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一声拉长尾音的嗯,让似姜忍不住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否认道:“我是暖心阁的人不假,但是我跟着玄鸩大人多年,我不可能对他下毒,你不要含血喷人。”
阮棠高挑着眉头,嘴角的玩味越来越大:“我含血喷人,这话说的,要不是为了玄鸩,要不是看在你伺候他多年的份上,你早就死了。”
“似姜,你是暖心阁的人,也不妨碍你是赫连衍的人,还记得我曾经问你,你什么时候跟在玄鸩身边的吗?”
似姜当然记得,她那时候掰着手指说,跟他好几年,死皮赖脸的赖着玄鸩,玄鸩才没办法让她留下的。
留下了,便日久生情了,自己忍不住的爱上了玄鸩,哪怕他的脸狰狞可怖,她也爱上了他。
“你出现在玄鸩身边的日子,差不多就是赫连衍找到他为自己治毒的日子。”阮棠见她不语,继续说道:“赫连衍是太子的时候,能中毒不死,没有手段怎么行,网罗天下奇人异士怎么行?”
“咱们明眼人不说暗话,浮屠山是进不去了,咱们就此别过,谁也别认识谁。”
“不可能。”似姜冷声吐出话语:“玄鸩身上的毒除了我没有人能解,你不让我进山,他就会死路一条。”
“他死在浮屠山是我毒医门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阮棠跟她撇清关系,让她认清现实:“你是他什么人?你不是他的妻子,情人都算不上,最多是一个贴身婢女,你有什么资格,管他的生死?”
“你要真的怕他死,就不会对他下毒,似姜做了你就应该想到,会有怎样的坏结果,这样的坏结果你就得承担。”
阮棠说着顿了一下,见似姜嘴角微动要反驳,声音图增高亮,“别跟我说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你知道毒医门最是护短,就算他逐出师门,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你算老几?”
似姜被着毫不留情的抨击,说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半响才道:“我已经和他私定终身,我会是他的妻子,你带走他,必须我也要跟你走。”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阮棠嘴角勾起讽刺:“想要进山,不惜对他下毒。”
毒医门以外的人进不了浮屠山,想要进浮屠山,必须要有毒医门的人带着进去。
似姜是赫连衍的人,利用给玄鸩下毒进山,以求达到不露声色地知道她在哪里,监视她,以及将来赫连衍坐稳江山之后,方便来抓她。
似姜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就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众人面前一样:“我没有对他下毒,我只想照顾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你就在山下等着。”阮棠说着抬脚便走。
似姜本来就拦在她的前面,哪里肯让她走:“不行你必须要带我上去,不然的话他……”
“你不是没有对他下毒吗?你在害怕什么呢?”阮棠伸手拍落她的手:“又想拿银子,又想得到人,似姜,我跟你比起来,玄鸩他一定会选择我,而不是选择你。”
似姜心底的害怕,瞬间表现在眼底,身体止不住的抖了一下。
阮棠不急不缓径自过她往山里走去,她站在山下看着她的身形渐渐远去,手指收拢握成拳,指甲卡在肉里,凶狠的看着她。
她身边的随护,到她身边小声的问道:“就这样放她离开,山上不缺吃喝,她一辈子不下来怎么办?”
似姜反手给她随护一巴掌:“一辈子不下来,你觉得可能吗?还不赶紧去找人,我就不信进不了浮屠山。”
随护连脸都不敢捂,连忙应声而去。
阮棠追上了赫连寒,两个人都拿着简单的行李,赫连寒回首望着似姜,带了一丝忧心:“她不会善罢甘休,你从何时知道,她听命于赫连衍?”
“我是瞎猜的。”阮棠露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暖心阁阁主没有人知道是谁,但是出得起价钱,他所有分布的阁主,皆可以为他人卖命。”
“赫连衍曾经是太子,现在是帝王,曾经的他,你们兄弟几个都弄不过他,他能没有一点暗势力吗?”
