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瞧着他眼中的急切,一下没绷住扑哧一笑:“师兄,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玄鸩抓住她的手暮然一松,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即绷着一张脸道:“无论我现在像什么,你擅自离开没有跟我打招呼,让我忧心忡忡,都得跟我走。”
阮棠趁他的手松了之际,随手一扭动,把手从他的手中脱开:“师兄,多年以前咱俩天隔一方的时候,你可没这么黏糊人。”
“现在我身体好了,你这么黏糊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干嘛呀?”
玄鸩一听到她这样一说,举起手使劲的敲在了她的头上。
疼痛一下从头顶蔓延开来,阮棠捂着头顶瞪着他。
玄鸩手指着她:“你要不是我师妹你以为我会管你?你就是死在的道上我也不会看一眼。”
“司北堂马上率兵回京,你好回去准备一下,和他成亲的事宜,只要你们两个成亲了,我保证什么事也不管你,退避三舍,我哪来回哪去。”
阮棠半眯着眼睛望着他:“关于成亲之事,大晋礼部,工部,内司厅,都会有所准备,为什么非得让我在场,我不是到时候去一个人就好了么?”
本来就是假成亲,随口说道说道而已,为什么他这么认真的,真以为自己找到终身依靠似的。
“那是你自己的婚礼,难道不按照你的喜好布置吗?”玄鸩上前一步,逼近了阮棠,“别再任性,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司北堂一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哪怕他不爱你,他也不会伤害于你。”
就不能盼点她好。
一针见血的说着司北堂和她的关系,真是令人发毛的讨厌,跟交代身后事似的。
“我自己就是自己最强大的依靠!”阮棠揉着脑袋悠悠的说道:“那么接下来有一件事我想请教师兄,请师兄不吝赐教。”
玄鸩眼神一闪,扭头就走。
阮棠见状,疾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一个小问题而已,师兄为什么要跑?跑了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玄鸩被她拦住去路,脚步骤然一停,伸手要来推好的手臂,阮棠指尖浮动中,两根银针出现在手指上。
玄鸩推桑她的动作一停,目光凝在她的手指上:“要跟我动手?”
手中的银针在阳光底下散发出寒芒,阮棠道:“我不是想跟你动手,我只是想问你,我昏迷不醒,犹如死人一般,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要跟我说,你跟我感情深厚,你知道我问这个问题,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你说对吗?玄鸩先生!”
一声先生,让玄鸩怔忡了片刻:“赫连衍血液里有毒,就算是心头血,也是含毒的。”
“我已经给他解毒了!”阮棠微笑的说道:“解毒了就不存在毒了,师傅也说了,所谓的毒,解了就不会有。”
“你现在跟我说他的血液含毒,你就是在告之于我,他的心头血不管用,我用了他的心头血,我身上的毒也没有解。”
“所以我会陷入昏迷不醒,气息全无,你在听到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就是为了救我?”
要不是她亲耳所听,她一定会相信了他的话,可是赫连衍紧紧抱着她痛苦哀求的时候,骗不了人。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赫连衍欺骗她,但是在她将死气息全无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若非痛苦到极致,绝对不会如此。
玄鸩沉默了一下,张口道:“我不愿你深陷泥沼,既然已经分开,他不是你的良人,又何必苦苦纠缠?”
“至于你昏迷不醒,犹如死人一般气息全无,我承认,我对你解毒的时候,做了一些手段,但是对你全无恶意。”
阮棠突然好笑起来,龟息法是老东西独创的绝学,用来逃命的,可以让人像死去一样,无声无息数十天。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用,就炸出来这么多的事儿,玄鸩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用龟息法。
而是想到她的身体真正的出现了问题,不对,而是想到他对她做了手脚,所以会产生窒息般的死亡,让他提心吊胆。
“我跟你回去?”
“对,跟我回去!”
“不行!”阮棠突兀厉言:“我信任的师兄在骗我,你恨我毁了你的脸,你恨我败了你,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我,你不用如此,暗搓搓的做一些小动作,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师兄!”
“在胡说些什么?”玄鸩寒着一张脸,出口斥责:“我是你的师兄,我能害你吗?我这张脸毁掉了,是我不愿意再回到从前,依照我的本事我能恢复不了从前吗?”
