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拿着木铁棍敲在阮瑜洲身上,恶声恶气的说道:“喂,有人来看你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阮瑜洲眼中无光,惊恐涣散,听不见牢头的话一样,更加感受不到牢头打他的疼痛。
阮棠拿了银子给牢头:“我想单独和他说说,麻烦行个方便!”心疼的要命,这个跟自己血浓于水的弟弟,才一晚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德行。
阮棠内心自责起来,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和他怄气,更加不应该去打他,把天字房让出来,就没这些事情了。
牢头接过银两掂量了一下,银子分量让他满意,打量着她一眼:“快一些,这是灵泉镇近十年来的头一份杀人犯,大人说了,小心应付马虎不得!”
“是!”阮棠倒也客气,眼睛一直黏在阮瑜洲身上。
牢头哼了一声抓着银两,离开了。
阮棠也被雨水淋得那个透彻,走到阮瑜洲面前,细致的瞧着他的脸色,心乱如麻,“阮瑜洲,你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旁人冤枉你?”
阮瑜洲看着面前的人,双眼越发惊恐,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人是我杀的!”
阮棠心被他的话直接吊了起来,双手一下子捧在他湿漉漉的脸上:“你怎么会杀人呢?你才多大,你为什么会杀人呢?”
关心则乱,她满脑子都是,阮瑜洲不可能杀人,却没发现阮瑜洲不像惊吓过度的神色。
“我杀人了,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阮瑜洲重复着这三句话,除了这三句话,旁的一句话也不说。
“啪!”阮棠随手甩了他一巴掌:“你在说什么胡话,不准说,你这么小怎么可能杀人?”
阮瑜洲苍白的脸浮现五个手指印,依旧嘴里念念有词:“我杀人了,人是我杀的,我是杀人凶手,我是杀人凶手!”
阮棠恼羞成怒,又要挥手去打他,想着把他打醒,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说这几句话了?
这一次手还没触碰到他的脸颊,手腕就被赫连衍抓住,他眼中透过几分玩味:“都说医者不能医自己,你现在完全被你弟弟扰了心智,看不出来你弟弟不妥吗?”
凉凉的几句话,让阮棠如雷贯顶,赫连衍把她手一松,退至一旁:“要打,继续!”
阮棠眼神深了些许,看了他一眼,他锦衣玉袍没有沾染一点水迹,风华绝代,妖治过人。
“多谢!”阮棠说着转身来到柱子后面,稳住了心神,伸出手扣在阮瑜洲手腕上,片刻过后,她抬起冰冷的眼眸:“有人对他下了迷幻药,这种药的药效至少三月,三月之内没有解药他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谁会对你的弟弟下手?”赫连衍道出至关重要的问题:“你出京城,除了孤无人知晓,在此碰见他,那也只是巧合!”
“我要去看尸体,凶手一定会在附近!”阮棠言罢拿起银针,对着阮瑜洲后颈扎了进去一针下去,阮瑜洲的头颅软了下来,惊恐的双眼缓缓一闭,昏死了过去。
赫连衍半眯着眼睛看着阮瑜洲,意味不明:“你的弟弟不做则已,一做一鸣惊人,上来就杀人,出手不容小视啊!”
“人不是他杀的!”阮棠低声否认道:“请殿下不要随便安插罪名!”
赫连衍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流光:“不安插罪名,就得洗清罪名,你有这本事,找到杀人凶手吗?”
“没本事也得找!”阮棠质地有声的说道:“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绝不!”
说着她把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拍给牢头,买了阮瑜洲几天的安宁不对他用刑。
来不及换下湿漉漉的衣裳,就一路在大雨中狂奔,来到阮瑜洲落脚的烟花楼。
此处烟花楼比不上京城的花柳之地,倒是应有尽有,因为死了人,整个烟花楼呈现着人心惶惶。
守在烟花楼的官兵看见阮棠要闯入,拿刀的手一打:“此乃案发现场,闲杂人等不可进到!”
阮棠眼珠子转动,后退一步,目光向上望,开始打量着如何盘爬上去,不惊动官兵以及烟花楼里的人。
突然之间,一块大理寺捕头牌子出现在守门的官兵面前,官兵一见牌子,点头哈腰。
赫连衍在他们的点头哈腰之中,抬脚迈了进去,阮棠伸手摸了摸鼻尖,噌着就要跟进去,可没想到前面走的人突然转身,阮棠急切的没刹住脚,直接一头撞到他的怀里。
“呵!”赫连衍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这么快就投怀送抱,看来大理寺的令牌,的确好用!”
