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花匠领着李灵柯到了诸葛荣这里,两人到里间不知谈论了些什么。
等到出来的时候,诸葛荣一脸开怀,慕容花匠也略显轻松,看样子是皆大欢喜。
相较于慕容花匠,诸葛荣年老许多,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面容消瘦,精神奕奕,看来他现在心情不错。
诸葛荣先是打量了提灵柯一番,道:
“李灵柯是吧,看你这身肥肉,是个富家公子?可是从来没有好好修炼过,否则,怎么还是2级灵师啊?”
2级灵师还是这几天他啃木头啃出来的呢!捡回来的树枝,雕刻的边角料,还有姚潜锯下来的碎屑和刨花,他一点儿都没舍得浪费。要怪,只能怪他到手的灵木还是太少了。
不过面对诸葛荣,这话肯定没办法说出口,他只能‘老实’答道:
“学生前几天才从亭外的青木林醒来,当时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脑子中什么也不记得,也不知父母为谁,身世如何。是姚潜将我捡了回来,教我修行功法,今方五日,学生已跨入2级,自认天资不差。”
诸葛荣摆摆手,道:“不必如此紧张,即使你是一个蠢材,也不影响我收你为徒。至于你的过往来历,老夫也不打算深究。”
李灵柯一听,这个老头儿可以啊,这就收自己为徒了,难道真是慕容花匠和他做了什么阴暗的交易?
不等李灵柯磕头行礼,端茶拜师,诸葛荣又道:
“虽然我不看你的天分,不问你的过往,甚至不追究的品性为人,但是,我还是有点要求的。”
李灵柯赶紧拢手下摆,道:
“夫子请讲,弟子定尽力作到。”
诸葛荣敛了笑容,一脸肃穆,与李灵柯脸对脸、面对面、双眼对双眼,道:“我想杀一个人。”
李灵柯略一犹豫,道:“敢为那人是谁,和先生所结何仇?”
诸葛容哈哈大笑,笑那李灵柯太过天真,连五岁的孩童也不如,他直接喝问道:
“是何仇怨有什么关系?这世上,不就是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吗!
为了几吊钱财,可以劫道行凶;
为了各自立场,可以相互厮杀:
观念相左,争风吃醋,心中怀怨,迷恋鲜血,这些都是理由,杀人的原因太多了,等过几年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要怎么办!”
李灵柯从未想到过这些,以他的经历,也就见诸葛花匠打罚姚潜,后背都打开花了,可那也只是惩戒罢了。
其他嘛,就没见过半点血,就连姚潜杀兔子的场面他都没见过。
现在他胸中没有半点儿戾气,最多也就有点对何汛那个兔崽子的怒气,怎么可能会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怎么可能说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话。
李灵柯并没有被诸葛容鼓动,他坚持道:
“夫子,若他是个恶人,弟子定要他狗命,但若他是个好人,请恕学生无法出手。”
诸葛荣嗤笑一声:
“好人?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要有,也是个死人。
看来是没怎么去过外面,等你在森林里待多了,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对了,提醒你一句,所有的灵兽到了六阶,都是会开口说话的,感情智慧,喜怒哀乐,一样不差,与人一般无二。
想想到现在,你已经吃多少了吧。”
李灵柯猛地一缩瞳孔,他倒真没想到,那些野兽竟能长成‘人’。
这几天,他每天所吃的都是肉食,吞进肚子里的灵兽,也不知有几只了。
不过,人是一种很善于接纳自己的动物,即便是错了,在心里也会给自己找一个理由的。
李灵柯身为一个正常人,在千分之一秒内就说服了自己:
“我吃的都是无知无感的野兽,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即便是它们通人性、懂人理,又非我同类,吃它们又有什么关系。”
诸葛荣暗想到:同是以灵兽血肉为食,他人只是习以为常,未曾想过太多,你却直接道‘非我同类既可食’。
今天吃异类,明天就能屠异族,恐怕到了后天,你杀起那些不一心的人来,手起刀落如杀鸡,不会有半点怜悯。
这个人啊,现在是单纯了点,但是尝过几回鲜血,恐怕会比谁都冷酷,要是实力再高点,那就前途无量了。
想到这儿,诸葛荣也就不再揪着一句话不放,直接让李灵柯磕头奉茶拜师了。
”灵柯啊,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我就跟你讲明缘由吧。
我想杀一人,但是我又打不过,只能多教几个徒弟,希冀着将来又哪个徒弟出息了,帮我报仇雪恨。
到你,已经是我第三十四个徒弟了。”
李灵柯恍然大悟。
他就说眼前这个山羊胡子是怎么做到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他和那些凡人不一样的,原来是多下钩,广撒网,总会捞到大鱼的。
“师傅,既然已经拜您为师了,不管上面有多少师兄,不管师傅待我如何,我都是师傅您的徒弟,师傅您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对了,师傅,你那仇家到底是谁啊?”
