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王东玄乘坐马车经过西域街时,还能看到打砸的痕迹,心有余悸。来到教室,就听到有同学们在讨论着这件事,从他们的言谈来看,不少的同学也都很激愤,觉得打砸是对的,甚至有人说出要把这些西域人赶出中原,没有看到张势,他今日没有来。
上课后,汪老师第一时间说了这件事,明确下达命令,不管有多少人去打砸,不论谁让你跟着去,都不能够去,以免影响高考。同学们在课间再次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刘前与王升显得极为兴奋,尤其是刘前当即表示自己昨晚参与了打砸,很是爽快,很多同围着他,要他详细说说昨晚的战况,他便说得激情澎湃。
巴妙曦对刘前的行为不屑一顾,与王东玄道:“刘前昨晚去了西域街?”
王东玄摇了摇头,说:“不清楚,虽没看见,但隐藏在某处也未可知。”
“这个家伙竟然把这种事当成了战功一样来炫耀,真是恶心。”
“随他吧,为了这样的人使得自己不愉快不值得。”
“说得是。”
“这些天你晚上回去可得小心点。”
“我可不怕。”
“我就是担心。”
“你若是担心,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不是要进行竞赛集训么?结束的时间与我这边结束的时间基本一致,你可以在马车站等我。”
“好啊。”
到了下午,同学们的讨论中多出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有人在城外西郊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年纪约莫四十岁,从面相上看不像是汉人,因此他们猜测可能是西域人,被人带出城外打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东玄与巴妙曦对望了片刻,轻声道:“呼衍渠?”
巴妙曦道:“可是我们没有杀他啊,就算没人救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死了。”
王东玄皱起了眉:“或许吧,只是把一个半身不遂的人扔在那里,总感觉很不安。”
巴妙曦道:“你可真是心善,他可是个要杀你的恶人,被送到官府也是会被判死罪的,我们只是打伤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王东玄道:“哦,是这样么?”
巴妙曦打趣道:“你若是连这个都自责,那以后可不上不了战场。”
王东玄笑了笑:“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晚上的药术集训之后,王东玄与杨一凡在学院门口分别,便去了马车站,在车站只等了一会,就瞧见了巴妙曦。
巴妙曦笑嘻嘻地走过来,说:“等很久了么?”
王东玄道:“你知道平时结束也是这个点,没有久等。”
巴妙曦道:“你还别说,若是没有你,只我一个人,还真是有些怕呢!”
王东玄道:“女孩子一个人最好别走夜路。”
巴妙曦连声道:“嗯嗯。”
他们坐上马车,经过西域街时,有官兵巡逻,便不再担心会有人再来打砸了。经过昨晚与呼衍渠打斗的地方,王东玄还是不自觉感到不安。
人们对往事总是会很快忘记,尤其是那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开年的江南大雪是这样,如今的西域街打砸事件也是这样,刚刚发生的时候,会成为人们的饭后谈资,多天以后,便逐渐淡忘。
张势再次回到学院,见到王东玄与巴妙曦的那一刻,心里满是怒火,身体却明显地有些发抖,不敢正视他们。当有人问起他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没有来上课时,他含糊地说是病了,笑容也不如从前,让人感到奇怪。
王东玄找到刘军辰,二人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里说话,那里很少会有人来,尤其是已经有人在的时候。
刘军辰道:“找我何事?”
王东玄正色道:“我在西域街打砸事件发生的那晚碰到了一个人。”
刘军辰疑惑道:“谁?”
王东玄道:“呼衍渠。”
刘军辰更是疑惑:“呼衍渠是谁?”
王东玄道:“就是我们一起在紫蓬山上打的那个中年人。”
刘军辰惊道:“什么?他不是早就被押送往常安受审了么?”
“是的,但是给他逃了。”
“你怎么知道?”
“他亲口告诉我的。”
“不会啊,这种要犯通常都会锁住琵琶骨,用枷锁锁住手脚,是不可能逃掉的,除非是有人救了他。”
“他没说有人救他,只说自己凭本事逃走的。”
“那真是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他那晚出现了,还抢了一辆马车将我们带到城外的树林里,要杀我。”
刘军辰惊讶地望着他:“你看起来并未受伤,这么说你打败了他?”
“不,我是不可能打败他的,他只是被巴妙曦偷袭,刺中了他脊柱上的命门,这才败下阵来,但我们没有杀他,可第二天就传出他死掉的消息。”
“你确定死的是他?”
“我确定,因为我去找了柳莹,亲自去看了尸体,就是他,他的身上除了背后的那一刀外,还被人割了喉。”
“这么说是有人杀了他。”
“嗯,我是这样想的,杀死他的人很可能是官府的人。”
刘军辰好奇道:“为何?”
“那晚,打砸持续了许久,才有官兵到来,往常的夜里,夜巡的官兵早该巡查过来了,更为奇怪的是,来的不是夜巡的官兵,而是柳节带领的士兵,他们大招旗鼓地来,导致打砸的大多数人都逃之夭夭了,被抓的只有几人。”
刘军辰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说:“这样说来,就讲得通了,你们干涉了打砸事件,他们放走了呼衍渠,并让他过来杀你们,结果没成功,于是被他被灭口了。”
王东玄一脸严肃地说:“这是最合理的猜测。”
刘军辰骂道:“我早看出来那个太守不是个好东西,有证据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彻底完蛋!”
王东玄道:“证据是找不到了,官府已经将尸体处理了,关键是没人知道呼衍渠的底细。”
刘军辰再次骂道:“可恨!”忽而又道,“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很危险?”
王东玄道:“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我确实很危险,不过正好也可以以此验证我的推测。”
刘军辰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东玄微微一笑:“放心,打不过他们,逃走,我还是有办法的。”
刘军辰关心道:“还是小心点。”
王东玄点点头,又道:“还有一点,我认为张势与此事也有关系,那晚,他也在,并声称那些人是他集结过来的,可是官府并未抓他,反而把他当成了受害者,给予了照顾。”
刘军辰更是吃惊,又摸了摸下巴,说:“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他们两家都与匈奴有关系的话,倒是可以借此将他们击垮,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他们两家,若是有什么异动,我会通知你。”
王东玄向他深深作揖:“如此就拜托了。”
刘军辰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们是好兄弟,不必如此多礼,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王东玄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