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伤害你自己?为的不跟我走?”巫不染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颤着,眼中怒火和心疼交织。
阮棠把整个银针没入头顶,扯着嘴角,笑着对他说:“只允许你们算计我,不允许我算计你们?巫不染你真的忘记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你真的忘记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弄过来的!”
“我没有忘记。”巫不染手指慢慢收拢攥紧:“我太了解你是什么人,我从一开始说喜欢你,给你自由,没想到给你的自由,有些过火,让你爱上了别人。”
“他有什么好?身为一国太子,无实权,无兵力,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你若看脸,我也不差,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赫连衍,一个毫无担当的男人,可以为江山,放弃她的男人,她到底喜欢他什么?
为什么他比如他早认识她,却让他捷足先登,一想到这里,巫不染心中无名之火就燃的旺盛怎么也平息不了。
阮棠腿脚发软,后退两步,慕一鸣伸手一托,没有让她摔倒在地,“小心!”
阮棠搭在他的手臂上,让自己站稳着身体,冲他微微一笑:“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
赤红的双眼,慢慢的红色正在退去,巫不染嘴角勾起自嘲:“你现在只能跟我走,要不然你会连累这个小朋友,小朋友受连累,不是你想看到的。”
“你在威胁我?”阮棠露出浅浅微笑,像看一个孩子一样看着巫不染:“阿染,你咄咄逼人的样子,真像一个长大的大孩子,我很欣慰。”
巫不染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我从来都不小,你是知道的,过来,我带你走。”
阮棠缓缓一笑:“明知道带走我没有用,你还要执意带走我,何苦呢?”
“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巫不染邪魅阴沉的笑了起来:“大不了,我扔几只虫子在你的身体里面,你照样如常,只不过……”
“扔几只虫子在我身上,我是可以如常,只不过我不是我,我被虫子操纵了而已!”阮棠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撑的极限快到了。
巫不染知道她快到极限了,慢慢的走了过来。
慕一鸣托着她的手,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力气越来越软,忍不住让她的重量倚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她慢慢后退,对巫不染道:“我既答应她,就不会让你带她走。”
巫不染像看一只跳梁小丑般,看着他笑道:“你最好把她给我,不然你慕家百年忠君之士的名声,就将毁于一旦。”
慕一鸣把头上的盔甲帽,往地上一扔:“救命之恩以涌泉相报,我既答应了她,我就是一个君子,说话算话的君子,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和我慕家无关,我绝对不会让你带走她。”
盔甲帽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响,震的巫不染心生了一丝怯意,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讽刺的说道:“为了她,放弃你家的荣耀,将来你后悔都没地哭去。”
“我不会后悔!”慕一鸣掷地有声的说道,阮棠全身的重量都按在了他身上,他一个俯身把她抱起,对着林晨风命令道:“慕家军现在由你掌管,力保慕家军安然无恙,为君效命。”
凌晨风看着马上要昏迷不醒的阮棠,抱拳道:“末将领命,将军放心。”
慕一鸣微微额首,抱着阮棠就走。
巫不染不跟落后出手要抢,林晨风和其他人纷纷横加阻拦,巫不染本想用轻功,却没想到,林晨风身后出现了强弩弓箭手。
这些弓箭手举起强弩,齐刷刷的对准了他,只要他动一下,这些弓箭手绝对会搬动强弩让他射来。
慕一鸣抱着阮棠急速的奔走,阮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说道:“在不久后,我会气息全无,你找一个冰棺,把我放进去,带我离开京城。”
慕一鸣心中猛然一紧:“正常人怎可气息全无?你缺少什么药,我去给你找。”
阮棠手拽着他的盔甲:“我什么都不缺,本就命不久矣,没有什么大不了,记住我说的话……”
慕一鸣抱着她奔走的脚步一惊,红了眼圈深沉的说道:“我不想让你死,你不要死。”
阮棠双眼模糊的已经看不到颜色了,“记住我说的话,按照我口中所说的做就是。”
“不……”
慕一鸣一声否认,阮棠头一歪,没有任何气息的头抵在他的怀里。
慕一鸣脚步一停,低头看着她,她满脸麻子,紧闭双眼的模样,就是一个寻常男子的样子。
若不是轻软的身体在怀,他早已知道她易容,这样的她,在自己的面前晃荡,他也不会认出她来。
“我会按照你口中所说的做。”慕一鸣凝视了半响,重新迈开了步子,往宫外边走边道:“就是拼了性命,我也不会让别人把你给夺走。”
坤宁宫内,赫连衍把手中的长剑甩到一旁去,往坤宁宫主殿走去,走到皇上面前,皇上举起手甩了他一巴掌:“你这个畜生,学会了逼宫,看看你的一己之私,有多少人丧命?”