诸葛荣坐在太师椅上,脑袋后仰,双目微闭,似乎又想起了那个血色的过往,他长出一口气,压压手,道:
“不知那人具体性命,只知道他绰号雾煞。灵柯,你记下名字就好,没有四阶,就不用去找死了。”
李灵柯暗暗乍舌:四阶!他现在才2级,吹得再高也只能算作一阶,没有几年功夫,估计是不用想这件事了。
诸葛荣又道:
“世间六师为符阵师、煅器师、炼丹师、养木师、灵偶师、刻偶师。
先有古人创下练气之法,练天地灵气为己用:
后有人观天地山河、花草灵木乃至灵兽,发现其中灵气运转奥妙,凝气为符,聚符为阵,可攻可守、可困可防,奥妙无穷。
后又有人将符阵铸于兵器之上,就有了煅器师,锻造金石皮骨为战器,镂刻灵木为战器,使人杀力大增。
又有炼丹师,将符阵用于炼化灵兽血肉及灵果灵草灵木,助人练气养伤。
世间有灵木木心所刻之器,称为灵器,灵器中含有木灵,数月不散,依旧可以吸收天地灵气。
初代白帝就将灵器收入体内,养着木灵不散,以助自己练气。
后人仿制此法,将灵木直接收入紫府,帮助自己练气,但是生在紫府内的灵木也需要照顾,也就有了养木师。
至于灵偶师,则是如今的修行正途,将体内的灵木刻为灵偶,经过生脉融魂,化成活物一般,助人战斗。
最后,就是刻偶师了,相传刻偶为初代玄帝所创,只需将灵木刻成木偶,并附上‘意’,就可将灵木化为活物,直到灵气耗尽,灰飞烟灭。
这六师,虽是有先有后,却无轻重之别。
你想要学煅器,就要先有几分符阵的手段,这本《符阵小解》,你先拿回去,多加揣摩,勤加练习,挣取早日布下符阵来。”
说着,诸葛荣一伸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书来递给了李灵柯。
李灵柯接过手来,一看,竟以兽筋为线,以兽皮为页的一本书。
不及他拜谢,诸葛荣又道:
“等你将大致参悟了几个一阶符阵,就可以正式跟着老夫学习煅器了。
若是……,若是你到时感觉聚符凝阵极为吃力,也无需气馁,老夫到时也会交你一些其他的斗战手段,只是莫要太过钻牛角尖,白白浪费时间。”
李灵柯明白,锻器师入门应该也是需要天赋的,这本《练气小解》就是一个测试。
不过好不容易拜了一个师傅,不多捞点好处他可不甘心。
他上前一步,半跪在地,道:
“多谢师傅关爱,弟子铭记在心。
师傅,弟子将要搬到亭边靠近青叶林的地方住,好专心研究符阵,但是又害怕被灵兽害了,求师傅传我一门护身保命的功夫。”
诸葛荣捋了捋胡子,暗想:这小子刚拜师就知道要奶喝,不坏,不坏。
他掏出一块木牌,上面刻有诸葛二字,道:
“若是寻常的拳脚功夫,你到学塾的书房自看便可,拿着这块令牌,看门人不会拦你的。
但是我既收你为徒,也合该传你武艺,你说说,你是想学拳法掌法腿法,还是想学剑法刀法枪法,抑或是其他偏门手段?”
李灵柯脑子一转,想到:既然寻常拳脚功夫都能在书房找到。那他何不先学一个偏门一点的,便道:
“师傅,弟子想学斧法。”
诸葛荣眼皮一抖,舞剑风柳倜傥,挥刀霸气绝伦,弄枪勇猛无双,有这么好的武技你不学,学什么偏门的斧法。
关键是,他没有啊!
但是,刚拜师就说这么掉面子的话,以后还能不能当师傅了?何况刚刚夸下海口,怎么能转眼就唾面自干。
他一面将心神沉浸到空桑木戒里,到处翻找有没有斧法,一面装模做样地点头,道:
”斧法,也可,也可,灵柯你选这斧法,可是有什考虑?”
李灵柯登时一愣,考虑,当然是考虑到好砍树了!
他扭捏了一番,才答到:
“弟子是考虑到,以我这肥胖的身材,即便是挥刀练剑,也没有没有别人出手块,索性学套斧法,到时手持两柄斗大的宣花短斧,抡起来也有几分威猛的气势,不至于堕了师名。”
诸葛荣微微点头道:
“有理,有理。”
忽地,他两眼一睁,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