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阿牛家出来后,无子卿去了茶楼,从小二那探听到一些关于钱友凯的事,杂七杂八的,小到去了哪个妓院,看上了哪个姑娘,大到人家家里发生什么事,都包含了,看来钱友凯在镇子上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只是这作风却是不苟认同。
不过在小二侃侃而谈的只言片语中,无子卿还是发觉了一些异常。
有两件未解之谜,一是离钱府不远的农田里,有农民发现了上百只死去的小动物,都被埋在了废弃农田地底下,当时小镇一时哗然,有人怀疑是钱府的人干的,因为有个打更的老人就住在农田不远处,有天夜晚上茅厕的时候看见过钱府的小厮,那身服饰明显是钱府的标志,不过这也被人怀疑,晚上能看见穿什么衣服。最后官府没个定论,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二是与钱友凯他爹--钱庸维娶的姨娘有关。据说自钱友凯母亲去世后的五年,钱庸维就迎娶第一位姨娘,是一个娘家有钱的寡妇,只不过不出两个月,姨娘就在一间下人的房里全身裸露,暴毙身亡。
此后第三年,钱庸维又娶了一个农家女子,女子非常年轻,年纪比钱庸维大不了多少,结亲后一年里有了身孕,不料就在孕后9月底,婴儿都快出生的档口流了产,不到两天就去了;然后陆陆续续的几年,钱庸维每年都娶一个女子进门,上至40岁,下至15岁,莺莺燕燕,出身各样,至今年的开春,又娶了第12个姑娘,而怪就怪在之前的姑娘都因为各种原因去世了。
除了今年新娶的,府里只有一个30岁的姨娘还在,听说这姨娘从嫁入的那一刻就没出过府,除了最初一个月里小厮还能见着,之后便一直关在房里。
到点了就有小厮丫鬟把饭菜放在门口,最开始谣言刚起,府里下人们对这个不出房门的姨娘都很好奇,放下饭菜之后就躲到旁边的树后悄悄看,只见一个洁白的手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把饭菜拿进去。下人使劲想朝门缝里看,结果都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于是每次都这样,便也没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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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房里熄了灯,一道黑影跃上房顶,往远处飞去。估摸着方向,前方是一个装潢华丽的府邸,无子卿顺着院子暗角处轻轻跳了下去。
深夜的院子很少有人走动,只有两个护卫在不远处无聊的说话:“你说前几天又看到田为从房里拎出一袋?”
稍高的见怪不怪了“嗯,这个月已经三次,太频繁了”。
矮个无可奈何的样子“折寿咯,这癖子越发严重了,不过幸好害的不是人”。
稍长的努努嘴“可不是,别提了,晦气”说完做了个噤口的动作,顿时夜晚连唯一的声音也沉寂下去。
无子卿小心翼翼地顺着一间间房间找,有两三间都是女儿家的,不过里边的桌椅还算干净,约摸是那些死去的姨娘住过的,还有下人来打扫过,东边看了好几间都没发现钱友凯的房间,走到最后一间房间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咔咔声。非常轻,没有内功的人是极难发现的,然后又似乎夹杂着指甲刮木板的声音,吱吱响,一会长一会短,暗含某种节奏,像在演一首无名曲,让听者莫名头皮发麻。
在窗角轻轻搓开了一个小口,往里看去,床脚处点了一条蜡烛,很短,光芒很少,只能辐射到床脚的范围。床上似乎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左腿微微抬起,动了动膝盖关节处,估计刚才的咔咔声就是舒缓关节发出的。抬起的半截腿漏了出来,有点怪异,过于纤细,像竹杠一般细,看起来已经机能萎缩了,左腿伸完,右腿又伸,如此交换几次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上半身似乎强烈抖动起来,随即就有刮指甲的声音了,这次的频率又和上次不一样了,但都同样带着规律的节奏。无子卿不打算进去,因为不清楚情况,暴露了就不好,于是轻声返回西边。
这西边靠近廊道的一间是书房,估计不会藏蛊虫的,只是万事不绝对,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书架上都是书籍,大都是钱庸维的,偶尔夹杂着一些评语,还有一些和官府人员的工作来信,不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书房没发现异样,悄声关门。
靠近书房的居然是一个灵堂,还未走进已经能看到门前都挂了白色的布条,布条上写着佛家和道家的安魂语,不过门是紧闭的。不知是否最近又死了人,偶尔飘来的风扬起布条,互相交缠,恍若深处的灵魂尖叫不息,不愿分离。越靠近就越容易产生一股冰凉,窒息,腐朽,压抑的错乱情绪,一股难闻的气息透过门边缝隙隐隐约约钻进鼻子,看来这里煞气很重。无子卿压下心中的好奇,还是打算离开。
到第四间房,已经能确定是钱友凯的房了。房间很大,奇形怪状的装饰很多,尤其旁边挂着道家的服饰,拂尘,据说钱友凯曾拜师一个道家门户,不久又回来了,自此就没回去过。
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是被子卷起一半。靠近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还留着余温,奇怪,这人睡到一半去哪了?不过人不在也好,方便查看。
于是无子卿抓紧时间找找瓶瓶罐罐,有几个像是虫一样的东西,但是不是蛊,还有一个大陶罐,里面藏着一只小猫,似乎还活着,但是虚弱的叫不出声响。
正想往床上找找,忽然细微的脚步声,正靠近床,像是从柜子后面传来的。无子卿赶不及打开门,只能闪进床底。柜子移动了一下,一双脚先后踏了出来,接着柜子又被移动了一下,恢复原位。应是钱友凯,只是在转身带来的微风里,扬起了一股血腥气,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呢喃,又在旁边摆弄了一下那些瓶瓶罐罐。“下一个就轮到你”似乎是对着那只小猫说的,愉悦地低笑,笑声夹杂着变调的怪异,像是地狱里伸出邪恶的舌。
等到钱友凯躺到床上的时候,无子卿在犹豫要不要先挟持逼迫,但是转念又想,按目前的情况来看,钱友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能挟持摧毁蛊虫,但是这人留下了,就是留下祸患。他日后必然还会给阿牛哥找麻烦,这次的下蛊相当于作弄一下,下次危害到性命就不是小事了,看来得想个两全之法。直到等钱友凯完全的睡着,无子卿才趁机出了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