“赫连衍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还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就草木皆兵,你还是我的师妹吗?你还是老东西引以为傲的徒弟吗?”
“情爱就那么重要,重要的让你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力?不知道谁可以依靠终身,谁是是敌是友?”
阮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直视着玄鸩双眼:“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已经和他撇清关系,为什么要亲眼所见,亲眼所见我和别人成亲,你才会相信?”
“在他成亲之日观礼,这只是最后一次,可为什么你给我弄的就像,仿佛我和他的最后一次随时随地都能旧情复燃?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也不爱他了。”
玄鸩眸色深了些许,“最后一次,我跟你一起去,完事之后,你们两个永不再见。”
阮棠深深的闭了闭目,在睁眼的时候,眼中一派清明:“最后一个问题,在你给我解毒的时候,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玄鸩眼神暗沉,撇了她一眼:“想知道什么交易,你自己亲自问他就好,何必问我?”
阮棠见他转身要走,伸手一捞,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你们之间的交易告诉我,我可以不去见他,自此天涯两隔,谁也不是谁的谁,如何?”
玄鸩伸拂掉她的手,“我说了你自己问他去,怎么,你害怕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阮棠被拂掉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动了一下,使劲的点头,回首,把自己的老马牵过来,直接翻身上了马。
在玄鸩目光注视之下,挥舞着马鞭,往良州方向而去。
似姜跳下马车,有些忧心的说道:“玄鸩先生,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万一她过去之后不愿意走了,该如何最好?”
“心只有伤透了,才会到死不见!”玄鸩冷酷的说道:“我的师妹我太了解了,不爱则已一爱就是惊天地,要不然以她的个性,赫连衍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那……”
“上车走吧!”
玄鸩不愿意多说,径自向马车走去。
阮棠骑的是老马,跟健壮的马没法比拟,依旧是走走停停,不过在一路上玄鸩和她都没有说话。
似姜在两个人中间调和,都没调出一个所以然来,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上蹿下跳。
一天夜里,在一个破庙之中,玄鸩骤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阮棠就蹲在他的面前,笑眯眯地俯瞰着他,一旁的似姜看着她的笑容头皮发麻。
玄鸩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阮棠伸手摸在他凹/凸不平的脸上,动作轻柔的犹如羽毛划过。
似姜越发毛孔悚然:“棠棠,您要做什么,玄鸩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动弹不了?”
阮棠对她妩媚一笑,手在玄鸩脸上细细摩擦,仿佛他脸上没有狰狞可怖的疤痕,而是光滑如洁。
“棠棠……”
“别担心!”阮棠打断了似姜的话:“我又不会杀了他,我们俩的感情厚着呢。”
她越是这样说,似姜心里越发没底:“玄鸩先生不喜欢如此,万一他发火……”
“他发火有我呢!”阮棠本来蹲在地下现在盘腿而坐,一手摩擦着玄鸩的脸,一手捞过玄鸩随身携带的药箱。
巨大的药箱一打开,里面什么都有,漂亮的刀子,以及顷刻直接让人毙命的毒药,应有尽有。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对你发火的。”
似姜都快哭了,双眼瞪的大大的,看着阮棠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弯刀。
薄如蝉翼锋利的弯刀在阮棠手中像活了一样,玄鸩眼中满是警告,阮棠视而不见。
嘴角勾起,阮棠笑的像只狐狸,拿着薄如蝉翼的弯刀,慢慢的逼近玄鸩的脸。
玄鸩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冷,阮棠笑得越来越灿烂,似姜在旁边边瑟瑟发抖,边满心期待,她想到了阮棠拿着刀子要做什么?
她的脑袋里浮现着阮棠曾经给她画的玄鸩先生的画像,那个时候的他,眉目清俊,风姿俊雅,容颜不输任何天之骄子。
“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毒攻毒,死不掉就成了!”阮棠把刀尖划在了玄鸩脸上,黑色的血顺着她刀尖划过的地方往下流:“这是老东西交给我们的,想要成为人上人,必须对自己够狠,只有自己百毒不侵了,才能成为用毒的高手。”
“我毁了你的脸,现在我还给你一张脸,你放心,我保证你的脸,跟曾经一模一样,不用太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