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回过头，无子卿忐忑地开了口，“公子，您的画可否赠与我？”
“师兄的画哪是这么容易得的”一旁的女子开口，得意地拿着卷起地画晃了晃。无子卿补充到“银子换也可以，公子出个价？实在是这画风罕见，本人甚是喜欢”。刚说罢，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允了”说完向女子示意。
女子撅着嘴，瞅了瞅男子，“师兄，这是你辛苦画的，怎的随意赠人呢？那还不如给我”
男子缓缓出声“你不懂欣赏”
女子被堵的一是无话，才不情不愿地伸过来“呐”。
“谢谢”无子卿眉开眼笑，顿时如得了珍品一般捧住了画卷，思及免费拿人东西总归是不好的，于是想到了今日买的小玩意。随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制的贝壳。
“公子，为表谢意，这个小物件且赠与你”微微踌躇开口。
静默片刻，以为男子嫌弃，无子卿竟有些尴尬地想收回，男子轻笑一声“谢了”，便拿了过去。
贝壳带着无子卿怀里的温度，在男子手里也晕染出一丝热。
“二师兄”赶上来的古彬蔚气喘吁吁，不满地叫道。
“那就不打搅了”无子卿微微颔首，走到古彬蔚身边。
看到无子卿揣着的画，“咦，这是那位公子的吗？我也要看”古彬蔚好奇的歪歪头。
“对”无子卿轻轻拉开画卷，欣赏的看着依旧涌动的湖水，“有趣，看来是掺进了内力”。
“果真出其不意，没见过有人能把动物和人结合还能如此融洽的”古彬蔚也摸着下巴感叹，然后转而念叨“二师兄，今晚咱们留下来好不好，好好逛下夜景，都好久没出来了”。
无子卿就知道会提这一茬，哪次能顺顺利利回去的，不过自己也正有意要留下来，况且山道赶夜路也是不便的，“我已交代过小二，订了两间房，明早再回去”。
“好耶，二师兄就是好”古彬蔚欢呼，然后打起歪脑筋，“二师兄，去湖对面逛逛如何，灯火通明，金光闪绕，景色不错”。
抿了抿嘴，无子卿反对“对面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伶人妓院，不适合你”
“只是看看嘛，二师兄”古彬蔚撒娇，见无子卿无动于衷，遂上手紧紧拽着无子卿的袖子，晃来晃去的，活像个要不到糖的活宝。
忽然一道红艳艳的人影映入眼帘，“好巧啊，在干什么呢？”只见孟弈修摇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依靠旁边的树干，侧脸在湖水光晕的投射下隐隐约约的闪动。
定睛一瞧，“啊，是孟世子。无事，小古闹腾而已”，无子卿无奈地说。
“世子，你去过对面的妓院吗？”古彬蔚凑到世子身边，“听说热闹又有情调，可二师兄死活不让我去，明明他也没去过，怎么不好玩”。
孟弈修收起折扇，“哈哈，我倒是去过，是不错。这位二师兄，额，还未问你姓名？”说着用扇子懊恼状轻轻敲了敲额头。
“本人无子卿，子鬼道弟子是也，此为我师弟古彬蔚”无子卿笑了笑。
“子卿，我倒是去过几次，要找艳而不俗的院我还是挺清楚的，要不要跟我一起？不用担心你师弟，有我在还不会有人造次”孟弈修自来熟的用肩碰了碰无子卿手臂。
沉默了一会，想着世子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不识趣了，况且有俩人看着，这小古估计也闹不出什么事，于是只好应到“好罢”。
孟弈修领着俩人行至一妓院门前，门匾挂着“笑声醉”，看不出是妓馆，倒像是酒馆。踏入门槛，老鹌轻轻扭腰，别有风情的迎过来，眉开眼笑“世子爷，您来啦，哟，这次带了两位俊俏的公子”。这老鹌面容精致，满目春光，虽然带上了几丝皱纹，但是老态极少，恍若少妇，身上着衣淡绿，外批白色轻纱，头饰只有一根玉钗挂着，看起来并没有寻常妓女过重的风尘味，反倒像是哪家小姐似的。
“红姐，我朋友。这几日可有什么姐妹找过我？”熟门熟客的，孟弈修调笑到，边领着无子卿俩人上楼。
