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诸葛容的宅院出来,李灵柯身上,多了一块木牌,一本书,一柄尺长石斧。
木牌是进入学塾书房的凭证。
而石斧,既是一柄战器,也记录着一门战法。
由于这个世界上的灵木如果耗尽了灵气,就为化为朽木,一碰就成灰灰,而灵木中的灵气又在不停地逸散,故而若是要记载比较重要的东西,人们多用金石皮骨,而不用木头。
这柄石斧看着就像是年代久远的老东西,上面斑斑驳驳的全是刻痕与豁口,斧面上,刻着一套斧法,只有三招:裂石,开山,断江。
书是《符阵小解》,李灵柯大致翻了下,有凝魂阵,契魂阵,聚灵阵,疏灵阵,引灵阵,烈焰阵,金锋阵,穿甲阵,迷踪阵,秘魂阵,三才阵等等诸多阵法,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学会的。
李灵柯没有再回姚潜的宅院,为了避免姚潜为难,他已经决定以后不再去他那边了。
趁着天色还早,他先去了一趟学塾,他要先去书房看看都有什么可以学的。
一道丈高的木墙将学塾围成了一个孤立的世界,向两个守卫展示过木牌之后,李灵柯顺利地进入了学塾。
学塾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房屋,反而有着大片的练武场地,立着些梅花桩,兵器架,木人偶等器械。
正中间,有一个中年武师,虎背熊腰,正在向一群十四五岁的孩子讲授武技。
想来,这就是学塾的最后一位夫子,何骐,也是何汛的父亲。
李灵柯摸摸还肿这的半边脸,对于何汛,他是记恨上了,有机会绝对要毒打他一顿,至于何骐,他也谈不上什么好印象,能教出那样的儿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现在,李灵柯可没有一丁点儿上去挑衅的想法,他还太弱了,弱到连何汛都搞不定。
他径直走到了所谓的书房门前,没人拦着,进门后,有一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子在那里抄书,还不地从一边的木盘里捏一粒肉干放进嘴里。
这种人,一般都是高人,李灵柯虽然不知道他是何人,但能出现在书房的,估计不是院长就是扫地僧。
李灵柯行礼道:
“先生,在下李灵柯,得到了诸葛夫子的允许,可以在这里看书,请问先生贵姓?”
那老头摆摆手,道:
“一个抄书的罢了,不是学塾的人,你不用管我。”
李灵柯也不再多嘴,走进了里间去看,书架上多是些兽皮书,也有些玉简、骨简、铁简、铜简。
细细去看,有那地方史料,堪舆图集,名人传记,游记传奇,灵物全集,灵木汇录,灵兽全解,走到最里面,才是一些拳谱剑谱,刀谱枪谱,身体打熬之法,对战取胜之计。
且不提其他,仅仅是武技战法就有足足数百本之多,多是一些一阶的,锤炼筋骨、强筋健体还行,但要是用来对战,估计也就是一个花架子。
略过其他,李灵柯单单去找那些身法功夫,在他看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如何赢,而是如何一直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若是仅看名字,那都是相当了得,什么缩地步,飘渺身,寰宇法,只要是听起来威武霸气的名字,就没有他们不敢取的。
但是在这大虞皇朝的偏僻一隅,怎么可能流落着这么多的绝世功法。
在众多武技中看花了眼,犹犹豫豫地来回比较了半个时辰,李灵柯也没有下定决心。主要那些功法所说也太过浮夸了。
有是相传初代人皇所创,靠此功法渡过了黑暗血腥的上古岁月;
有的说此功法可挣脱天地束缚,追星赶月,不在话下,大成之后可一步海角,一步天涯;
更有的自表为某某大盗的传世绝学,凭此步法横行一世,无人能望其项背,后来不幸踩中了猎户陷阱,被兽夹咬断了一条腿,无奈含恨而终,只留下此等功法,遗泽后世。
几乎每一本功法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慷慨故事。
最终,李灵柯选出了三本,一本《蹈海法》,一本《绝影无尘》,一本《登天九步》。
《蹈海法》不仅是身法步法,更是斗战之法,一脚下去,几乎有翻江倒海之威。
