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刀醒了,大有醐醍灌顶的架势,此时天光放亮,只有杨慎还在沉睡之中。
无闻轻轻估量,脸上露出赞许之色,道,你,也很好。
郭一道笑嘻嘻道,往事无限伤感,不好不好。
无闻道,心魔并不可怕,其实简简单单就能出来,不论武功高低,也不论人品心性。
我道,那论什么,又如何破解呢。
无闻道,我白马“意”阵,其实非常简单,就像你平时吃饭穿衣,就想你平时过马路,过桥一样。
我道,为什么像过桥。
无闻道,我想你们三个人,都是身负绝艺的,如果不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也不会到白马寺来,也不会在这里见到我。
郭一刀道,可惜武功越高,越难从这“意”阵里走出来。
无闻道,正是。
我目露尴尬之色,啥意思啊,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挤兑人呢,怎么我最快出来我武功就不好了。
他俩没有搭我的话,我们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仍在昏睡的杨慎。
只听见无闻缓缓道,心魔如过桥,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要正常的走过去,就好了。
杨家是非常显赫的世家,杨敢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生自傲,自负,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大,反正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年轻的时候是狂傲的少将军,老了就是狂傲的老将军,少年儿郎,谁不张狂,难得的是这份狂劲,从一到十,见夕阳如见骄阳,整个北京造纸厂桥都知道他们杨家的威名,尤其是他们家的杨家刀法。
凡是走江湖的,耍刀的,几乎没有不知道杨敢连手里的大刀。
“怪刀”沈介之,是西域虚为饿心门的高徒,刀法诡异,人也狡诈.在江湖上素难对付。
蒙面人宋雨哲,用一把道德刀,上翻下砍,西北道上也很有名气。
还有“飞物刀”张俊骨,刀法阴阳门怪气,听说张俊骨师出阴阳门,门派中大都是阴阳人,无根,刀法也是自成一格。
这样的三个人,在现在的江湖行情来说,已经是一流的高手。
可就是这三个人联合起来对付杨敢连,在老杨手里,也过不了三招。
所以说杨老先生在刀法上的水平不是吹的,非常非常厉害。
甚至已经到了,在江湖上,只要是使用刀的侠客,都想要挑战一下杨敢连来证明自己,输了,跟大师过招,受益匪浅,赢了,那就扬名立万,明动天下了。
杨家庄一直就在那里,每天登门拜访的刀客一开始不计其数,后来渐渐少了,因为大家明白,自己这个水平去,非但学不到东西,还有可能自取其辱,到最后基本就没人去了,江湖人越传越凶,给杨老爷子封了一个“刀神”的称号。
熹宗年间,一日,四面换水的杨家庄湖面上出现一叶扁舟,舟上女子的古筝停了,扁舟也渐渐靠岸,然后从扁舟的小棚子里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长的奇丑无比,特别丑的那种,比任何你见过的你觉得最丑的人还丑上三分,他一招手,叫抚琴的女子摇着小舟先走,三天之后再来接他,小舟走了,他跨步上岸,扯着破锣嗓子,道,杨老英雄在吗,“狂风刀”王大亨来拜庄了。
杨敢连当时在湖边钓鱼,看见一个丑胖子招呼他,收了鱼竿渔具,抬头道,哪位。
王大亨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王爷是也。
杨敢连道,听说过你,想来试刀?
王大亨道,路过来拜庄,输赢无所谓。
杨敢连道,你来晚了。
王大亨道,咋的呢,瞧不上吾啊,找理由搪塞吾。
杨敢连道,我纵横江湖五十年,不管是青年才俊,还是后起之秀,就算是窗外种地的农夫,只要找我较量,我一定奉茶请座,把对方当成一位尊敬的对手。
王大亨绿豆眼睛一挑,道,呦呵,吾可听说你狂傲的很,怎么可能给下里巴人奉茶喝。
“你这个和尚,讲话怎么流里流气。”,王大亨一身宽大的白布僧袍,挎着腿,又神奇又流气。
如果你让我来说,这大概是王大亨刚刚逃出白马寺,在江湖中随便游荡的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这位长相丑陋心灵漂亮的王哥,对我而言,江湖是遥远未开启的。
茶几一个,凳子两个,杨敢连和王大亨开始喝茶。
看来杨敢连其实不像外界说的那样。他是个和蔼的,谦虚的中老年人。
谣言嘛,就是一帮傻x瞎传。
杨敢连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几乎是我在这个庄里心情最不好的一天了。
王大亨直接拿起壶,也不管开水烫嘴,咕嘟咕嘟就往嘴里灌,灌完,一擦嘴,道,这个不好喝,有酒就好了。
杨敢连呵呵一笑,招呼家丁。
“上酒。”
两个人开始喝酒,杨敢连开始讲故事。
他说,“刀神”风光无两,杨家庄威震江湖,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身上承受的,都是不幸。
王大亨道,都天下第一了还不幸,那我这种三教九流岂不是没得活了。
杨敢连眼中烟波闪现,望着湖面烟波,用手一指道,远处两座冢,你看见没有。
王大亨仰头饮酒,像饮露珠,道,来时看见不少,听说以前很多江湖上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来找你比试,一个回合都没撑过,直接输了,他们非常要脸,又有自尊,出了庄子,直接自裁了,所以很多坟墓。
杨敢连一愣,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王大亨道,吾理解你,强者嘛,哪儿有时间关系别人内心的波涛汹涌和鸡毛蒜皮,你别跟吾扯淡了,你就说你想说啥吧。
杨敢连叹一口气,道,心性不精进,刀法就精进不了,那些人输就输在一个斗字上。
王大亨道,这叫什么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抖,其乐无穷。
杨敢连道,我的大儿子,叫杨耿。
王大亨道,吾知道,神拳杨耿嘛。
杨敢连道,他天资聪颖,是武学奇才,我倾尽一生时间去传授他杨家刀法的真谛,可是他却患上一种怪病。
王大亨道,什么怪病。
杨敢连道,拿不了管制刀具,只要一拿起来,一定尿裤子。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大亨一阵笑,笑的连嘴里的酒都喷到杨敢连浓稠的胡子上一点,“威名赫赫,拳打三山五岳八荒的杨耿,竟然是个拿刀就尿裤子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