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疯了,头一次见她看她头上盘桓着黑烟,不知是何原故,如今听她这一番话,想必是走火入魔了,真是可怕,一个积怨了十七年的愤恨,如今要一一烧在自己身上吗?
”你真是一个可怜懦弱的女人,赵致和看轻你,你就让他看轻,赵祯欺辱你,你就让他欺辱,如今却将这些愤恨强加在我身上,这和我有一丝一豪的关系吗?因为他们是男人,他们有地位,所以你不敢吗?“
细妹听罢,双眼发红:不错,不错,你说得都不错,但是你说的再对也没什么用,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至少在我这十七年的怒气发泄完之前不会……来人,上蚁鞭。
几个婢子剥了她的上衣,用一条沾了糖水的软鞭开始抽她,初时不痛,待觉知疼痛时,身上多处已皮开肉绽,刚刚她还知道她背后的刀伤在什么位置,可当身上一齐辣痛起来时,她已经感知不到刀伤在什么位置了,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燎,每个伤口都在心惊肉跳,这样还不够,因为他们还没开始放蚂蚁。
罗瑶红着眼睛,看见细妹的婢女捧了一只竹罐,将一罐毒蚂蚁倒在了她的身上,那些蚂蚁初时乱爬,待闻到了糖水和血水的味道,便开始分工明细的爬向她的伤口。
他们在啃噬她的皮肉,不但啃噬,还要咬下来打包带走,这是蚂蚁的天性。
罗瑶痒痛的哇哇乱叫……一刻钟后痛昏过去。
待她醒来时,已是夜半,月光洒在她苍白如雪的脸上,鼻翼两侧因缺血而泛着青影,还在那棵丁香花树下,身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清理干净,外衣也穿好了,看见她醒了,院中的婢立即女大声说:小主母,你快回去罢,别再跪了,大主母已经原谅你了,日后早些来请安便是。
罗瑶想起来,可是腿挣扎着伸直,又摔在了地上,她的身体,糟糕的不能用言语形容,像一张满是刀痕的纸片,千疮百孔。
罗瑶对着细妹的房间喊道:你会有报应的!
她明明喊的很大声,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可出来的声音就如同寻常人说话一般无力、沙哑。
罗瑶喊完又十分后悔,只有懦弱无能的人才会寄希望于报应,以此求苍天来保护自己。
冰雪二人在赵府上下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能救罗瑶的人,赵祯一般出去就是一整天,赵致和在官署,放假才回,家中没有一人可以救她们的娘子,二人几番急哭,想出府回娘家去寻罗家之助,可细妹早安排人守着大门,猫都不让出去,何况是人,她们也去找过管家,可管家摇头:婆媳之龃,亘古如是,我一个老仆哪里敢插手。
她们就在府中转来转去,一边转一边擦眼泪,二人此时正坐在细妹院外的石台上望月垂泪,听得院里的婢女让娘子回去,赶忙进去扶她。
罗瑶双唇颤白,见冰雪二人过来扶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祯第二日黄昏才回来,带着轻微的花酒之香,踩着落日走进罗瑶的房内。
竟空无一人,原来冰雪二人在厨房给她磨药,罗瑶躺在床上睡死了,赵祯摸了摸她的头发,罗瑶竟然颤了在颤,嘴里呜呜咽咽,好像做噩梦在哭。
赵祯唤醒她,便看见她惨白似鬼的脸,他吓了一跳,直接从床边退了几步。
”如何这幅模样?“
罗瑶疲惫的眨眨眼,一言未发,又将眼睛闭上。
冰雪二人此时端着磨好的药粉回来了,看见赵祯都激动哭了:主君,救救我们娘子吧……
“哭什么,好好说”赵祯不耐烦,他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
冰雪二人如此这般将昨日之事说了一遍。
他掀开罗瑶的衣服,看见满目疮痍,始知冰雪二人未有说谎,一时怒得青筋暴起,这明摆着是冲他赵祯来的,他取了马鞭,直奔院子。
细妹正在厅内听婢女元儿学戏,看见赵祯拿着一条马鞭来势汹汹。
心中慌了一阵,冷静道:祯儿,怎得拿马鞭来看母亲?
赵祯二话未说,举起鞭子就要抽细妹,被她身旁的婢女护了一下,没打中。
那个护她的婢女一声怪叫,眼泪便像漏仓中的黄豆,落了一地,赵祯呸一声吐了一口在那个婢女脸上:就这一鞭你就叫得狂浪不止,你们捉我妻子来打的时候,没曾想过她是怎样痛的。
挥起鞭子又朝细妹打去,细妹看准鞭子下落的时间,用手接住,冷笑道:阿祯这是要弑母?
赵祯此时可顾不得她说什么,抽回鞭子还要打,细妹大叫:外面那些护院的怎得不进来按住你们主君,若是被旁人揭发了,按我赢国律例,弑母者死,不仅要杀他,还要抄家,不知你们又要卖到哪家为奴为婢。
原来赢国最重孝义,一人犯了孝罪,不仅自身重判,连亲族也要受到牵连。
赵祯被家丁按住,像砧板上的鱼肉,不得动弹,细妹奸笑:“从前你祖母在,她是赵家首孝之人,有她护着你,我奈何不得你,如今我年岁大了,我成了赵家的首孝之人,如今你还想像小时候一般骑在我头上屙屎屙尿吗?”
赵祯冷眼看着她:你会知道我能不能在你头上屙屎屙尿。
赵祯寒着目光看一眼架住他的家丁,他的气势很强大,家丁毕竟是家丁,赵祯是主君,纵然有细妹撑腰,他们也不敢若恼赵祯,渐渐放了他。
赵祯收了鞭子,愤愤离开,一出其院便叫来管家:将老牛山院中的婢女和家丁全部换了,另再找二十青壮到我的院中。
管家心中无奈致极,却也只能点头,该来的还是会来。
管家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将赵祯的自小佩戴的玉放到了细妹院中婢子青花的床下,第二日赵府上下几百口人都在找赵祯丢失的玉,一找便找到了细妹院中,玉在青花的床下找到,所以管家有理由将细妹院中所有的仆人都清换干净,除了细妹的两个贴身婢女得以幸免。
细妹气得咬牙切齿:逆子要跟我斗……唉呦呦……痛死我了
细妹还没发两句狠话,突然捂着左腿大叫,从前两日开始,她的左腿接近腿根的位置长了一个肉包,一日比一日痛,看了大夫,喝了好几贴活血消炎的草药,可是毫无效果,每当她动了恶心思,这个肉包就疼痛不止。
细妹盯着桌上的百合花,突然想起那日虐待罗瑶的情形,她走的时候好像说了句报应,难道这世上真有报应?若真的有报应,那当初他们欺我之时,为何不见他们遭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