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阳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坐了起来,睁开沉重的双眼,看见的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跟瞎子的世界一般无二。
“嗯?”
宁长阳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时,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什么情况?!“
宁长阳尝试着挪了挪身子,伸手四处探了探,发现除了自己现在所坐的平面外,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面对着未知的看不见的诡异地方,宁长阳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恐惧,随之蔓延到全身,汗毛竖立。
恐惧伴随着黑暗而来。
“咚咚……“
宁长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愈来愈大,频率越来越快。
“有人吗?”宁长阳右手安抚在胸口,咽了咽唾液小声问着,似乎生怕惊动惊动黑暗中存在与否的未知生物。
声音散向四围,渐渐消散,并没有回声,而之后的许久许久也无人回应。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宁长阳嘴唇哆嗦地自言自语。
“咦?“
不知什么原因,宁长阳奇怪地感到心中像是有一道温泉流过,将那焦躁、不安和堆积的恐惧慢慢地冲淡,见状,宁长阳长舒了一口气,在怀中摸索了半天,也只有父母留下地玉佩。
“看来是这块玉的功效。“宁长阳猜测道。同时也对自己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不过现在却来不及多想,宁长阳不确定这块玉佩能起多久的作用,于是决定赶快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要紧。
没有了内心恐惧的干扰,宁长阳站了起来,弓着身子,缩着头,小心谨慎地模黑前行。
宁长阳以年迈老人的步子朝一个方向走着。没有日月,没有足迹,不知道走了多久,亦不知道走了有多远。
终于,不知再何时何处,黑暗中浮现了一抹光亮微微在宁长阳的双眸中闪烁。
与其说一抹,不如用一颗沙粒大小来形容比较合适,就如那浩瀚无边的夜空中那仅存的一粒亮光,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到的那般渺小。
宁长阳有些迟疑那里是否会存在危险,但他现在除了坐在原地等待,似乎别无选择,唯有朝着那颗光亮前行。
然而没走多久,宁长阳惊讶地发现最先坚持不住的不是自己地双腿,而是自己的脑袋。
“啊!“
疼痛让宁长阳不得不坐下来,双手不停地敲击头的两侧来缓解痛楚,但随之而来地一阵阵的沉重和压迫感让宁长阳倒下,在急促的呼吸中昏了过去。
在那之后,宁长阳所看见的那抹光亮,忽闪忽闪地像萤火虫一样飘了过来。在宁长阳的周围徘徊了片刻后,没入了胸口,消失不见。
……
当宁长阳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地黑暗消失不见,取代的是那熊熊燃烧的篝火剩下零星的几点余烬,昭示着火焰刚熄灭不久。
“脚都跪麻了,这祭祀到底要多久才结束呀。”有些小孩第一次参加,小声在那里嘀嘀咕咕。
“刚才你们有没有……?”
“祭祀完毕!”
随着李老汉的宣告落下,青牛村的祭祀终于在篝火燃尽最后的一刻结束了。那些前来参加祭祀的村民也起身准备离开后山。
这时,一名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找了一个地势偏高的土堆,站在上面,大声喊道:“大伙儿请等一下。“
众人闻声驻足。
转过头看,一见是村长的儿子,便原地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坐在熄灭的篝火旁的宁长阳抬头寻声望去,因为距离和天色的关系,只能依稀看见那人的健壮体格的轮廓,并不能看清是谁?
“本想挑个良辰吉日来告诉大家伙这个消息的。”男子顿了顿,接着说,“但我是个猎人,也是粗人,就不讲究那些了,今天趁祭祀时,大伙儿聚一起,就一起说了吧。”男子说完,走下土堆,将一位矮一个头小女孩拉了上来。“我,李呈武,已经和应采儿姑娘订下婚约了,年底就成亲。到时候,请大家喝喜酒……”
“成亲?“
“采儿才十一。”
土堆不远处的村民议论纷纷。
“那就提前恭喜两位喜结良缘啊!”有人不知从那里听到的话。
众人对这门亲事并不意外,李呈武个子魁梧身形彪悍,方圆十里难有敌手。而年龄较小的应采儿虽未长开,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隐隐有沉鱼落雁之相。
在许多人看来他们是天生一对,除了年龄。
“到时候可别拉下我!”一胖子在人群中大声喊道。他是全村饭量最大的,经常因为吃不饱饭而烦恼。
“放心,我还没有没出息到不能让不起兄弟饱餐一顿。到时候专门为你准备个盆盛,吃不完不许走!“
“哈哈……!”
李呈武这半开玩笑的话让黑夜下青牛村的村民都会心一笑,饥饿带来的沉闷减弱了一些。
土堆下人们的话,应采儿已经听不清,也没心思听下去,头脑嗡嗡作响的她才明白父亲为何在祭祀之后将自己牢牢拽在身边,不让自己走动,原来他们早已串通好了!
李呈武看见村民们送来的祝福,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傲然的神色跃然于脸上。
“谁要嫁给你!“应采儿不屈的眼神死死瞪着李呈武,眼泪婆娑,双手用力的地想挣脱这双粗糙的令人厌恶的枷锁,可是年幼的她怎么能甩掉猎人出身的李呈武的双手。
李呈武眉头微皱,粗糙的大手握的更紧了。
“你捏疼我了!。”
刚才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一阵尴尬。
“采儿,不得胡闹!”一壮年男子,厉声喝道。“呈武是青牛村最好的猎手,看上你是你来之不易的福气,你怎还不知好歹!”
李呈武劝道:“应叔叔,采儿还小不懂事,相信过几年她就会懂得您现在做的都是为她好。”
“采儿妹妹,你看呈武哥对你多好。嫁给他肯定吃不了亏!”
“对呀。呈武哥万里挑一,肯定会让你幸福的。”
“……”
“不听,不听!你们都欺负我!”应采儿无助地神情望向篝火旁的那道身影,小声哽咽道:“宁哥……”
宁长阳心中那根弦被触动了,两人隔着黑夜相望,谁也看不清谁。
正想起身时,宁长阳发现自己的右肩上,放上了一只布满皱纹的老手,抬头一看,李老汉正对他摇头不语。
宁长阳慢慢低下头,紧紧握着拳头向地面重重地挥了一拳。
地面顿时深陷下去两寸,不一会儿,碎掉的灰砖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宁长阳浑然不知。
远处,李呈武看着篝火旁的爷孙俩,右手抚摸着下巴,神情逐渐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