“有,他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暗势力,各行各业基本上都有他的人,他的强大,是我们所有人不能比拟的。”赫连寒如实的说道,脸上有的只是风轻云淡,没有任何妒忌,没有不满,眼底还划过一丝佩服:“他能做帝王,众望所归,天命使然。”
阮棠扯出一丝微笑:“嗯,也有人像他一样,毒成那样还不死,他就印了那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他的后福当了皇上,走吧。”
赫连寒嗯了一声,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阮棠按照自己的路,往山上走,不大一会儿,带着赫连寒消失在浓浓的青烟之中,再也看不到身影。
转眼功夫,数月过去,寒冷的冬风夹杂着雪粒子从天空飘落。
赫连衍一身龙袍,处理的堆积如山的奏折,江山初定,一堆琐事。
朝中文武百官,想送女儿进宫,都被他推掉,并斥责有这功夫,不如多为百姓着想。
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放在了御案上,赫连衍抬起头来,雌雄莫变的脸比曾经更加有气势,黝黑的眸子比夜更黑,薄唇微张,眉头一拢:“不是说这些事情不用你做吗?怎么又做起来了?”
阮沁儿穿着一身漂亮的裙子,点唇画眉,可媚可艳,眼波流转,声音清脆:“不累的,举手之劳,皇上,您尝尝看。”
茶冒着香甜的味道,赫连衍不喜欢,他喜欢苦涩回甘带着甜,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也只不过掭湿了嘴角,放下茶盏:“去吧,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阮沁儿现在在宫里过得风生水起,自然而然知道欲速而不达:“我去准备今天的吃食,皇上等会多少要用一些。”
赫连衍把视线重新落到奏折上,挥了挥手,阮沁儿拿着托盘刚刚退到门口,就看见曾中火急火燎的奔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横拦,端着六宫之主的姿态,“着急忙慌的做什么,没见到皇上正在处理朝事吗?”
曾中跟着赫连衍多年,之前也见过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因为她对殿下有救命之人,他每次看到都不当看不见,这一次她却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曾中不悦的伸手一推,“耽误了皇上的重事,你能担得起的吗?”
阮沁儿趔趄后退两步,目光一斜,心生一计,当下腿脚一软,哎哟一声,扑通一下摔到了御书房里。
赫连衍听到声音头一抬,阮沁儿忙不迭的手撑在地上,想从地上爬起,故意试了几次,装着爬不起来的样子,等待着赫连衍过来扶她。
赫连衍坐在龙椅上没动,只不过是瞟了她一眼,眼中的漠然,只不过把她当成一个寻常的宫女一样。
阮沁儿这么多天的察言观色,当然知道她是何种意思,心中不甘,连续哀了几声,终究爬了起来。
赫连衍把目光从她的身上落在了曾中身上,张口道:“何事这么惊慌?”
曾中跨越进来,单膝跪地禀告:“司北堂来到了京城之中,不知从哪里听说您把阮棠姑娘软禁起来,找您要人。”
阮沁儿在门口听的眉头一皱,司北堂是大晋的主帅和亲王,身份尊贵无比,竟然还找来了。
阮棠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这么多男人,为她操心操累,把她放在心里。
赫连衍折断了手中的毛笔,眼中闪过阴鸷:“有没有查清楚是谁给他传的消息?”
曾中顿了一下说出自己的揣测:“应该是赫连玺,他逃往鬼方想卷土重来,最好的法子,就是借他人之手。”
“还没有找到他?”赫连衍把折断的毛笔往地上一扔:“都是做什么吃的?”
曾中垂头惶恐道:“他滑的像个泥鳅,我们派出去的人,每次都快找到他时,就被他溜走。”
“属下甚是怀疑,西域鬼方那边他已经找到可以合作的对象,所以才会……”
赫连衍把手中的皱褶拿起摔了下来,沉声道:“怀疑?朕不需要怀疑,需要的是事实。”
“你们需要朕告诉你们怎么做事吗?再有如此,你们直接领罚,不用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曾中被奏折砸中了头,俯地身体带着颤抖:“是。”说完他又顶着害怕问道:“司北堂……”
赫连衍站起了身子,走了下来,一身龙袍衬托周身非凡,“他现在在宫外还是在哪里?”
“拦截在宫门口。”曾中飞快的出口回答,生怕一慢,惹陛下不高兴。
赫连衍抬脚就往外走,路过阮沁儿时,看也没看她一眼,阮沁儿手指抠着掌心,把掌心的肉都抠破了。
赫连衍刚下了御书房的台阶,一只信鸽飞落下来,赫连衍骤然停下脚步,那只信鸽是似姜养的,它的出现昭示着阮棠有情况。
宫人抓住信鸽,把信鸽绑在腿上的信件拿了下来,双手恭敬地奉到他的面前。
赫连衍冷着一张脸,拿过信件纸条,冷眼扫过眼中颜色大变,刚一转身欲走,迎面破风而来一个拳头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