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衍穿着里衣偏头错过了迎门飞过来半块碎碗,碎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他停下手中脱衣动作,定定地看着阮棠:“她们在你今夜给她煎的药里下毒了?”
阮棠半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碎片:“你倒是清楚的很,知道她们借我的手下毒,让我来做替死鬼!”
“但是你打着我的旗号,她们又不敢了?”赫连衍手敲在浴桶上,不大一会一个老嬷嬷进来,把地上的碎片捡干净,躬身退了出去。
赫连衍看着她的双眸染着丝丝怒火,张口又道:“皇后有打算让晋王妃死,但是我没想到会借你的手,更加没想到会在今天晚上动手!”
“你为什么不跟我讲?”阮棠听到于澄安话,皇后商量着让她死,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更加没想到会在今天晚上,会让季青在她的药里下毒。
如果今天晚上这碗药喝下去,晋王妃死掉,夜贵妃也死掉,她这个以医女身份跟着皇后身边的人也会悄然无息的被皇后处理掉,赫连衍根本就来不及救她,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场赫连衍和皇后商量好的戏码!
赫连衍如刃的眸子逐渐变冷,“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回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能给我什么交代?”阮棠上前一步垫起脚尖,黝黑的眼眸努力的和他平视:“等我死掉再给我一个交代吗?这样的交代我要来有何用?”
赫连衍眉头微微拧起来:“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于澄安现在安然无恙,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她不会出现意外,是因为我报了你的名!”阮棠不客气的说道:“不然你现在还能见到我?你们皇宫里的人下手还挺快,一个两个,完全不给别人呼吸的机会!”
“我现在有必要怀疑,为什么你不把容妃给毒药扔进皇后宫里,你是在等待机会,你想等待什么机会,你又想扳倒谁?”
阮棠现在不敢深想,这一场变故太快,在她看来,就算是要杀晋王妃至少要等待几天,没想到他们害怕有变故,下手这么快。
赫连衍变冷的眼眸,犹如深渊一般:“谨言慎行,太子东宫固若金汤,你这么大声……”
“你害怕吗?”阮棠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害怕你所拥有的一切土崩瓦解,你不如你想象的看着那么平淡!”
“我告诉你,赫连衍别惹急了我,谁要我的命,同样的我也会要谁的命,从现在开始,我就按你说的去捅天,我看你怎么补!”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下怔在原地的赫连衍望着月色心里不舒服,犹如万千针扎一般疼痛。
阮棠重新回到太医院,弄了两副清火的药,直接在太医院煎好,端着药来到了皇后宫。
皇后宫的主殿亮起了灯光,不知道是皇后起夜,还是其他,阮棠在季青姑姑的目光注视之下,把药一点一滴的灌入于澄安嘴里。
季青道:“很晚了,荷塘姑娘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晨再过来吧!”
阮棠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去拿药的时候,突然想到她身体的毒药是可以解的,刚刚我给她试了新药,我需要在这里观察她,今天晚上我不能走,我若走了,她若出现什么意外,怕是皇后娘娘也牵扯不清!”
季青眉头一跳,以为自己先前下毒被她发现,言语带着一丝谨慎:“你的意思是说这新药,可以确保晋王妃早日醒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日之后,就应该能醒来!”阮棠不露声色的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顺便加上一句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禀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找人看了药方,说没有什么问题,静待两日晋王妃醒来就知道,到底谁对夜贵妃不利!”
季青瞬间不敢轻举妄动了,到嘴边撵她走的话,吞了下去:“即是太子殿下吩咐,荷塘姑娘,就在这里好好守着晋王妃吧,我下去了!有什么事情直呼一声就好!”
阮棠微微额首:“有劳季青姑姑了!”
季青不做停留,迅速的离开,阮棠跟着她走到门口,关上门的时候,看她走进了皇后主殿。
阮棠轻轻砰一声把门关上,重新坐在床榻前,俯身凑在于澄安耳边低于几声,完了之后随手拍了她几下,于澄安从昏迷之中醒来,双眼一派清明看着阮棠。
阮棠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笑,和她对视,一晚无话,直到天明被敲门声吵醒。
阮棠柔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去拉开了房门,季青侧头张望:“晋王妃如何了?”
