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李灵柯刻好那块玉木心,他就被慕容沧澜喊着,要去拜见慕容花匠了,没办法,李灵柯只好带着刻了一半的作品去交公。
“沧澜,我不是还没有刻好木偶吗,怎么这么快就让我过去,难道是慕容夫子他已经同意收我为徒,不用什么测试了?”再这儿住了几天,李灵柯已经跟慕容两姐妹混了个脸熟。
小姑娘阴沉着脸,道:
“别做梦拜师了,师兄他正在挨罚呢,你还不赶紧过去。”
李灵柯心中一惊,慕容花匠待姚潜如同亲子,而且为人也比较慈祥温婉,他这样的人,这么会罚姚潜。
他急忙加快步伐,问道:“慕容沧澜,到底怎么回事,夫子他一向仁厚,怎么可能会罚姚潜呢?”
慕容沧澜脸上闪过一道怒气:
“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怎么会有人乱嚼舌头根子,还有那个何汛,拿着你的事四处乱传,要不是你们俩个,爹爹他怎么可能会出手打师兄。”
姚潜被打了!
李灵柯一听这话,也不多问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儿狂奔。
等他跑到慕容花匠门上时,已经累的气喘如牛、两眼发昏了,不过他却不敢歇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姚潜他正跪在庭院正中间,直挺挺的,任由慕容花匠的戒尺一下下打得他皮开肉绽,却不曾弯过一下腰。
李灵柯跑到慕容花匠身前,猛地抱住他的双腿,道:
“夫子,夫子,停手吧,你要罚他,总要告诉他为什么吧!”
慕容花匠一尺打在李灵柯脸上,将他打飞一旁,晶莹的牙齿混着血水,蹦出去老远。
李灵柯捂着肥肿的脸爬了回来,呜呜地高喊道:
“不告而罚是为暴,无故而刑是为虐,夫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暴虐之人了!”
慕容花匠气得浑身发抖,用戒尺指着李灵柯道:
“你个祸害,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姚潜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李灵柯赶紧追问道:
“夫子,我究竟做了什么,他又犯了什么错?你倒是说啊!”
慕容花匠头上青筋外露:
“那日在亭外青叶林,你和姚潜可曾有什么龌龊之事?现在汉阳亭都传遍了,姚潜他喜男不喜女,喜欢的是一个白胖子。”
李灵柯霎时间只感到无比冤枉,就为了那些流言蜚语,为了那些别人口中的清白,它们两个就要挨上一份毒打。
他高声不平道:“夫子,你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三人成虎吗?门外所传的不过是别人的诽谤之言罢了,有谁说自己亲眼看见了,当时沧澜和小小也在,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亲女儿吗?你不去找那些传谣的小人,反倒拿自己的弟子出气,这是何道理啊!”
慕容花匠气得直哆嗦,他一把拽过李灵柯,拖道姚潜面前,对姚潜喊道:
“你自己说,你自己来告诉他。”
姚潜依旧跪得挺直,只是眼中却泪水不止,直直地滑落下来。
“师傅,我喜欢他啊!我喜欢李灵柯啊!”
一句话,吓得这个胖子少了三截胆气,后背沁出冷汗,所有的恼火愤怒热血更是不翼而飞。
不过略一思考,李灵柯就感觉不对,姚潜对自己绝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更多的是一种信赖,扶持,与依靠。
李灵柯当即喝问道:
“姚潜,你是不是也喜欢你师妹,你是不是也喜欢你是师傅。”
姚潜仰天大哭,不断用两臂擦去汹涌而出的眼泪:
“是啊!我喜欢小师妹,我喜欢师傅,我喜欢诸葛娜娜,我也喜欢李灵柯。”
李灵柯忽地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还多诈出来一个,虽然早就看出来他对那个女孩儿有意思,却没想到他竟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赶紧对慕容花匠道:
“夫子,夫子,你听到了,这根本不是那种喜欢,师傅你冤枉我们了。”
虽然直接这么讲不太好,但李灵柯说得很是理直气壮,多少带了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慕容花匠以手扶额,好容易压下了眼中的泪水,将手中的戒尺一扔,既松了一口气,又泄了一口气,只觉得疲乏万分。
自从这小子到这儿来,他的麻烦事就没断过,好好的徒弟,被这人带出了许多幺蛾子,不行,绝对不能把他留在这儿,要想办法送到诸葛老儿那边去。
李灵柯在一旁看见慕容花匠似有感触,便想着趁着现在慕容花匠心中愧疚正浓,尽量占点小便宜。
于是他自作聪明地将手中刻了一半儿的木偶递了上去,捂着一边漏风的嘴说道:
“师傅,你今天叫我来的急,还有些没有刻好,你先帮我掌掌眼,看我哪里刻的不好。”
慕容花匠接过木偶,正想随便寻个理由劝退了他,却不曾想,胡乱一瞄,见是一个持刀的小人儿,关键是他的脸与姚潜又有五六分相似。
一股无名怒火又腾地燃了起来。
他将木偶贯在地上,摔得粉碎。
毕竟不是自己的徒弟,不好下重手,不过这种祸害,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多留。
他冷着脸道:
“你没有当刻偶师的天分,去当锻器师吧,我会跟诸葛老儿商量好的,保准他受你为徒。”
拜谁为师,李灵柯是毫不在意,到现在他都抱着,实在不行了,就到森林里住上几个月的想法。
至于姚潜,应该是感觉到了师傅的决绝,也没有张口多说什么。
“还有,今天你就从姚潜那里搬出去,既然知道外面有流言蜚语,就不要再落人口舌了。”
姚潜忽地叩头道:
“徒儿请师傅借我一笔钱财,我想帮李兄另寻他处安居。”
慕容花匠指着姚潜的鼻子道“你啊!这两年变卖家产也没和师傅哭穷,今天为了他,你就舍得张口了。”
姚潜沉默。
若是为了自己,他不敢收,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当得起。
若是为了李灵柯,他愿意开口,因为他相信李灵柯将来一定会扶摇直上三千里,成为一代英豪的,他是还得上任何恩情的。
“算了,也不用经你的手了。”慕容花匠直接取了一袋子大钱儿,有30枚,交给李灵柯,道:
“记着,这是姚潜的恩情,先去找地方住吧。”
李灵柯接过,答道:
“是谁的恩情,灵柯自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