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衍抬眼望来，阮沁儿捂着受伤的胸口，身体扑通一下滚落在地，痛呼出声。
“怎么回事？”赫连衍寒着声音冰冷的问道。
曾中连忙上前跪地，还没张口禀告，阮沁儿带着哭腔的声音率先响起：“皇上都是我不好，我刚刚不该阻拦来的那个男子，惹的曾侍卫不快。”
赫连衍眉头一皱，看着正厅曾中甩过来的那把小刀，眼中泛着冷光：“既然受伤，就赶紧去医治，不要耽误了伤口。”
阮沁儿身体瑟缩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害怕，她让自己受伤，只不过想除掉曾中，却不如她所料，还超出她的预料，一点都没有在他眼中看见着急和关心。
他眼中多的是漠然，漠不关心，没有丝毫动容。
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走进来，一左一右小心的把受伤的阮沁儿拖了出去。
御书房静的可怕，曾中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赫连衍站起来走过来，一脚踢在地上的小刀，居高临下地说道：“是她自己动的手？”
“是！”曾中张口把曾经第一次遇见她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又说到门外的事情，最后总结道：“解姑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但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赫连衍嗯了一声。
曾中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拿不准皇上的意思，吹着头颅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赫连衍嗯完之后沉默片刻道：“跟着司北堂，他要去浮屠山，就一定会上去，让人跟着他上去。”
曾中听到这话，心里便明白，无论主子拥有再多，他的心中始终有阮棠，她是无可取代的。
哪怕他的记忆之中，对她模糊不清，对她憎恨，却依旧本能的不想伤害她一分。
“属下这就去办。”曾中领命跪着后退，后退的门边，又听见他家主子又道：“找人加强对解姑娘的看管，要无声无息，她现在不是伤了吗，不要让她的伤口轻易好，再换一批宫女进来，漂亮身段好的。”
“还有，伺候她的人，琴棋书画的造诣，一定要比她高，再找人教她学规矩。”
曾中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他的内心翻江倒海，完全想象不出来主子到底摆了多大一盘棋，又想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女子，就美貌而言，是抵得过阮棠姑娘，可是空有美貌，却不及阮棠本事。
赫连衍负手而立，透过门，眺望着天际，短短的几月，像过了几年之久。
帝王之位，坐着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还有些冷，每个人见到自己都是害怕，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大声喘/息，生怕一不小心脑袋搬家。
烟雾缭绕的浮屠山，赫连衍穿着一身棉麻衣袍，头发用布条扎着，手中的竹篮，堆满了药草。
几个月的学习，他比外面的寻常大夫医术还了得，心从未有过的平静，也不觉得在此枯燥。
山上的一草一木，他可以看上半天，挖一棵草药，也可以兴奋半天，山上的医书都是外面找不到的孤本。
他们住的是木房子，坚硬的木房子，三间成一套，一套包含了书房炼丹房和卧室。
整座山头，有十几套这样的房子，不过有些常年无人住，已经腐朽。
当然房子的划分，是按照师门的排名划分的，最高处的是老东西的，依次排开。
阮棠自从变成了首席之后，就跃上了一层楼，房子紧挨着山间最高的那一套。
她端着黑漆漆的样子，进了房间，最后一碗药给玄鸩给他灌了下去，之后坐在床边，半个时辰之后，玄鸩幽幽转醒。
阮棠伸手摇晃。
玄鸩一瞬间的迟疑，脑子还没有清醒，阮棠也不着急，坐着等他恢复，看他手撑在床上，慢慢的做起来。
随手把茶水递过去，玄鸩接过来，冰凉的茶水，灌进咽喉之中，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所有的不清醒，变成了清醒，睡了几个月开口尽是嘶哑：“什么时候回来的？似姜呢？”
阮棠从他手中捞过空杯子，往外面一丢，发出哐当的声音：“她在山下，她对你下毒，你心里清楚吧。”
玄鸩身体僵硬了一下点头：“道不同不相为谋，照顾了我那么久，对我下点毒，我不要她的性命，算是还她一个人情。”
“啧！”阮棠啧出声音说道：“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也不见你还我多少人情，喜欢就喜欢，何必拐弯抹角。”
“胡说什么？”玄鸩从床上跳下来，扭动着身躯，却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就像木头断裂，又愈合的声音。
“恼羞成怒啦？”阮棠妩媚的一笑，带着天真和邪恶：“当初你可是把整个浮屠山都快毁掉了，那英姿飒爽，那手段了得，也没见你心慈手软一下。”
“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的美人照顾你几年，你就软得一塌糊涂了啊，玄鸩，你知不知道，你的毒啊，几个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把你身上的毒清理掉，才让你清醒。”
“不是不让你爱美人，叫你不要爱蛇蝎美人，这山上有多少奇珍异宝，心里比我心里更清楚，随便拿一件出去，够寻常人吃十辈子。”
“我话至此，后面的路要该怎么走，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还有，我也不是白白救你，我身上的毒，还有我身上的蛊虫子，你敢说跟你没关系，我能把你的头割下来。”
玄鸩沉默了默认了。
之后，许久方道：“和我是有关系，但是跟巫不染也逃脱不了干系，你身体里的蛊虫是你去南疆弄上的。”
“很多年了，它一直趴在你的心口，其实是情蛊来着，雌的。”
阮棠脸色难堪到了极点，阴郁说道：“你的意思那边的人找到那只雄的，我就要跟他们双宿双飞，一辈子逃脱不开了？”
“那是你救人的代价。”玄鸩沉着的声音说道：“南疆那个地方传说和虫子最多，我跟你说了不要去，体内有一颗虫子，已经是上天恩德，你该庆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