵。
那女子眼尾鱼纹皆挟笑,抬手挑了少年精巧下巴指尖滑动,昂头道“本来我是要生气的,起了你不在我身旁,又接连叫错了我,但谁让我们蝶儿如此可人,便给你个机会”指尖轻点蝶雾胸膛。
蝶雾低头起身,转身去外屋中桌子上倒了一杯今辰刚送来的玫瑰蜜露茶,自己喝了含在口中回来栖身上前,嘴对嘴哺喂给女子。
喂完纯真明媚笑问道“蜜饯儿,可甜?可有你甜?”
女子半撑起身眼角眉梢都带上几分媚意,蝶雾扶上女子腰肢舀了一勺甜羹喂进起口中。
就这么笑笑闹闹不一会一碗甜羹就见了底,这时外间叩门有小丫头扬声道“蝶雾相公,有客来寻吕娘子”
蝶雾看看女子,女子不耐烦回声道“回了不见”
小丫头又道“对方说,吕家娘子若是想日后依旧可保富贵安逸,还是见见的好,过了这次就再没机会了”
吕娘子本来要继续嬉戏停了下来迟疑道“那,你便让他进来我瞧瞧”
过了一会小丫头引着两个中年男子到了外间,吕娘子一见那人惊惶防备道“二叔,三叔四叔?你你们来这干嘛?”
陆敬行笑道“大嫂,大哥刚走你就跑来了这无忧阁中。我们,也不想这么没眼力扫兴,只是这实在找不到你就只得过来了。”
吕娘子起身气道“你们找我做甚!出去出去,蝶儿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蝶雾起身唤龟奴,陆敬行急道“大嫂别急啊,我来是送好处的,听我把话说完嘛”
外面龟奴转眼就至,陆敬行赶忙掏出怀中一沓纸张道“大嫂,大嫂,我就也不跟你废话直说了吧”
说着把那一沓纸拍在桌子上道“大嫂,如今大哥不在了,陆家的主产入不敷出,继续下去,可不能继续维系你们母女几人的富贵荣华,甚至连衣食无忧都不能保证。
但是我哪能眼看着你们遭罪,看着陆家倒台呢?我也是陆氏子孙,陆家兴衰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所以特意来这找大嫂商议下,帮你们母女几人一把。
如今陆家长房亏空账上是连一两银子也支不出来了,嫂子如今用的也是自己从前私藏下的少许私房吧?
可银子花了就没,总有花光的日子,嫂子也不想苦了自己吧?
好在我们几房管的产业虽也受了大波及,但有幸保住还能有些盈利。
小川他如今还没正式召齐族人正式接手家主之位,按理说大哥走了家里的东西还是在嫂子手中,只要嫂子在这几张契上划个压,我可保你们日后富贵无忧。”
吕夫人防备问“你要什么?”
陆敬行笑道“嫂子是通透人,我也不绕弯子。只要嫂子把陆家的干股都给我们,陆家祖宅让出来,我们必保你们母女几人日后富贵,今后每月按时分红利给你如何?”
吕夫人一口唾沫吐出道“想都别想,我虽没读过书不懂这些也知那干股是陆家命脉,便是金山银山,给了你们我们还如何能活”
陆敬行侧脸退过几步躲开她吐过来的唾沫,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讥笑道“陆家长房现账上一个大子都没有,外面还欠着帐呢。我们若是不来,你信不信不出半月债主长工就能踏平陆家老宅。只有让我当上陆家家主,有我们几房一齐帮衬陆家才能险度此劫。不然嫂子就等着守着那空宅子和女儿在里面被债主逼迫喝西本风吧”
吕夫人道“那债不是你哥一个人欠下的,是整个陆家的,我们交不出来他们自然会去找你们闹。”
陆敬行道“御贡的事儿大哥一向亲力亲为不让我们插手,出事他借款那化的压可是他自个的印。如今他自己以死谢罪败倒了陆家波及了我们余产还留下这么一摊摞乱,找我们闹我们能顶得住,再说就算告上官府说到底我们也是有理,嫂子你们孤儿寡母成吗?