“霖雪老念叨着您呢？前日说要等您来，便好做一番打扮，顺便又擦了擦她那爱琴，想着给您听新曲子的，不料您可食言了，正闹脾气呢。这丫头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老鹌摇摇头。
“你世子爷我别的本事没有，对女子却是爱惜的，俏娇人不拿来宠的，难道还要虐待吗？待会你让霖雪过来吧，怎么也不能煞费她的苦心”熟练地推开门，孟弈修招呼二人坐下。
老鹌随即应声离开。
环顾了一周，房间里装扮倒也不俗，没有想象中的大红大紫和浮夸，就像平常闺房里的精致别致。刻着花边纹朱红色的圆桌上，小巧的炉鼎已经燃了香，左侧有个小开窗，斜对着潋滟湖，隐约能看到几条游乐的小舟在飘荡，房间结构应是做过特殊处理，周围传过来的声音并不大。
桌子上摆上了吃食和酒，孟弈修给俩人各倒了杯酒。
“子卿，你尝尝，这里秋季的时节酒还是不错的，酒度不会很高”。
细细品尝了一番，口感酸甜顺滑，只有淡淡的酒味“不错，山楂做的么？”无子卿尝了一杯并不过瘾。
“对，还有其他的果酒呢，柚子酒，鸭梨酒也是不错的。有人说男人要白酒才豪气，江湖人喝女儿红才会大气，要我说，酒如果是太热烈，只尝到烈度的辣味，不能温润细细地品味，倒失了不少滋味”孟弈修有一番见解。
“深以为然，最简单的反倒是最真挚的，我也颇好温润的酒。品的不但是酒本身的食材鲜味，也是慢慢涌上的醉意，可意会不可言传是也，况且若有心多尝鲜的，也不宜太烈。”眉脚渐渐的松弛，无子卿和孟弈修碰了碰杯。
“果然同道中人”孟弈修哈哈大笑，“今晚不醉不归”。
“恐怕是不行了，小古不能喝太多”无子卿遗憾的摆摆手，自己倒是也喜欢品酒的，也不在乎是否醉了，因为醉了的梦里有小时候的家，有娘亲，有儿时的伙伴，只不过当心里苦了才有喝酒的冲动，不若便是浅尝而止。
一个埋头倒酒，一个竭力阻止，无子卿和古彬蔚的日常。
“怕什么，这里的床还能容得下呢”孟弈修不在意。
“喝醉了闹起来可是不一般，是吧？上次还说自己是窝里的兔子呢”无子卿朝古彬蔚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又喝了一口。
古彬蔚正想狡辩，孟弈修抢先调笑“呀，这里猪窝也很多，这次要不要做一回猪呀，还有漂亮小姑娘陪伴呢！”
古彬蔚翻了个白眼“谁是猪呢？又不是每次都这样，这次我尽量控制一下。那不是我第一次喝酒没注意嘛。况且这里的果酒度数不高，多尝几口也无事的”还特意又急忙喝了一口。
“吱呀”老鹌领着一位抱着琴的姑娘走了进来，“世子爷，霖雪来了”说完便退下了。
“世子，几日不见，您可是越发英俊潇洒了，想必这几日是叨扰了不少姐妹。说好的日子不见人，您说是不是该罚？”这霖雪不像寻常妓女唯唯诺诺，一开口便是伶牙俐齿的，身穿浅紫色上衣，衣襟绣桂花，腹侧绣成双的鸳鸯，下穿月牙白长裙，带芽叶花纹，微微耸起的束发插了一根镂空的印簪，簪尾有几许水帘状流苏垂下，乌黑的秀发批于双肩，肤白如凝脂，面容秀美，唇若点樱，淡红的脸颊上柳眉翘弯，微微传神的丹凤眼此时正眼带笑意。
“哪里呢，这不是有事嘛，要找也得找霖雪这样绝美有气质的姑娘呐。我自罚一壶”说着便提着小酒壶一饮而尽。
“世子好气度，两位公子见笑了。今日我带了一首新曲子”霖雪掩嘴笑，随即自然地坐到了床侧边一矮几旁，就把琴架上去了。可真是个直率的姑娘。无子卿也不禁佩服。
霖雪凝神，十指灵活的在琴弦上挥舞起来，忽缓忽疾，节奏精准，韵律优美缠绵，若情人藕断丝连，继而食指一挑，音律一下子有了变化，节奏越来越快，短促有力，貌似箭在弦上，听者恍若看到了战场上万兵冲锋，厮杀，渐渐地，琴声减弱，好似战后的收兵，带上了一丝沉重，敲击在人的心里，无言的悲伤油然而生，最后，声音越来越淡，如水，如风，如烟丝，直至平静无声。
“好”桌上三人欣赏不已。无子卿忍不住激动地问道“霖雪姑娘，这首曲子叫什么？”
“回公子，曲子名为《战不笑》”霖雪侧了侧身。
“名字可是有什么含义？这前部分柔情万分，中段激昂，最后带着一丝伤感落幕”作为一个音痴，无子卿追根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