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衍高挑的眉头微微敛了起来,心中倒是惊诧的很,按照他所查出来的,她对她这个弟弟虽然没有在身边照顾,但确实是紧张的很。
倒真的没想到,如此紧张她的弟弟出手就是把他的胳膊卸掉,要知道就算是一个成年人,手臂被别人卸掉,也是痛苦连连嚎叫,更何况是一个少年郎,疼痛嚎叫声震耳浴聋。
“你是什么人?敢伤我家公子?等着进大牢吧!”跟着阮瑜洲身后的随从,外强中干狐假虎威的说道。
阮棠冷眼一撇,淡淡的扫过他们,跟着阮瑜洲的四个随从心里一蹬一下,不自觉的往后退。
“痛……痛死我了,你这个贱女人,对我做了什么!”
“还不放开我,来人,把这个贱女人给我抓起来,小爷要让她好看!”阮瑜洲痛得弯下腰打滚,嘴中还不忘骂人。
阮棠弯腰一把扣住他的下巴:“混蛋小子,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再听到一句脏话,不然我把你的下巴卸掉,让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阮瑜洲少年心性记不住疼,倔强起来六亲不认,对着阮棠使劲的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溅在她的脸上。
“你敢伤我一根寒毛,我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不会放过你!”
阮棠心中一喜,以为他口中所说的姐姐是自己,当下松了松手劲:“你姐姐是谁?你看样子要出远门,父亲母亲,不可能跟着你来!”
“我姐姐那是晋王妃!”阮瑜洲以为她怕了自己,忍着疼痛下巴微扬:“一等一的天家人,深受晋王喜爱,要是她知道你如此伤害我,必然会向晋王告状,到时候天涯海角,你插翅难飞!”
喜悦的心情,在他的话音落下,随之消散,阮棠扣着他的下巴,就如卸掉他的胳膊一样,咔嚓一声把他的下巴卸错了位。
瞬间阮瑜洲的口水一直不住的往下流,疼痛让他红了眼,只能发出犹如困兽般的嗯嗯直叫。
阮棠拍着巴掌站起身,眼神锐利,神情冷漠:“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什么时候来找我,我在天字号房!”
“啊啊啊!”阮瑜洲发出啊啊的痛呼声,一说话嘴巴就漏风,口水都往下流。
阮棠说完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小腿一重,躺在地上的阮瑜洲伸手抠住了她的小腿,眼中满满求饶。
阮棠脚下步子一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么快就知道错了?”
阮瑜洲痛得眼泪鼻涕一把直点头。
“哪里错了?”
阮瑜洲指着自己的胳膊和下巴,还有脑子。
阮棠弯下腰,把他拉起来,拉起的动作过大,让阮瑜洲再一次体验了痛不浴生的感觉。
手扶在他的手臂上,阮棠冷冷的说道:“记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的父亲就算是丞相,在有些人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少年郎,学不会稳重,那就少说多听,多看少行事,明白吗?”
得罪她,她是他亲姐,可以原谅他一切过错,可是得罪了赫连衍被杀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阮瑜洲疼得钻心刺骨,只想自己快快接骨,眼泪鼻涕口水流了一身点头。
阮棠手指一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上下,往上面一翘,错位的骨头复了位。
紧接着是下巴,卸掉他下巴一瞬间,复位他下巴也是一瞬间,手还没松掉他的下巴,阮瑜洲出手用力的推在她的肩头,用衣袖抹着口水,对着他的随从道:“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本公子抓起来,本公子要她好看!”
阮棠被推的连连后退,抵在桌子上稳住了身形,双眼死寂一般的看着他:“这就是你的认错?”
阮瑜洲躲在他的随从身后:“我堂堂宰相公子,岂能容忍你这乡野女子随便欺凌?”
“你的随从打得过我吗?”阮棠眼睛有些微红:“要不来试试?”
他前面四个随从早已被阮棠卸掉手,卸掉下巴那一套吓着了,一个随从扭头对阮瑜洲小声的劝阻道:“公子,那位姑娘本事极大,咱们在她手上讨不到好!”
“要不咱们先走,回头寻个计划,再好好教训她,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大人和夫人也不希望公子有闪失!”