《绝影无尘》相传为一神偷所创,一行一步悄无声息,身法犹如鬼魅,诡异莫测。
《登天九步》相传为云帝所创,云帝年少之时便是天资卓绝之辈,一日看天上云卷云舒,不觉入道,连踏九步,直入青冥高天。
这三本,各有优略,难分伯仲,但李灵柯又不可能都学了,有道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他可不想被噎死了。
李灵柯拿着三本身法,毕恭毕敬地递到那抄书老头的身前,请教道:
“先生,学生想要学一门逃命的战法,但一时不知如何抉择,还望先生提点一句,学生感激不尽。”
那老头依旧自顾自地在那里抄书,甚至还捏了一粒肉干扔到嘴里慢慢嚼着。
“十枚大钱,就告诉你那些步法是真的。”
李灵柯一个灵机,果真是如此,能够蹲在书房的,都是一些隐居高人。
十枚大钱,一定是在看他诚意。
李灵柯连忙取出腰缚中的兽皮袋,从中取出了10枚大钱。
大钱,木制圆饼,深绿色,外观浑然天成,钱内蕴含灵气,既非官家督造,更非木心刻制,实则是钱榆木的果实。
大虞王朝,钱分七种,以十为制,小钱儿、大钱儿,翠钱儿,玉钱儿,银钱儿,金钱儿,紫钱儿,分别为一阶到七阶的钱榆木所结,源源不断地流入市面。
不过也有人一直在消耗这些钱。练气可用它,炼丹可有它,驱动傀儡可用它,构建大阵可用它,凡是用到灵气的地方,都可以用它作充填。
这样一进一出,也就构成了一个平稳的市面。
对李灵柯而言,钱还有一个独特的用处,那就是吃,这些小巧而富含灵气的木币,在他嘴里正是最美味的佳肴。
可惜他实在是太穷了,到现在都没舍得吃上一枚小钱尝尝味道,只能看着流口水。
强忍着心痛不舍,李灵柯微笑着将10枚大钱摞到了桌上。
那老头有些诧异地瞄了一眼李灵柯,这孩子,莫不是真的有病,不过这么实诚也好,他又可以去吃几顿好的了。
他手中不停,道:“这里的战法没有一门是真的,也没有一门是假的,不过都是些低阶的武技,没有太多可取之处。取个花哨的名字,挂羊头卖狗肉,不过是为了让学生多看几眼,涨涨见识罢了。”
言毕,他就接着一心抄书了,也不去理会李灵柯。
李灵柯暗道:他那刚拜的便宜师傅身为学塾夫子,没道理不知道这些事,既然让他来,就说明是对他有用,何况‘没有多少可取之处’,意思就是说,里面还有几本精妙的。
狠狠心,李灵柯又掏出了10枚大钱儿,码在了桌上,道:
“先生,弟子驽钝,实在分不清其中优劣,更不知道其中哪些可取,哪些不可取,请先生略加教诲。”
老头手上一顿,终于抬起头来,道:
“这里边的武技,也不全是毫无根据地编排的,一般而言,武技的特点是符合的,只不过是夸大了许多,比如说这本《登天九步》,最多也就是让人登到树梢上,哪能登天,还有那些传言为谁谁所创功法,大多是胡辨乱造的,你手里这本就是,云帝的功法哪能流传到这儿。”
李灵柯不甘道:“先生,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有真材实学的武技吗?”
老头连连摇头道:
“没有没有,怎么,你真的以为在这小小的书房里能找到什么盖世武功?别做白日梦了。”
李灵柯眉头一皱,难道真的要把剩下的10枚大钱也交出去?他倒是不介意流落街头,关键是他那兄弟姚潜见了,又指不定怎么自责呢。
李灵柯躬身行礼道:
“先生,剩下的10枚大钱,对我真的有大用,恕我不能孝敬先生了。最后只请先生告知,哪些功法的传言是真传言,而不是学塾的人故意缀上去的。”
见确实套不出来剩下的钱了,老头道:
“里面应该有一本功法,相传为初代人皇所创,对于人皇,还没有人会胡乱编排些什么,但传言是真是假,就不是我一个老头子能知道的了。”
李灵柯记得有这本书,重新翻找出来,一看,是一本《赶山步》。相传此步法是人皇跋山涉水,为人族寻找前路时所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介绍。
不过,这本书却是一本新书,新到连兽皮书页都没什么折痕。
虽然不知真假,但毕竟是自己花了20枚大钱儿买来的,总好过那些学塾自己编撰的假书,甚至,李灵柯都怀疑是那个抄书的老头自己编的。
等李灵柯走后,那个老头一阵叹息,也不知是在可惜那10个大钱儿,还是在惋惜李灵柯错过了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