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张嘴又啊了几声。
连她自己都觉得听不过去,一双眼睛直流乱转,一副看着随时随地要逃跑的样子。
箫颜夕撇了一眼身边跟着的女子,女子搬了一张椅子,她极其霸气的坐下,四个女子,分别站在她的身后和床前。
大有一副阮棠插翅难逃的意味。
阮棠犯糊涂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箫颜夕?
逼真的易容术,比她还厉害,她心里迅速的想着江湖上谁的易容术厉害,想着想着觉得自己不混迹江湖多年,都不知道江湖上的传说了。
箫颜夕欣赏着她惊慌失措的脸,一双乱窜的眼,双手环抱于自己膝盖的手,无一不彰显,她现在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看着看着,箫颜夕掩唇一笑,“你到底是武功尽失,还是身受剧毒,这样的转变,你还曾承受得了吗?”
阮棠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她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她何止是案板上的鱼肉,简直是已经被勒着脖子的鱼肉。
对方是敌没跑了,可完全不知道对方是真是假,这就是令人非常头疼的一件事了。
“身受剧毒,武功尽失两样都占了。”阮棠扬起声音,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承认的说道。
而这种小颤音,让箫颜夕非常高兴:“你看起来非常害怕,是不是赖于生存的本事没了,就为之脆弱起来?”
阮棠眼神一深,定定的看着她,“其实我想问,你是谁?”
箫颜夕愣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你不认识我了?你武功尽失身受剧毒,你忘记了我?”
阮棠适当的瑟缩了一下,刚刚就是随口一句话,她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舔了发干的嘴唇:“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你突然间出现,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箫颜夕双手扣在座椅的两边,用力,手上的青筋隐约爆出,她对着身边的女子道:“半霜,给她倒水。”
听到她的话语,阮棠感激的一笑。
箫颜夕跟活见鬼似的,双眼锁住阮棠,仿佛要透过她的双眼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叫半霜的女子把水端过来,一杯凉透了的水,喝下去,在这乍寒春暖的季节,冷的让人哆嗦了一下。
喝完水的阮棠,握着手中的杯子,对着箫颜夕展颜一笑:“你到底是谁?看你的眼神,好像认识我。”
箫颜夕恨不得咬碎一口牙,上手撕掉她的伪装,她绝对不相信什么可笑的不记得:“我到底是谁?你可真会善变的,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
阮棠眼珠子一转,看着她愤怒的样子,这个该不会是真的箫颜夕吧?
阮棠还是不太相信,毕竟见了两个假的,不然来了一个真的,怎么着说服力也差了些。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夫君!”阮棠恶趣味的说道:“他是这个王府的主人,他应该可以回答你。”
不知所料,箫颜夕听到阮棠自称赫连衍是她的夫君,就暴怒起来:“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夫君,他要和我成亲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叫半霜侍女,上前一压,压住箫颜夕的手,轻声细语道:“小姐您别着急,一个失忆了的女人,走无缚鸡之力,您还怕她做什么?”
半霜的安慰让箫颜夕冷静下来,深深的看了阮棠一眼,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你说的是,我跟了一个没有记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什么好计较。”
半霜附合道:“小姐所言极是,王爷派奴婢们来保护您,就绝对不会让您受半点委屈,您要做什么吩咐奴婢们做就好,无需自己动怒和动手。”
箫颜夕舒心的一笑:“那能不能让她吃些苦头,又看不见任何伤?”
阮棠心里暗骂,动手就动手,还非得说出来,这不是平白无故让人心里紧张吗?
这动起手来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
半霜撇了阮棠一眼,恭敬的说道:“是小姐!”
阮棠轻咳了一声:“君子动口不动手,虽然你们是女子,但是动手不好吧。”
箫颜夕冷噗了一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可真真切切的不容易啊?”
刚刚是假装咳嗽,现在直接被口水呛了,阮棠呛得咳得撕心裂肺,然后断断续续说道:“我不是害怕,有夫君保护,害怕什么?”
“闭嘴!”箫颜夕斥责阮沁:“他不是你的夫君,再多说一句,撕烂你的嘴。”
阮棠嘴巴一瘪:“可事实就是这样,无论你怎么反驳也没有用。”
箫颜夕气的对半霜命令道:“赶紧给我教训她,教训她不能说殿下是她的夫君为止。”
“诺!”半霜脆脆的应了一声,抬脚就跨了过去。
阮棠伸手一举,“把我之前先自报家门,不然我就尖叫,到时候夫君来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你叫!”箫颜夕一点都不害怕的说道:“我看你叫破嗓子,有没有人来救你。”
阮棠心里就纳了闷了,赫连衍从那个院子到这个院子按理说应该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箫颜夕会走在他前面,这完全不符合情理,难道说,他就躲在外面,偷偷的窥探,想着她是不是真的武功尽失?