阮瑜洲纨绔到极点,随手一扬,重重的敲在随从的头上:“你们这些单身怕死的东西,本公子命令你们,把那贱女人给本公子抓起来,本公子一定让她见识见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阮棠忽地勾唇:“混蛋小子,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说着抬脚往他走去,越走越近,阮瑜洲后退推的是面前的四个随从,四个随从随着他后退,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最后四个人被阮棠一人逼退出客栈外,阮棠冰冷的眼睛深深的看了阮瑜洲一眼,无力感划过心头,林素珍把他的弟弟养成天不怕地不怕,十足的混蛋小子。
而她不可能真正的对他下手,只得冷着脸,沉着声警告他:“这两天我都在客栈,有事随时随地来找我,当然,让我再听见你仗着自己的出身狐假虎威,我不介意再让你尝一尝骨头错位的感觉!”
阮瑜洲咬牙,看阮棠的目光都能喷出火来。
阮棠在他这喷火的目光之中慢慢的转身重新走到楼梯上,对着看好戏的赫连衍道:“让您笑话了!”
赫连衍把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的确是笑话!”言罢头也不回的去了客栈的房间。
阮棠写了药方给曾中,吃不吃药,信不信任她,都不是她操心的范畴。
然而正在她做美梦时候,屋内来了不速之客,阮棠对于声音特别敏锐,就算她身上有伤,这不速之客光明正大的推门而入,足以让她睁开眼睛。
随手拿过衣裳,慢条斯理的把衣裳穿好,稀稀疏疏的声音响个不停,最终她往床上一倒,继续假装沉睡。
进了她房间的人,先开床幔,根本就没有在细节上看她穿一身衣服躺在床上有何不对。
连同被子带她的人一起裹了起来,扛在身上,贼一般的从原路返回,要带她出客栈。
想象挺好,两个小贼刚出了门,就被曾中持剑拦了下来,长剑散发出冷芒,让两个小贼哆哆嗦嗦扔下阮棠撒腿就跑。
阮棠从被子里艰难的爬出来,对曾中道:“好好的一顿夜宵就被你搅和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曾中愕然:“姑娘您没事吧,刚才那贼人要把你给掳走,我救了你!”
阮棠撸起袖子,想撬开曾中脑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谁这么大的动静,还能睡得跟猪似,很明显她是故意让他们抓走的好吗?
“我谢谢你,早点睡!”
阮棠弯腰把被子抱在怀里,带着满满冷意回了房。
好不容易想着再出去教训一番阮瑜洲,没想到被曾中给搅和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重新躺在床上,阮棠辗转反侧到天亮才睡去,起来洗漱为了方便自己她就把自己的容颜修饰了一下。
跟自己原来的容颜除了眉眼之外,没有一处是相似的,素雅的裙子,说不上华丽,也说不上普通,比寻常好一些。
在铜镜前左右看了一圈,确定自己身上找不出曾经的痕迹,才拉开房门下楼。
赫连衍已经在楼下用餐,对于他的面容,以及他身边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遮掩。
赫连衍听到脚步声,侧头望过来,如刃的眼眸清眨一下,张口声音冷冽嫌弃:“真丑!”
阮棠听到他的嫌弃之语,挑了一下眉,行步到他的面前,抓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瞧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不出一个时辰,会下暴雨,要不冒雨前走,要么推后走,你怎么说?”
冒雨前进,但是至少不会那么泥烂不堪,等到雨后再前进,虽然没有大雨的冲刷,但路就会变得泥烂不堪,两者都是有危险的。
赫连衍慢条斯理的喝着粥:“既然老天留人,那就留下来看看灵泉镇的风景!”
阮棠视线拉回,“您身份尊贵,您说了算!”
赫连衍勾唇一笑,犹如妖孽世间横行。
不到一个时辰暴雨下了下来,临窗看雨,雨声滴答,美好的意境,在顷刻之间崩塌。
客栈临街的街道官兵压着满身是血的阮瑜洲从街道的那一头往这边走,正好走在客栈下面。
阮棠见状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柔了柔眼睛,发现真的是阮瑜洲,心中大惊心连忙提起裙摆往下跑,跟下去的时候,官兵压着他已经走过客栈好大一截。
她冒着雨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跟着他们来到官府大牢,她才知道,阮瑜洲昨天晚上找不到天字号房,被烟花巷柳之地的人骗了,说那里有天字号房。
阮瑜洲头一次出远门,也没多想,就住了进去,到了第二天,身上就有一具姑娘的尸体躺着。
灵泉镇靠近京城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凶杀案,对于阮瑜洲这样的杀人凶手,关进牢里受到了额外的照顾。
阮棠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他全身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被绑在一个柱子上,双眼惊恐涣散,嘴唇发白,不像杀人倒像被人摄了心魄变成了一个随别人玩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