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徐先一个人胡乱对付的，孟江下午就把白淑真叫走了。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想着白淑真说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的，徐先就打电话过去，问清楚了地址，她们两个居然是在老城区的那一排的路边排挡吃饭，于是开车过去接人。
路上不算堵，但车也不算少，等红灯的时候，无聊乱看。发现开着豪车的，司机多半一脸冷漠目不斜视，而开经济型车的人，很多象他一样的在东张西望。
这些区别的规律是找到了，就是搞不清楚什么原理。
又想着法海理论，站在大厦顶层，俯视这些车辆，就如看些小爬虫，哪里会有什么区别。他徐先的大难不死或者矫情做作，都泯然众人矣。
所有的车都在安静无声地等着交通灯变化，只有徐先打开了车窗，伸头出去，看路边大厦顶层的灯光，想象着法海此刻就站在上面，穿着风衣背着手，很拉风地俯视众生。
到了排挡，徐先停好车，远远看见了两人，走过去坐下：“今天你们没喝酒啊，也吃那么晚。胖死你们。”
白淑真招呼伙计过来，帮徐先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孟江今天是一头长卷发：“你还给他吃？饿死他算数。”
徐先开车来的，也就没要啤酒：“哈，孟总，我没惹你啊。”
孟总：“我看你不顺眼，不行啊？”
徐先看一眼白淑真，意思是你都说了什么了？
白淑真看一眼徐先，意思是我才没那么无聊会到处乱说。
徐先就笑，说：“行，孟总大气，你怎么样都行。”
孟江也笑了，说：“行吧，算你就这一点好，没脾气。其实啊，西凉的几个朋友都挺不错，做人水准都在平均线以上，你也算及格吧，但你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一个，我也不知道淑真喜欢你哪一点。”
白淑真笑着站起来，说要去趟卫生间。
徐先看着她背影，说：“她这几天总说不太舒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她不肯去。我劝不动，孟总啊，你找个时间陪她去呗？”
孟江：“你看看，又来了，孟总孟总叫得我起鸡皮疙瘩。刘朗叫我四妹，我就喜欢听，而且他真把我当四妹的，上个月他出车到乡下，说他买到了好的土鸡，还特意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我说不要，结果他还是送到我爸那里去了。”
徐先听了很惭愧，觉得自己确实做得不够好。孟江对他们几个兄弟来说，虽然平时往来不多，但是在心里都有一点点是自家人的感觉。
心里惭愧，嘴里还是开着玩笑：“刘朗出车前都会在我那里灌一壶凉茶，从来没给钱，所以土鸡也算我一份。”
孟江：“淑真脸色不好，下回你叫刘朗买些好鸡来补补吧。为着西凉的关系，我是真把你们几个当家里人的。我知道你也是把我当家里人，但你却总故意孟总孟总的，故意生份，真正大气的是刘朗，他没有弯弯道道的，他从来不想那么多。那样多好。”
徐先低头受教：“是是是。”
孟江今天特别想说话：“西凉呢，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亲人了的，不象别的夫妻要熬很多年，把爱情转为亲情，我和他，一开始就是亲情，绝对是一家人的。侯毅是条汉子，受那么大打击，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可怜，那怕他一个人喝闷酒，喝到快废了，还是不可怜，现在他也好过了，路上见过他几次，笑容也明显多了。我还张罗着帮他找女朋友哪，女人嫁给他，不会亏。刘朗就更不用说了，多不容易啊。我干女儿都三岁了，给刘朗养得白白胖胖，会嗲声嗲气叫我干妈，太可爱了。”
徐先还是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孟江看着他，说：“至于你，就差点意思了，你做人不痛快。几兄弟里面，虽然你最能说，脾气也最好，但总是不能交心的。你能有什么事啊？总藏着掖着的？你能有侯毅那么倒霉？你日子过得能有刘朗那么难？但他两个都比你爽朗多了，笑容也比你好看，别看你成天笑眯眯的，你的笑脸还真没有那两个兄弟好看。你就不能象侯毅刘朗那样，简单点？”
徐先微笑着聆听。
孟江喝了点水，继续说：“西凉以前呢，和你的关系最好，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也希望你过得快乐些。你简单了快乐了，淑真才会高兴些，而不是她今天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问她又不说。其实不用问，我知道就是你害的。女人嘛，能让她愁成这个样子的，一定是他的男人害的。”
粥来了，徐先开始喝，对于白淑真的愁苦是不是他害的，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喝着粥，喝了两口，赞叹：“生女当如小孟江。”
听着叫她小孟江，孟江真心挺喜欢，笑了。
白淑真在那头结完帐，走了过来，笑着问：“聊什么了那么高兴。”
徐先大口喝粥：“每次来这地方吃东西我都会很高兴。对了，你们说侯毅和小李有没有可能？以后我们多聚聚，让他们两个多接触接触。”
白淑真似笑非笑：“你就那么着急把小姨子嫁出去啊？”
徐先真的笑：“不是我的小姨子，是你的小姑子。”
孟江听得脑袋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李总说侯毅长得一脸凶样，其实侯毅哪里凶了？脾气好得很，比你徐先的假假好脾气，侯毅那是真的好脾气。”
徐先呛住，猛烈咳嗽：“咳咳咳，我哪里是假假好脾气了？”
白淑真看着他咳嗽，说：“我爸妈答应我们的那家店，现在开始办手续了，以后我们来经营。新店员工要招聘，刚开始熟手有些不够，小李和我一起在那边上班吧，你还是打理你这里。”
徐先听了，暗暗放心了些，却又有些失落，说：“那我明天和小李商量，她应该喜欢去你那边的，你们姐妹情深。”
白淑真笑：“兄妹情更深。”
孟江站起身：“回家回家，你们乱七八糟。淑真你去问问小李的意思，不是店，是侯毅，她到底要不要？她不要，我真的把侯毅卖给别人了啊。”
回去的路上，徐先开着车，把路灯与路灯之间的空隙填补。路上车辆行人都稀少，只听见车轮压地沙沙声。
徐先觉得闷，把车窗开到最大透气，说：“我和小李，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不要影响到你和她的多年交情。”
白淑真幽幽叹气：“她开玩笑那么肆无忌惮的，看得出没有暧昧。我确实相信你和她没什么，但，我却希望你和她有什么，你说说我这是什么心理？”
徐先心想，你这是想分手的心理，但，同样的，我现在想的什么，不能对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