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沁儿看见面前的茶水,她可不知道这茶水里有毒,但是这个茶盏经过阮棠的手,她是不愿意喝,随即轻灵的一笑:“瑜洲对姐姐的好,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夺了呢!”
“都是自家姐妹,怎么能叫夺呢?”阮棠眼睛余光看着阮瑜洲道。
阮瑜洲没沉得住气,上前一把夺来,对阮棠恶声恶气道:“给你喝你就喝,不喝你就倒掉,为什么还要给沁儿姐姐?”
茶水泼到他的手背,阮棠幽幽地一笑:“不是我要给她,是她刚刚说吃味了,我想左右一杯茶水,妹妹先喝是一样的!”
“让你先喝你就喝。”阮瑜洲把手中的杯子哐当一下,放在了阮棠面前:“沁儿姐姐那杯水我可以重新倒,她不与你相争,也不屑与你相争!”
“那你就重新倒过来,我跟她一起喝!”阮棠看着面前的茶盏,茶水晃动,眼神冰凉。
阮瑜洲太想让她喝下这杯水,转瞬之间,就把另外一杯水倒了过来,一模一样的杯子,不一样的茶水,阮棠看着眼前的亲弟弟,心中五味杂全。
阮沁儿伸手要去接茶水:“还是瑜洲乖,寒哥哥,你不知道,瑜洲打小就伶俐可爱,我就喜欢的不得了!”
赫连寒可没有爱屋及乌的心,在他看来阮瑜洲是阮棠得弟弟,就是惹人讨厌的人,对于阮沁儿问他的话,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没有应声。
“哎哟!”就在阮沁儿手刚刚碰到茶盏时,于澄安脚下一拐叫出声,拐倒往阮瑜洲扑去。
阮瑜洲向后一跳,拿着杯子的手一松,于澄安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却接住了杯子,惊魂未定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告罪:“王妃恕罪,奴婢该死,脚下不稳!”
阮棠嘴角一扬:“不打紧的,你刚刚跟着我,难免有疏漏,下回小心些!”
“不懂事的婢女,就该打板子!”阮瑜洲站稳脚直接不客气的斥责:“姐姐,不会因为她是你的婢女,你就舍不得了吧!”
阮棠随手捞起杯盏,轻轻的抿了一口,阮瑜洲瞳孔一紧,盯着她的咽喉,看着她把茶水吞咽,手脚有些激动的冰凉,有些不敢相信:“你喝下去了?”
“你给姐姐倒的水,就算是毒药,姐姐也甘之如饴喝得下去!”阮棠手摩擦在杯盏口上,眼皮一抬落在了于澄安身上:“至于这个不懂事的婢女,瑜洲,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她是今天第一次跟在我身边,你跟一个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阮瑜洲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喝下了水,至于惩罚于澄安,他已经抛出了脑外,“就听姐姐的,姐姐多喝一些,省得我去石鼓书院,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呢!”
阮棠在他的催促和目光迫切之下,压着心痛,继续又喝了一口。
阮瑜洲把于澄安搁在桌子上的那一杯茶水,重新端了起来,特别恭顺的给了阮沁儿。
阮沁儿十分受用阮瑜洲这样把自己当成亲姐,自己把他当成狗的感觉,喝了茶水,和赫连寒寒暄着自己的母亲,她想林素珍重新掌管阮丞相府。
阮棠手指慢慢的圈握成拳,抵在唇轻轻的咳了起来,冬初见状连忙拿起手帕,阮棠把手帕捂住嘴,一口鲜血吐出。
“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吐血了呢?”阮瑜洲看到手帕上的鲜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当然更多的兴奋压住了这一丝战栗。
阮棠脸色有些发白,用手帕擦了一下嘴角,把鲜血包裹住,盯着他的眼睛:“姐姐没事儿,最近偶得风寒,有些上火咳血!”
“你去石鼓书院,好好读书,好跟先生学做人,千万不要做一个骨肉相残的畜牲,而不去做一个人!”
阮瑜洲浑身一僵,震惊的后退两步,“你……你……”
“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姐姐福大命大,不是那么容易死的!”阮棠看了一眼于澄安,于澄安连忙扶住她另外一个手臂,和冬初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架了起来。
赫连寒眉头一拧:“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吐血,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不用拐弯抹角!”
“寒哥哥!”阮沁儿故作惊讶,关心:“姐姐吐血了,风寒怎么这么严重,都吐血了呢?”
“谁知道风寒怎么这么严重?”阮棠身体发软,往于澄安身上靠去:“王爷,你和妹妹好生在这里,妾身先回去了!”
赫连寒看着她有气无力,心中徒生一丝火气:“你是要玩什么花样吗?本王和你一起回去!”