赫连衍手被擦了一下嘴角,不在意的笑了笑:“到底谁自私,父皇心里有数,我败了,我认了。”
“父皇身为天子,一言九鼎,要册封我为良州王,我就拖着父皇赏赐我的破烂身体,去良州,做一个懒散的王爷,等待着慢慢毒发,去死。”
皇上睨了他一眼,看他如草芥一般:“朕可以让你现在死,你现在就是一只丧家之犬,手上毫无筹码。”
赫连衍抬起的脚慢慢放下,“父皇,人言可畏,你要杀了我,没关系,我保证你心爱女子的儿子,我的好弟弟,坐上这皇位,夜不能寐,日不得食。”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和朕为之抗衡的本事吗?”皇上志得意满的说道:“没有,你现在除了你,你一无所有,你拿什么让他夜不能寐?日不得食?”
赫连衍玩味的笑了起来:“父皇,你不是想知道刚刚要你的命的人是谁吗?我告诉你,就是你画像的那个女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败?嗯?”
皇上的眼睛陡然睁大,视线骤然之间落在了地上,看着被撕烂的画卷,抬手一把揪住了赫连衍衣襟:“她爱上你了,她为了你可以性命不要,然而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何种原因?”
赫连衍笑得鬼畜,掰开了皇上的手:“我也爱她,为了她,我可以不要在江山,只做一个良州王。”
“你知道她是何种身份,你还爱她,你不要命了?”皇上怒不可遏,“赫连衍,你是在告诉朕,不是朕胜了,是你为了她不屑于以朕相争?”
赫连衍笑得如沐春风,皇上却感觉置身于寒冷之中,他凑近皇上,压着声音:“父皇还没有老糊涂,从我知道你对我下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这皇位不属于我。”
“十几年的布署一朝一夕土崩瓦解,父皇你觉得可能吗?所以,她是我的,我解决所有障碍,她最后会是我的。”
“你这个孽障!”皇上气急败坏挥起手,对着他的脸,就要打去,赫连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笑呵呵的满是嘲弄:“我是孽障,也是你生出来的孽障,是你造出来的孽,这个苦果就应该你来吞。”
“父皇,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江山我不要,我只要良州这一块地,记住了,所有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尝一尝,这十几年来我到底是怎么样布署的。”
“她是你的……你怎么敢……”皇上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两个字来,地上的画卷碎片,被风卷起,飞扬,就像看皇上的笑话一样。
“我没有什么不敢,你都能在我出世的时候对我下毒,我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赫连衍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我都是跟你学的父皇,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一手造成的……”
“你……”
赫连衍握住他手腕的手一松,眼中的疯狂一敛,向他恭敬道:“母后的尸体我带回良州,就不去皇陵了!”
皇上气的肝胆巨颤,赫连衍看也不看他,径自走了进去,皇后躺在床上,犹如睡着了一般。
赫连衍看了她半响,慢慢的跪了下来,对的她磕了三个头:“你对他的所有爱,覆水东流,他要了你的命,我不愿意让你葬在皇陵,我给您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您绝对喜欢。”
皇陵之中不会有他母后的位子,有的只是皇上心爱女子的位子,爱与不爱就是区别这么大。
赫连衍满心的悲凉,把皇后抱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轿子已经准备好,皇上铁青的一张脸,看着抬着轿穿着玄衣覆盖着面具的人,心突突的跳着。
赫连衍把皇后小心翼翼的放在轿子里,手扶着轿子,平静的看了一眼皇上:“父皇,从今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想如何是你的事情,我想如何你管不着。”
“你不能和她在一起!”皇上的身体抑制不住的抖动着:“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唯独那个人,你不可以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