阮棠被他燥的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理寺卿的牌子更好用,不知可否借来用一下?”
赫连衍眼神闪过笑意,起了逗弄之心:“大理寺卿牌子给你,投怀送抱是不是变成了爬床?”
阮棠一怔,脱口而出:“我爬你床,你不举,你不是看着干着急吗?”
“你……”赫连衍第一次想把她给掐死,哪有女儿家,男人行不行挂在嘴边,他眸色深如深渊,磨着牙道:“爬上来试一下就知道了!”
阮棠重重的点头,一本正经:“您所言极是,我再给您开点药?”
“滚!”赫连衍毫不客气的对她厉言,而后对守在烟花楼的两个官兵道:“把灵泉镇最大的官叫过来!”
大理寺掌管最严厉的刑法,大理寺的捕头来了,谁也不敢懈怠,得到他的叮嘱吩咐,瞬间就跑了去。
阮棠被骂,讪然笑了笑,随便捞来青楼的一个女子,让她带她去了案发现场。
推门而入,屋里散发着不是浓郁的血腥味,带着催发情感香的味道。
阮棠眉头瞬间一拧,眼眸如寒冰,迅速的走到窗户边,打开所有的窗户,空气流通,吹散了香的味道。
她来到床边,看见床上用被子盖住的尸体。
被子掀了一半,赫连衍走了进来,闻到屋子里的味道眉头直皱,“可有查到什么?”
阮棠掀被子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慢慢的把被子放下,走到桌前拽过桌布,把桌布折成条,重新回到床边。
赫连衍目不斜视看着尸体,倒来了兴趣:“尸体不运到义庄,放在烟花楼,这本就不符合常理!”
阮棠眼眸低垂,手已经摸在尸体上了:“十一二岁的孩子,就算从小被人挑教,但是想凌辱一个姑娘,这是完全不成立的!”
赫连衍随口冷淡的说道:“在皇宫,十岁就有宫女贴身伺候了!十一二岁,借用一些工具也不是不可!”
阮棠听到此,摸着尸体的动作一停,缓缓的扭头:“医书上说,十二三岁早熟者来初精,不熟者等到十五六岁,按照医者的角度来说,男子太过早通人事,对以后可不利,太子殿下,您是不是……”
“闭嘴!”赫连衍漆黑如墨的双眸染过一丝愠怒:“你这两面三刀的女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哪有女儿家,随口把这些事情说出口的?”
阮棠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指着自己:“我是女儿家不假,但是,我是一个医者,虽然只有三脚猫浅薄的医术。医者父母心,你现在算是我的病人,我操心一下你,没有什么不妥吧?”
赫连衍颜色逐渐变转为冰冷,阮棠见好就收,若不是因为阮瑜洲之事,她必然会欢快的笑。
“殿下恕罪,草民无礼,口不遮拦,今天死人之事查明,草民任凭殿下处罚!”
赫连衍见她能屈能伸,心里窝了一把火,很想把她抓过来狠狠的揍一顿,还是打屁股的那种。
“查出什么来了吗?”赫连衍过了许久硬邦邦的问道。
阮棠眼帘一收,手指划过尸体:“屋里满满是欢药的味道,也就是说此女子在和人温存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智存在的!”
“欢药还可以让人丧失理性?”赫连衍嘴角露出一抹阴沉:“和缠绕异曲同工之妙?”
“不!”阮棠道:“缠绕的药性,在于无色无味,吃了之后,有些把旁人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这种药,没有缠绕那么浪漫唯美,它就是单纯追逐本身的快乐!”
赫连衍嘴角的那一抹阴沉重了一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寻找烟花楼的妈妈!”
“还在等什么?”赫连衍见人没有跟着他出来,扭头声音带了一丝不耐:“看出来花了?”
阮棠对尸体很是尊重,重新拉过被子盖住尸体,拍了拍手,跟上赫连衍:“没有看出花来,不过我更加肯定的是,阮瑜洲是被人陷害做了替罪羊,凶手绝对不是他!”
赫连衍目光掠过了她:“凭什么肯定?就凭一句尸体,身体上的溃烂以及痕迹?”
阮棠眉梢一挑:“您的眼睛可真够利的,您,什么时候看到的?”
赫连衍耳尖染了一些绯色,面无表情骂了一句:“不可理喻,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