阮棠瞬间清明:“状态一切良好,不出意外,最快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晨就会醒来!”
“在此期间不需要吃药了吗?”季青不留痕迹的试探:“你能确保万无一失,晋王妃明日能醒来?”
“我向太子殿下用人头担保的!”阮棠指着自己的脑袋,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如果晋王妃明日不能醒来,太子殿下会摘了我的脑袋,为了我的脑袋着想,你说晋王妃明天能不能醒来?”
季青脸色一滞:“荷塘姑娘居然向太子殿下如此保证,我会把这件事情禀明皇后娘娘,你一晚未睡,赶紧去休息,接下来我照看晋王妃!”
阮棠嘴巴微张,用手捂住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那就麻烦季青姑姑了,我先回去睡两个时辰,回头再过来照顾晋王妃!”
季青眼中精光一闪:“荷塘姑娘慢走!”
阮棠压了压因为打哈欠流出来的泪,离开了房间,皇后主殿房门还没有被打开,外面已经站满了晨昏定省的妃嫔们,容妃也在其中。
阮棠抬着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头颅,从旁边路过而去。
容妃和她对望一眼之后,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悠然的等着皇后开门,给她请安问礼。
阮棠去了太医院,寻了一个单间,躺下来还没有一个时辰,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季青手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大胆医女荷塘,竟敢对晋王妃下毒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阮棠被猝不及防这样一打,有些发懵看着季青:“晋王妃交于你手上的时候是好好的,我怎么可能下毒手?”
季青冷笑道:“从昨天到现在,晋王妃就你给她吃了药,她现在毫无生息,不是你下的毒手是谁?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的是谁?”
阮棠心跳的极快:“晋王妃不可能死的,一定是弄错了,我要去看晋王妃!”
“去看晋王妃可以,把幕后主使者说出来!我就让你去看!”季青一口咬的阮棠就是杀人凶手,她的幕后,还有其他人。
阮棠一个挣扎,从压着她的人手中脱开,就往门外奔去,季青急切的命令道:“抓住那个凶手,不要让她跑了!”
守门的侍卫,直接抽出刀子,挡在了门口,明晃晃的刀子,斩去了阮棠往外跑的动作,把她堵在了房里。
两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举起手来,有些贪生怕死的说道:“季青姑姑,有事好商量,何必动刀动剑?”
季青嘴角一翘,走了过来:“不必动刀动剑也可以,你告诉我幕后主使的是谁,是不是容妃毒害夜贵妃怕晋王妃拆穿她,所以让你下毒,毒害晋王妃?”
阮棠眼中颜色翻腾,转瞬间平静下来,言语有些抖,看着害怕极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见太子殿下,我要见皇后娘娘,只有见到他们,我才会说,不然的话我什么也不会说!”
季青眉头拧起来:“你的意思,见到皇后和太子殿下,就会说出容妃是你的幕后主使者?”
阮棠眼底涌现畏惧,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我不相信晋王妃死了,我要见太子殿下,要见皇后娘娘!”
季青眸色闪烁了一下,一把拎起了她的衣领,连哄带吓:“只要乖乖的照我的话去做,乖乖的把我的话跟皇后和太子殿下说一遍,我保你荣华富贵,成为太医院的首席!”
阮棠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只要我见到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还有晋王妃,我就在您口中所说,绝对不会有半点虚假!”
季青满意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抚平了她的衣襟,“真是一个乖孩子,放心吧,皇后娘娘最喜欢乖孩子,不会为难你的!”
“劳烦季青姑姑了!”阮棠客气略带讽刺的说道。
季青手微微一抬,旁边的侍卫收起了刀子,一前一后阮棠往皇后殿走去。
行礼问安的其他妃嫔除了容妃都离开了,只有容妃停留在皇后殿心不由自主的有些慌。
阮棠和赫连衍同时来到了皇后殿,赫连衍见她脸上微肿的印子,当下声音一寒,问着季青:“孤的医女谁允许你打的?”
季青垂目不慌行礼道:“回禀太子殿下,荷塘姑娘昨日不知给晋王妃吃了什么,今日晋王妃气息全无,太医已看过,晋王妃已死!”
赫连衍浑身上下冷气不易察觉的冒出:“你说晋王妃死了,是孤派的医女医死的,你是在怀疑孤是幕后主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