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闪着寒芒,阮棠步伐迈得沉稳,一点都没有把旁边众人和赫连衍手中的长剑放在眼中。
持短刀仪仗队的太监们,逼近赫连衍,手中的刀已经快碰到他身上时,阮棠此时正好走到他的面前,他后退一步,剑指阮棠。
阮棠行走的脚步骤然一停,嘴角的讽刺拉大:“太子殿下,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你活着,才留得青山,你要死了,可就没有青山在了。”
赫连衍拿着剑柄的手,微颤,眼眸如渊似海:“为什么不在良州等我?你不来,不就没有任何事情了!”
阮棠突然对他低吼:“我等了,我没有等到你,我想和你生死与共,可惜,你不给我这次机会。”
“可惜,我也看透了你,皇家人谁会舍弃大好江山,谁不是有一丝希望,就奋力的一搏,坐拥天下。”
“要杀,你就动手,我绝对不会对你下毒,一般的毒药对你也是无用的,你是知道的。”
赫连衍手中的剑一抖,差点没有抓稳落地。
阮棠看他犹豫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拉大,身体向他的剑身走去。
赫连衍手剧烈的抖动起来,脚下的步子忍不住的后退,阮棠眼中的嘲弄,就跟潮水一般涌向他:“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杀了我,才能让皇上消气。”
赫连衍眼中光芒深沉,挣扎在眼底涌现,阮棠看他眼中的挣扎,压着心中的疼痛和酸楚:“既然选择了就别后悔,后悔,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太子殿下!”
赫连衍后退抵在台阶上,阮棠身体向前一倾,剑尖刺破了她的衣裳,他想往后抽,暮然之间,赫连玺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侧,轻轻的用手一推。
赫连衍手中的长剑,刺破了阮棠匈膛,赫连衍双眸陡然睁大,反手要抽,阮棠手捂在剑口,比他更快,后退一步,带血的剑,抽脱她的身体。
“阮棠!”赫连寒跌跌撞撞从屋内跑出来,从阮棠的身后圈住她的双臂,扶住了她:“你怎么这么傻?我带你走,我什么都不要我带你走。”
阮棠反手一推:“晋王你可真是男女不分,连自己喜欢什么都搞不清楚。”
赫连寒被推的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满急切:“阮棠,我知道是你,你会医术,你会毒人,你的银针我认得。”
赫连玺眉头狠狠的皱了一下,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麻子脸的受伤男子,他竟然是晋王妃,阮棠。
阮棠的眼睛跟荷塘很像,会不会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一想到这里,赫连玺不由自主的脚向前走了一步,想要通过那一张麻子脸,看到荷塘那一张清秀的脸。
“你认得?你认得什么?”阮棠冲他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身体里面,是有蛊虫的,你对她的感情是因为一只虫子,而不是你真正的喜欢。”
“我喜不喜欢我自己心里有数,并不是一只虫子所能左右。”赫连寒竭尽所能的否认,眼中深了情深,像她许道:“我自己的心,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可以放弃一切争夺,为你归隐山林。”
阮棠捂着匈口的伤后退,在一次对着院墙上看热闹的巫不染大叫道:“把他身体里面的蛊虫给我弄掉!”
巫不染咧嘴一笑玩世不恭:“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不轻易出手,这里的人出了皇上没有一个人出得起价钱,所以我没有义务,按照你的命令来行事。”
阮棠就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个闷棍,明知道是谁打的,还不能打回去找他麻烦。
她掭了掭干涩的嘴角,“好,我记下你说的话了,你给我等着啊,今天我要不死,你就鸡犬不宁。”
“我从来不怕你把我搅得鸡犬不宁,我只怕你不在我的天下撒野。”巫不染桃花源一派认真,盯着阮棠若有所指的说道。
阮棠身上的鲜血滴在地上,她站在地面上一大摊子血迹,她展颜一笑:“北凌皇上,我可以走了吗?”
皇上看着满地画像破页,冷酷凶狠道:“朕说过,你要死在这里,你现在要走,不可能,赫连衍,从他的心口刺下去,朕要让他……”
皇上的死字还没说出口,脖子就被阮棠扼住,没有人看见她是如何过去的,再看见皇上的脖子已经在她的手中了。
“我再问你一遍,我可以走了吗?”
