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千万不要在喝酒的时候烦我!重要的事情我只说一遍!
————索峰手记
索峰蹲着,凑近瞧了一会儿那人。
我的老天爷,这货到底是怎么长的,男生女相,比女子都好看。
男子看了得垂涎三尺,女子看了也得甘拜下风。
这货不当女的可惜了了。
瞧这脸上皮肤白皙,光滑细腻,一抹酒醉红晕似晚霞。浓得化不开的睫毛微微卷曲,如同蝶翼。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晶莹的酒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来,浸润了鲜红欲滴的嘴唇。
温泉水滑洗凝脂,还真像一个刚出浴的美人。
但这位“美人”显然心比较大,被索峰用酒从头到尾浇了一遍,直到现在酒都没醒。
索峰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那人吹弹可破的小脸。
“醒醒。”
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虽然已是初秋时节,但是阳光还是延续了一点盛夏时的炎热,人在日头底下待一会儿就会觉得头晕脑胀。可那人似乎觉得很舒服,只是偏了偏头,脸扭了个方向继续睡。
这货怎么还不醒?折腾了这么半天,他难道不觉得饿吗?
想当年索峰晚上若是吃不饱,就会饿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悄悄溜到厨房吃东西,每次都能撞上同样来偷吃的老爷子。后来爷孙俩也就大大方方地一起约着吃了,还在一起讨论晚上到底吃什么既管饱又好消化。聊到尽兴处,爷孙俩就举杯邀明月,喝点酒顺便猜个拳。
这货对吃饭肯定没什么热情!估摸着把所有的热情都用在喝酒上了吧!
索峰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噜地叫,开始盘算起晌午的吃食。记得自己翻阅古籍时曾看到过相关记载,金陵城里的厨子刀功精细,火功也十分讲究,主要呈现菜肴的鲜、香、酥、嫩四大特色。
现在桂花飘香,正好能尝到那道香甜软糯的桂花鸭,听说肉质鲜嫩可口,唇齿留香.......索峰默默在心里列了张单子,准备挨个吃一遍,心中几乎乐开了花。
诸多客人在旁边看着索峰,感觉这位姑娘的路数实在摸不透。这姑娘怎么突然就坐这呆着了?还不时咧着嘴傻乎乎地笑,干嘛呢这是?
而店小二正抱着索峰塞过来的酒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觉得这里实在太压抑。
不论是那个闹完还没醒的酒鬼,还是这位笑眯眯喝着酒的姑娘,在店小二眼中都不属于什么善茬。
“嗒,嗒,嗒”索峰一手把玩着酒碗,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碗底。
每敲一下,店小二的心就跟着抖一下。
老天爷啊,这位客官又在琢磨什么呢?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来啊!可千万别把店砸了啊!这地板刚多了个洞,如果自己眼皮子底下再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向掌柜公子交代啊!
店小二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其实这会儿索峰除了惦记着吃饭,也没想什么别的事情。
对了,差点就忘了,脚边还躺着一个酒鬼呢。
索峰看了看自己的酒碗,又看了看那个酒鬼,忍住了想踹他的举动。这人实在太过分,醉酒闹事。不光使客人受到惊吓,还把人家好好的木地板给戳个大洞。最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敢打扰自己喝酒!喝酒吃饭乃是人生第一大事,如此作为,简直罪无可恕!
索峰手下陡然用力,酒碗裂了一个口。
再看看那人,正好整以暇地打着酒嗝。嘟囔一会儿,嚷嚷一会儿,没完没了的要酒喝。
这分明就没把自己的处境当回事。
索峰端着酒碗,非常不爽:“小二,帮我换个碗,继续上酒!”