“寒哥哥!”阮沁儿伸手一拉,把赫连寒拉坐下来:“父亲还有话没说完,家中亲戚都在,您现在走了,父亲难做啊!”
赫连寒随即扫过这一众人,压下心中的烦躁与火气,挥了挥手。
阮棠对阮丞相说了辞别,捂着嘴上带血的手帕掉在地上,腿脚发软离开了。
阮瑜洲不知惊吓还是其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阮沁儿看他吓傻了的样子,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柔柔的声音像带了刺一般,“看不惯你亲姐吐血,跟上前去就是,跌坐在这里,成何体统?”
“瑜洲,还不下去!”阮丞相沉声道:“在这里丢人现眼,也不怕晋王笑话!”
阮瑜洲瞧这地上带血的帕子,一下子从地上翻起来,拿起帕子就往外跑,叫住了阮棠:“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喝我给你的水?”
阮棠看着他手中带血的帕子,挑起苍白的嘴唇一笑:“你是我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你给我的水,我不喝,谁给我的水还能喝?”
阮瑜洲跳起脚来:“你知不知道水里面……”
“好好去石鼓书院!”阮棠截断了他的话:“姐姐不求你功成名就,千古留名,姐姐只求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不要被他人左右!”
阮瑜洲眼圈红了,手中的帕子使劲的甩在阮棠的脸上:“谁是你弟弟?我不是你弟弟,我的母亲是林素珍,姐姐是阮沁儿,才不是你这个庶出!”
阮棠没有躲,手怕稳稳当当的砸在她的脸上,“她们把你当弟弟吗?她们把你当成亲儿子吗?”
“当然!”阮瑜洲想都没想,挺着匈脯说道:“母亲若不把我当成亲儿,又怎会我想要什么她就应什么?沁儿姐姐若是不把我当成亲弟弟!又怎会在旁人面前护我?”
“在旁人面前护你?”阮棠嘴角露出一抹讥讽:“那为什么你摔倒在地,她都不来拉扯你一下,还嫌你丢人现眼?”
“还不是因为你!”阮瑜洲手指着她破口大骂:“你抢走属于她的幸福,抢走属于她的王妃之位,她不高兴,也是在情理之中!”
阮棠心中苦涩一片,自己的弟弟,给自己端来毒药,自己喝下毒药吐血,也没让他动一丁点恻隐之心。
“所以你希望我死?”阮棠咬牙站直了身体,脱离了冬初和于澄安的搀扶,向前一步,冰冷的眼睛盯着阮瑜洲。
阮瑜洲被她冰冷的眼睛逼退一步,心里发颤腿脚发软。
“你希望我死,就给我下毒,想让我死在这里?”
“谁给你下毒了?”阮瑜洲害怕的声音抖了起来:“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不要含血喷人,是你自己得风寒吐血,与我有什么关系?”
阮棠苦笑出口:“是啊,是我自己得风寒吐血,与你有何关系?反正在你的心中,我不是你的姐姐,与你血浓与水的关系,只不过是你的枷锁,你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成了嫡出,当然瞧不上我这个庶出的姐姐!”
“我本来就是母亲的儿子!”阮瑜洲提高声量,与她争辩:“我跟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无一丝关系,若不是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我也不会去石鼓书院,离开母亲!”
阮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苦笑变成阴沉沉的一笑:“谁告诉你,你去石鼓书院是因为我?”
阮瑜洲一愣:“不是因为你还是谁?是你见不得我和母亲和姐姐好,硬生生的把我塞进石鼓书院,现在又在装无辜吗?”
“谁挑拨离间的?”阮棠可不记得自己让姜文丽告诉他,是她让他去石鼓书院,阮沁儿和林素珍这样捧杀她的弟弟,她为什么不能反捧杀挑拨于他们呢?
阮瑜洲有些害怕的说道:“没有人挑拨,我猜的!”
阮棠声音冷了几分,重复的说道:“谁挑拨离间的?谁告诉你,你去石鼓书院是我的主意?”
阮瑜洲小孩的心性,从来没有直接面对这样的冰冷寒霜,再加上本来就害怕,一下子便心性不稳起来:“沁儿姐姐说的,你窜搓二娘就不想我在家里!”
“原来是这样!”阮棠恍然大悟,冰冷的眼神犹如一把刀,一下摄向阮瑜洲身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人教过你吗?”
阮瑜洲被她吓得身体抖了又抖,“别拿姐姐的身份来教训我,你还不配!”
阮棠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然而她还没踏出阮丞相府,就被赫连寒横拦下来。
“沁儿中毒,你不能走,过去给她看!”赫连寒气势汹汹喘着气说道。
阮棠听到他此言,瞬间咽喉一股腥味窜出,张口噗一声一口鲜血吐在赫连寒匈口,而后身体一歪,直接倒在于澄安怀里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