皇上呼吸困难,脸色胀得通红,手死劲的掰在她的手上,又动不了她半分。
“还是不可以走吗?”阮棠再一次问道,眼中杀意的光芒犹如天上繁星亮的惊人。
在皇位上做了二十几年的皇上,暮然之间浑身抖动起来,艰难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阮棠是满是杀意的眼,逐渐变得通红,犹如丧失理性一般,冷笑一声:“一国之君,不过尔尔,记住了,我不是杀不了你,我是不屑杀你。”
说完把皇上甩下,皇上顺着台阶滚到院子里,头上的冠冕掉落,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阮棠拖着受伤的身体,狠狠的耻笑了一声,慢慢的走下去,巫不染纵身一跃,落在了她的面前,桃花眼中尽是焦急之色:“把药吃了?”
手中的药拿出,递到阮棠面前,阮棠伸手就打落他的手:“你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你任性到什么时……”
巫不染话还没说完,就被锁了喉,阮棠一双眼睛全被红色覆盖:“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人反驳我,尤其在我生气的时候。”
巫不染全身僵硬,拿着药丸的手剧烈的抖动:“你现在需要吃药,就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你疯了吗你?”
“这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吗?”阮棠声音比他的声音更加凉,比他的声音更加大:“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知道我不死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我希望什么?”巫不染举起手对着她的脸,狠狠的扇过去,试图打醒现在毫无理智的她:“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你多年不犯的病又犯了,你给我清醒一点,我带你走。”
阮棠脸被打偏在一旁,流血过多的苍白脸色,微肿了一片,嘴角被打出的血,她掭了掭,满嘴的血腥味,让她想要见血:“我没有犯病,我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巫不染觉得扼着自己脖子的手,力气大的要捏断他的脖子,“你没有犯病,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阮棠手一松,反手一拳直接打在他的肚子,把他的身体打飞出去:“我想出宫,谁也别拦我。”
巫不染身体飞落掉入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嘴角染红,雌雄莫辨的脸,就跟一个坠落凡间的妖物似的。
没了巫不染的阻止,阮棠抬脚往外走,每一脚都踩出一个血印子。
赫连寒想要阻拦她,还没有近她的身,又被她如同打巫不染一样打了出去。
赫连衍眼中如深渊,看不见一点光亮,手中的剑,沾染着阮棠的鲜血往下滴。
他眼睁睁的看着阮棠走过他的身边,走出坤宁宫,腰杆直直的,仿佛任何东西也压不弯她的腰。
地上的鲜血,变成了最刺目的东西,皇上已经被人扶起,对着他的人命令道:“杀了出去的那个人!”
“你杀不了她!”巫不染用手被磨了一把嘴角的血,冷冷的警告道:“你把她惹急了,你们都得死在这里,不管你信与不信。”
皇上的狼狈,让他恨不得把阮棠给片片凌迟,都不解他的心头之恨,一国之君被人甩在地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巫不染警告完之后,抬脚就要去追阮棠,却被赫连衍横拦了下来,赫连衍嗓音嘶哑:“她如何?”
“她如何轮不到你操心。”巫不染伸手推开他的剑身:“你用她的命换取你的荣华富贵,那你就应该好好珍惜,好好去享用荣华富贵,这辈子你终其一生,你都不会再得到她。”
“这是你和他的阴谋!”赫连衍咽喉血腥翻涌,被他压得下去:“你比她更早的来到京城,你跟我的父皇弄了这些事,就是为了让她离开我?”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不起就不要玩。”巫不染讥笑的说道:“自己没有胜算,还敢拿自己心爱的人去赌,不输你输谁?”
“我会杀了你!”
“别说这些没用的,有本事你去杀了你的父皇,而不是在这里叫嚣着,杀了我。”
巫不染说完身体撞过他的肩头,扬长而去,留下赫连衍手持长剑,指尖泛白。
宫道上除了鲜血还有尸体,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宫里的一场恶斗,死亡惨重。
阮棠走在宫道上,处理尸体和冲刷地面的人,像没看见她一样,她的血和地面上的血混合。
行了一半,巫不染赶了过来,与他同时赶来的是满身是血的慕一鸣。
慕一鸣见到她的衣袍被血浸透,紧张的不能自己:“你没事吧!”
阮棠怔愤地看了他一下,扯出嘴角笑道:“慕一鸣,救命之恩以涌泉相报,你说话可说话?”
慕一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手上有鲜血,极其粘稠的和自己的手相握,“自然是说话算话的,你有什么直管说来,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食言。”
阮棠鬼畜的一笑,回眸看着跟着她的巫不染:“记住他的样子,不要让他把我带走,用你的生命,不要让他把我带走。”
慕一鸣心中刚不明所以,巫不染脸色大变出手阻止,却没有快得过阮棠。
只见她快速的把一粒药丸扔进嘴里,用一根比中指还要长的银针,扎进了自己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