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玲也是下山游历的,正好她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张谦,所以就答应跟着张谦一起走一遭。
带着她来到了客船的船舱里,递给她一个小药瓶。
“试试吧,秘境里得到的千年“三七粉”,我又添了其他的东西配成的‘金疮药’,内服外敷。”
给她倒了些清茶,张谦开始把在武盟的经历和发现说与卓玲听,当然,只说了关于孙善仁和这个“意志”的事。
等张谦把这些东西都解释了一遍,卓玲才明白张谦的这些阴毒手段是从哪来的。
她皱了皱眉:“这么说来,在梧州邑可能还有人去给那个‘意志’献祭?”
“不错。”张谦点了点头:“祭坛上的那尊雕像明显就是近些年所造。
所以这个‘意志’必定另有他人供奉,只是雕像被孙善仁误打误撞的抱走了。
听孙善仁临死前的说法,那个‘意志’可能要复苏了,因为它一直在隐晦地撺掇着孙善仁给他更多、更好的祭品。”
“那你们这次过来是为了捣毁这个祭坛的吗?”
张谦点了点头:“有这个原因。这次过来,一是为了揪出其他供奉‘意志’的人;
二是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地方,摸索到其他地方的祭坛,甚至把这个意志的源头给锁定。”
卓玲说道:“这个‘意志’很有可能是上古时代的东西。
就算他是陷入了沉睡,凭我们俩金丹的修为也不见得就能处理的好。
这件事,需要宗门的配合。”
张谦颇为赞同:“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一个祸害完全就是在损人利己,就是一个毒瘤。”
卓玲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先过去祭坛那里搜罗一些情报,到时候请门中的人出手,也不至于一头雾水。”
看来这个卓玲也是一个正义感挺强的一个人,张谦都没邀请,她都已经谈合作了。
把房间留给她洗漱,张谦继续捧着魏钰贞,坐在在顶层的观景台上喝茶。
那个贼道的灵魂和元神都被他装到了孙善仁留下的琉璃瓶里。钉魂针还钉在他魂魄的印堂上,让他时时痛苦着。
审问他魂魄的事情不着急,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在这个地方,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炼宝的,肯定就是供奉那个“意志”的一份子。
他和孙善仁不一样,孙善仁最后好歹还恢复了一些人性,这个人就是个坏心眼儿的。
再此之前,得先让他吃点苦头,让他心里对自己有个“惧怕”的概念。
......
从张谦出去那个村庄,再到他回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他是将近午时才登的船,先在船上行了大半个时辰,现在申时已经过了大半。
旅客们该吃晚饭的都吃完了,一个个的跑出来站在甲板上消食。
(夏商周时期,没有时辰一说,钱币也是刀币、贝币之类的,但是小说嘛,怎么方便怎么来。)
客船上的红灯笼这时都被小厮给点上了,整条船灯火通明,把周围的水都染的一片艳红。
虽说没什么娱乐,但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倒显得挺热闹,也让这青山绿水,多了些“人气”。
“噔,噔,噔。”
身后传来脚步声,重新换了一身白裙的卓玲也走了上来,盘坐在张谦旁边。
洗漱完的卓玲显得精神了许多,金丹境胎息的特性,让她的真元恢复完毕。
只是,连续三天高强度战斗的疲惫和身上的伤势得需要几天时间来养一养。
张谦也给她倒了杯茶,她接过来,喝了一口,看向下边甲板上热闹的场景。
“他们在这个世道生活真是不易。且不说某些丧心病狂的修士,就这山中精怪,水下恶兽,邪魔厉鬼就搅的他们没个安生。”
张谦听了她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啊,在和平时期还能好一点,有朝廷气运的镇压,这些妖魔鬼怪也不敢冒头。
若是在战乱之时,阴煞、血煞之地到处都是,厉鬼横生,邪魔并起,再加上有趁火打劫的那些人,都会让他们过的更加凄惨。”
“他们太脆弱了,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遭受如此多的苦难。一次次的轮回,只是一遍遍的经受同样悲哀的事情。”
“所以,我们这些有机会脱离轮回苦海的人,要对他们好一点。”
卓玲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些不高兴的事儿甩了出去。
张谦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在为村子里那些枉死的村民感到内疚,对她说道:
“不用这么难过,这是他们的劫难。内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那些邪修,送他们下地狱。”
卓玲先对张谦笑了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说道:
“谢张道友。这些事我都明白的。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在下杀手的时候难道就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们本身也是凡人,在得了机缘之后,才踏上了修行之路。
可他们在修为有成时,居然视同族的性命为草芥,为了一件法宝,就能残忍地杀害几百几千人!”