店小二接过那个时运不济的碗,颤颤巍巍地瞅了一眼,只见一道清晰的裂纹贯彻了整个碗底。
“咔。”
一个清脆的响声过后,碗彻底碎成两半。
店小二打了个寒战,赶紧把碗撤走,又拿来一个新的。在往索峰碗里倒酒时,店小二手哆嗦不止,酒往外洒了不少。
“小二,稳着点,酒都被你洒完啦。”
店小二冷汗直流,心道您这位客官手劲这么大,可得悠着点,别顺手再把我给掐死。
索峰可没空管店小二心里的惊涛骇浪,只看到自己的碗里又满上了美酒,顿时就把不爽扔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有酒喝,就没多大事。醉仙居的酒这么好喝,以后肯定得常来。
看刚才楼底下众人的反应,那人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到这来都闹习惯了,按理说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但这也架不住他隔三差五地来闹,想到这里索峰顿觉扫兴。她很是郁闷,下次来这里喝酒是真的不想再遇见这货了。
实在不行,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揍一顿予以警告?
可万一这回把他弄毛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不美好了。
这家酒楼以后我还想再来喝酒呢,绝不能让他给砸喽。
索峰摸摸背后的竹子,盘算了那么一会儿。
毕竟来山下之后还没有和别人交过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这货。再仔细想想看,虽然老爷子输了,但索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爷子明显就是故意输的,为的不就是让自己下山嘛。
索峰吐吐舌头。
潜龙勿用,趁这货没醒透,先闪为妙。
她习惯性先抬头向窗外望了望。
这个高度跳下去摔不死人,但周围都是贵客,难免会被人认作是贼,毕竟正常人应是堂堂正正从大门口进出的。若再被那些贵客的随从们误认作是刺客就不妙了,打起来万一失了手,伤俩死仨,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最初进酒楼的时候,索峰就注意到这里潜藏了不少好手。
练武之人与常人相比,有略微的不同。除了气场强大,走路姿势、呼吸吐纳都可作为辨别的依据。自从这个闹事的进来后,整座楼内的某些呼吸都有片刻停滞,索峰还感觉到了几个真气波动,恐怕也是高手。
有的是隐了身形,藏于楼内暗处,待时而动。
有的直接混在食客里,大快朵颐,实际上正听着楼上的动静。
有的正在酒楼屋檐顶上,关注着楼外的车水马龙。
别说打架,只怕是有些许异动,都出不了这个酒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酒楼,眼睛耳朵竟藏了不少。
索峰勾了勾嘴角,果然是金陵城,好大手笔。也不知是武林中人,还是朝堂显贵,竟然有这等闲工夫来酒楼玩过家家。
管他是谁,与我何干,索峰翻了个白眼。
很遗憾,自己并不想结交什么乱七八糟的权贵,更不想被他们盯上,然后糊里糊涂地变成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混江湖的第一条规矩,最好不要和朝堂有什么牵扯,跟什么所谓的武林名门也不要靠的太近。
高调死的早,低调点吧。
思及此处,索峰擦了把嘴,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言道:“小二,结账!”
付了钱,索峰直接目不斜视地往楼下蹭。楼梯刚走了一半,索峰就看见旁边一道黑影闪过,似乎是某物坠落,随即她就听到楼下一声巨响。
索峰扶着栏杆,踮着脚看了看楼下。
呦,可算是掉下去了,应该还活着吧。
毕竟这货是个练家子,底子放在那里呢,若真就这么摔过去了,未免也太弱了些。
索峰摇摇头,继续往下走。她刚一下楼梯,就看到那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白发苍苍的老者开始不停地咳嗽,整张脸都憋红了,一堆小辈赶紧围着拍背顺气。母亲们忙着哄怀中啼哭不止的婴儿。有的人则半张着嘴,刚到嘴边的菜又掉到了盘子上。
周围的客人们惊惧不已地盯着那人,一时间酒楼大厅喧闹不止。
索峰心想这货终于刷新了一楼老顾客们的认知。
普普通通的打架闹事算什么,上天入地才是真本事!看看,这货上天可钻二楼地板洞,入地可坠一楼滚尘埃。
索峰隔空侧耳听了听,还好,那人还有心跳。
也许是摔疼了,那人皱皱眉,嘴里哼唧了几声。
这是要醒?索峰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那人咂了咂嘴,愣是没醒。
人才啊。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索峰现在真的有点佩服这货了。
单说这货就这么从楼上掉下都没死,还没醒,值得常人为他献上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