再说,嫂子就真没想过以后自个好好过逍遥日子,怎着还要为我大哥他守寡守着他不成?
嫂子自幼是定的童媳入家,我本以为对大哥没那么深感情,看来还是有几分亲情嘛。但
我本以为嫂子是想的开的人,我瞧着这小相公嫂子很是得意,不如我就帮嫂子赎了他出来,让他跟着伺候你,我再在别处给嫂子置办个宅子。
这么着吧,只要嫂子化了这个压,我们立时给嫂子三千两银票,嫂子带着这小相公和女儿们出去以后好好过快活日子不好吗?每个月还有两成红利拿呢,这日子不操心不犯愁多滋润啊,我都羡慕了,怎么样啊嫂子?
那吕夫人听着听着忍不住隐隐心动道“陆家家印不在我手里,你们没有家主印鉴也当不成陆家家主”
陆敬行笑道“干股都在手中自然就是家主了,父亲当年偏心大哥把大数干股给了大哥,大哥成了家主,但父亲对我却尤其不公,老四虽是领养来的分的股竟比我还多。呵。再说你去问问,我陆敬行为了陆家奔波劳碌这些年,下面掌柜是服我,还是服那陆小川那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
啊,对了,嫂子多日未回去恐是不知道吧,小川他不顾多数掌柜的反对把陆家最后的一点货都压上出海了,这海上风云莫测,听说东海多水匪海上又常起海难,若是出了事儿,这损的可止是陆家上下最后的那么一点人心,还有陆家全部的底了”
陆敬行摸着眉毛轻笑道“你就说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何必冒这样的险不知死活呢,他啊怎么可能管理好陆家呢,何况是在陆家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唉。”
吕夫人听他这接连心中越加惶恐没了主意,这时陆敬行从怀中掏出一张大额银票展开给她看。
这一下击碎吕夫人最后的防线“你可说话算话!”
陆敬行道“当然,签了字画了压怎么能变,保人我都带来了,这是府衙的廖师爷”
吕夫人一咬牙道“行,你把契约拿来我签”
蝶雾上前拿过桌上的契约回来,吕夫人对他道“我不识字,蝶儿你帮我看看这契约”
看完契约蝶雾并未多言,吕夫人问道“这契约可有问题?”
蝶雾点头,吕夫人道“那便行了,我便签字画押”
陆敬行递来准备好的印泥“吕夫人挽袖子要伸手去沾”蝶雾拉住她的手笑道“吕夫人不识字也不会写自己名字,这可如何是好”
陆敬行道“这简单,只要嫂子手印画了押,名字旁人写也是一样的”
蝶雾看着吕夫人笑道“我不愿别人写你的名字,我也还未写过你的名字呢,刚才陆掌柜说了你画了这押后他会替我赎身,此后我就真的是你的人了。所以这张契约对你我意义也是非凡,我想由我来帮你签下这名字可好?”
吕夫人听了他如此一说心中柔情万千很是感动“你,你果真愿意随我…”她没曾想这少年听了自己已遭难依旧愿意跟着自己,虽然赎身不易,但是要知道蝶雾如今已算无忧阁的红牌,留在这里所获的的名利荣耀和金钱完全是跟着自己赎身而去所比不了的。
蝶雾笑着点头,拉着她的手沾了印泥盖上那契纸,袍袖宽广罩盖住两人的手。
蝶雾又起身从柜子深处拿出一方砚台和一个琉璃小瓶,动作小心的从小瓶子中倒了些水在砚台中细细研磨,取了契纸沾了笔提笔上书去,写了几笔又换了支笔重书。
陆敬行觉着奇怪正要出声呵斥阻拦,蝶雾已经收笔写完捧着契纸回来,陆敬行接过,仔细检查了上面的名字和指印,检察无碍放松下来,他和保人陆续签了字画了押笑调侃道“小相公字写的不错,想不好当竟是个才子呢。”
“如此,敬行几人就告退了,嫂子好好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