“哦!那稍等一下!”阮棠不慌不忙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半霜特别急不可耐的想给她一点教训,脚下步伐不停,向床边靠来,阮棠一个俯身弯腰,扣在床沿边,床底下那半茶杯没有燃烧尽的毒粉,端了出来。
箫颜夕见状声音尖锐:“阮棠,你骗我,你根本就没失忆,耍着我玩呢?”
阮棠紧紧的抱着茶杯,眨着眼一脸无知的反问:“谁耍着你了?你们都要打我杀我,还不允许我有点自保的本事啊。”
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让箫颜夕双眼逐渐泛红,对着身侧的另外三个侍女道:“好好伺候她,别委屈了她。”
三个侍女,齐刷刷的应声,往床上围去。
阮棠手捏着茶杯里的毒粉,眼神逐渐变冷,若有若无的扫过坐在床下椅子上的箫颜夕:“你可得想清楚了,这是个丫头,武功挺好的,若是中毒死了,怪可惜的。”
“你果然在骗我!”箫颜夕噌的一下站起来,怒火冲冲:“阮棠,你怎么会如此阴魂不散,因为你我都不能和殿下成亲了。”
阮棠都被他们弄糊涂了,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她甚至怀疑之前,赫连衍告诉的箫颜夕不是他碰她,是他的影子碰的,那个时候的箫颜夕也许就是一个假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你死了也不要紧。”阮棠决定不再和她玩失忆,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赫连衍应该不会为你心疼的。”
“我让你先死!”箫颜夕被耍的愤怒在心里直烧,直接恼羞成怒命令道:“把她给我杀了。”
发脾气的人最不可爱了。
阮棠手中捏着药粉在四个侍女靠近,正准备撒时,眼睛一台看见赫连衍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
阮棠撒药粉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四个人越靠越自己越近,最后伸手来拉自己的脚踝。
阮棠扬起嘴角,对赫连衍妩媚的一笑,拉着她脚踝的半霜,反手一掐,直接掐在她的脚踝上。
阮棠故意痛呼一声,她可舍不得把这半茶杯子的毒粉砸在半霜身上。
赫连衍还在身后凝视着她,听到她的叫唤,充耳未闻一般。
阮棠心里清楚,赫连衍等着她向自己呼救,或者说他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出手。
说白了就是试探,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试探她到底有没有武功,会不会骗她。
其他三个侍女,手也碰到她的身上了。
求人不如求己,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阮棠手上一抖,半茶杯的毒粉,扬起了粉尘。
就在顷刻之间,上了床的四个侍女,吸入粉末,动作迟缓,待反应过来,扑通几声,全部摔倒在床,昏迷不醒。
箫颜夕眼睛瞪大,尖锐的声音就像被人扼住了嗓子:“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你这个浑身是毒的女人。”
阮棠不屑的一笑,抬手指了指她身后。
箫颜夕眉头皱起来,心中升起了不安,身体慢慢的扭转,阮棠声音比女的身体更快:“你囚禁的小情人,过来找我麻烦,瞧瞧你说的话,总是破绽百出。”
赫连衍勾唇纵容的一笑:“你玩得不亦乐乎,我并不觉得她在找你麻烦。”
阮棠把腿一敲,撩起裙子:“武功尽失的我,现在苟且偷生,任何人都能上来踩我一脚,赫连衍你对我的保护真廉价。”
赫连衍看着她白净的脚脖子,眼神深了深:“你想亲自报复回来?”
“殿下!”箫颜夕被无视了一个透底,不甘的喃喃的叫了一声,眼中的深情透了出来。
“是啊,麻烦你出去一下。”阮棠摆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的。”
赫连衍终于用眼睛余光看了一眼箫颜夕,冰冷的目光让箫颜夕浑身一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像做错事的孩子,手紧紧的拉着衣裙敢在上前一步。
可就算这样,阮棠也不认为眼前的箫颜夕是真正的箫颜夕,她得想办法弄清楚,玄鸩失踪和赫连衍到底有没有直接的干系。
一个计谋在心间划过,阮棠越发不耐烦的催促:“我自己在这里处理她,你还害怕我把她杀了不成?”
赫连衍眼中纵容越发明显,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你高兴就好。”
“殿下!”箫颜夕上前一步叫道,赫连衍头也不回的离开顺便还把门关上。
“叫什么殿下?”阮棠站在她身后说道。
箫颜夕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猛然转头,身体却是一轻,被阮棠直接甩在了床上。
“没失去武……”
“功”字还没有说出来,阮棠如闪电的身形,已经来到了床上,掐住了她的脖子,眉头扬的高高的,“有些话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先睡一会儿,睡完了你就会发现,一切都会不一样。”
一股凉意从脚底心蔓延到心里,箫颜夕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不能杀了我,你杀了我殿下所有的军队都会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