张谦放下茶杯,对她说道:“邪修之所以是邪修,就是因为他们迷失了本心,堕为邪魔。
圣胎境之前,修为的进境是可以用某种手段直接推上去的。
金丹境和凡人的差别有多大,你我心里都清楚。而他们却被这种骤然而来的强大力量冲昏了头脑。
性命双修啊,没有能驾驭力量的心境与意志,就会成为力量的奴隶。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种种好处,却不知前路早已断绝。修行修的是什么?是大道!是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种种罪孽,终究都会有报应,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唉,天理天理,虽说日后必有报应,但是在报应到来之前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命丧他手?
修行界根本没个管束他们的地方;而天理,又看不见摸不着。
金丹可是有千年的寿元!这千年里,又会有多少亡魂!”
张谦一听,沉默了,因为这也是他一直思考的问题。
都说成仙就图个逍遥自在,可现在的修行界就是太自由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犯了错,没人管没人问,只是在天道小本本那里记上一笔,说是日后算总账。
这种状况明显是不合理的。
逍遥自在,应该是在不伤害其他人的前提下,有权利做自己一切想做的事。
没有任何限制的逍遥自在,那叫疯狂。而疯狂代表着破坏,代表着混乱,代表着伤害。
现在的修行界是一种病态的、畸形的状态。
踏入修行路,犯错之后的代价是什么?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死亡,是无法再迈入的圣胎境,是无法接触到玄之又玄的大道。
踏入修行路,犯错之后得到的是什么?
是远超凡人的千年寿元,是远超凡人的绝对力量!是凡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一切!
死?总会死的,没有一千年,几百年的时间也足够了。
圣胎境?大道?不需要,我只要这一世的肆意享乐。
反正也没人管,我爱干什么干什么。
什么?你说会有正道弟子过来除魔卫道?哼,正道弟子堕入魔道的还少嘛?
那边的卓玲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张谦回话。
转过头来一看,张谦正低头皱眉,一幅遇到了难题的样子。
“张道友?”卓玲探头看向张谦,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张谦下意识地看向卓玲,随即回过神来:“哦,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继续继续。”
卓玲:“......”
张道友说话的风格,有些多变啊。
“张道友刚才在想些什么?”卓玲问道。
张谦摸了摸手里的魏钰贞,半眯着眼睛看向下边的甲板,说道:
“我在想,能不能在所有修士的头上都放上一把刀,一旦他们犯了错,就一刀斩下来。”
卓玲一听,笑了:“张道友还真是......奇思妙想。
如果真的一人头上放一把刀的话,那可就彻底解决这种悲惨的事了。”
“哈哈。”张谦笑了一声,没说话。
总觉得,即使人族身为天地之主,这给的优待也太大了点。
别的种族一步一个坎,每进一步就要被雷劈。
被劈的时候,天道还会拿出小本本,要是有孽,就加大雷劫,要是滔天大孽,那就直接降下天罚,劈死拉倒。
可人族呢?就只有飞升时才过一次雷劫。
然后就是所谓一千五百年的三大劫,还有心魔劫。甚至连心魔劫都是域外天魔强行挤进来给的。
所谓的天理昭彰,只是让你再无存进罢了。
至于报应?你倒霉被人遇到了就是报应,你苟的住就没事儿。无非就是凡间的人糟了些罪罢了。
但这世界这么大,你知道每一天有多少人被生出来?死的那些人全当是清理空间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混蛋,但是上天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就像是家里最得宠的总是最小的那个一样。
你以后所有的路我都给你摆平了,就算是有些坎,那也是意思意思,放心大胆地走。
天上掉馅饼,别人都是拿着锅碗瓢盆去装,人族倒好,馅饼直接从你家窗户飞了进来。
然后自己把自己切好,装盘,摆在你眼前,你就等着吃。
不知道是原本就如此,还是说有大能在背后运作,但张谦只想说一句:停手吧,这会害了全人类!
这世间,需要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