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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

第一章卖火柴的小女孩

费伦历388年。

往日的层层积霜还尚未融化,冬日之爪的新雪又为银装素裹的大地母神镶上了一圈动人的蕾丝。或许是因为地势较高的原因,悬浮在剑湾之上的销魂城很难解除被积雪覆盖的状态,甚至在初春到来,新草渐绿之际,这座大型的浮空城在远处看起来也像是一颗悬挂在空中的美丽珍珠。

这时候一家人结束了当天的工作,团聚在一起,围绕着温暖的壁炉,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分享着当天发生的趣事将会是一天中最温馨且幸福的时刻。

然而,温暖的壁炉与滚烫的热可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享受到的,对于贫穷的家庭来说,能够在寒冷的冬季吃上热气腾腾的食物都是不可多得的恩赐。

“好夫人,好夫人~买一盒火柴吧,您一定用得上的,不管是点着您的壁炉还是更换油灯的灯芯,您总会有需要它的时候~”

“好先生,好先生~买一盒火柴吧,请用它温暖的火苗点燃您的烟草,让您所有的不快伴随着呼吸都烟消云散~”

赤着脚的少女依旧在街边呼唤着顾客,已经冻僵的手里紧紧攥着最后剩下的几根火柴,篮子里的火柴没有卖出去一盒,用来取暖的火柴却已经所剩无几……

来来往往的人群冷漠地摆着手拒绝少女的推销,就连需要时常生火的销魂城守卫也默默地将眼神挪开不去看这一幕可怜的景象…

毕竟现在有谁还需要火柴呢?自从城主的儿子鲁道夫·兰尼斯特这个天才少年三年前开发出了魔法火匣以来,火柴现如今已被完全淘汰掉了。

只需要几滴煤油便可以使用一个礼拜的魔法火匣是一项伟大的小发明,天才少年鲁道夫将能够产生火星的戏法(0环法术)法阵雕刻在金属小盒上并故意留下一个缺口,接着他将补齐缺口的最后一笔巧妙地安排在了击锤上,击锤上安装了弹簧,这样每次拨动击锤撞击在横杆上就会补齐那道事先留下的缺口从而产生火花,火花会点燃浸透着煤油的棉线,然后弹簧又会将击锤弹回原位,这样一部便宜又好用的魔法火匣便大功告成了,如此简单的操作连地精看过一次之后都能熟练的使用。

湛蓝玫瑰魔法学院的魔法道具学教授巴林·铜须赞扬这是近百年来最棒的发明,并直言想要收鲁道夫为徒传授毕生的魔法道具制作学问。在城主苦笑着连连保证让他的儿子到了入学的年龄就会进入魔法道具研究社团跟随巴林教授学习后,固执的矮人这才把铁锤从城主家的花坛上放下……

可谁知道这样受全城人民爱戴的产品却成为了少女的不幸。

“呜呜呜……好饿…”

终于,街上最后一家流动的摊贩都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颗粒无收的少女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她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双腿,泪珠滴落在冰冷的道路上很快便凝结成冰花。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今天只吃了一顿饭便早早出门的她不禁呆呆地望着篮子里的火柴,心想着“要是这是一篮子面包该有多好”。

可是火柴并不能变成面包,篮子也不能拿来充饥。当夕阳的余辉慢慢被黑暗的帷幕所覆盖,绝望的小女孩才慢慢拖起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销魂城的商贸区在夜晚便成为了灯红酒绿的消金窟,贵族们乘坐着奢华的马车穿行在夜间空旷的马路上,单身的男人或已婚的男人被街边的女郎带向巷子的深处。各种高档的娱乐场所发出噪杂的声音。

小女孩儿迈着沉重的脚步在街边行走着,她仿佛在这熟悉的街道上迷了路。在这里的她简直感觉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陌生的、完全不属于她的世界,而自己则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只是慢慢走着,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只是迷惘的走着,走着……然后就和迎面走来的路人撞了个满怀。

“唔,好痛”少女捂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在走路的!赶紧滚开!”被撞到男人凶狠的说到。

“对不起,对不起,好先生,没有伤到你吧?真是对不起…我…我…”少女手足无措的攥着衣角,脑袋埋进了胸口。

“真晦气!呸!”懒得和小女孩废话的路人朝地面吐了口唾沫便将她拨到一边,好似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边走边拍打自己的衣裳。

“快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把你卖到妓院里去!”

小女孩脸都吓白了,连连鞠躬道歉,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着:“对…对不起,好先生,求…求求你千万不要把我卖到妓院,我…我一点都不好看的,也…也没有屁股没有胸,请…请您千万不要把我卖到妓院...呜呜呜...”

被撞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远,又过了一会儿,当男人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后,小女孩儿才慢慢直起一直躬下的腰回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她拉下兜帽挡在眼前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缓慢又无规律的行走路线好像预示着她随时都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在费伦大陆每年因为抵御不了严寒而死亡的生命数不胜数,也许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这个数字再增添一两个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是因为饿极亦或是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少女在一家快要打烊的面包店门口驻下了脚步。看着琳琅满目的可口面包,小女孩情不自禁地咽下了一口唾沫,这些面包在在她的眼前已经不再是一个个没有生命的食物,而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土地妖精,这些土地妖精围绕着她飞舞,欢快的唱着歌谣,温柔地在她的耳边说着话,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舞蹈。这些可爱的妖精们跳动着,引导着着少女,致使她不知不觉间竟然走进了这家面包店。

当她回过神时一切都已经晚了,面包店的主人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棒,另一只手握住了她那甚至还没有木棒一半粗的纤细手腕,冷漠的看着她,而少女的手里正抓着一个面包......百口莫辩的少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惩罚的降临。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等一等先生!这个面包我要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面包店老板的动作,粗大的木棒也在女孩头顶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少女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斜挎着皮包的少年向她走了过来,轻轻地夺过了面包店老板手里的木棒并掏出了十几枚铜子放在了老板的手上。

“多谢惠顾,哼。”

面包店老板冷冷的剐了少女一眼,然后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向收银台走去。

“你最好祈祷别让我再看到你,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在我这儿偷东西,我一定打断你的腿,我说到做到。”

双腿发软的小女孩儿又一次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篮子里的火柴散落了一地,惊魂未定的她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你还好吗?”

少女被少年的一句问话给拉了回来,此时的少年正向坐在地上的女孩儿伸出了手,少女本想回应他的帮助却恍然醒悟刚才正是眼前的少年为了解救她付出了十几枚个铜子,而现在她的身上连一个铜子也没有,于是便将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少年见状后微笑着牵过女孩的手一把将她扶起,接着转过身帮着拾起她散落在地上的一盒盒火柴。女孩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抢过少年手里的篮子并语无伦次的表达着感谢。

“好先生...哦不,好少爷...不劳您费心了,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您已经帮...帮了我太多了。”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话,仍是帮他捡起了最后一盒掉落在地上的火柴,然后将它放在了少女的篮子里。少女抬起头看着微笑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发现自己的手里竟然还紧紧地捏着那条面包。

“对...对不起,您的面包还给您。”

“留下吧,你比我更需要它。”

“可...可是,这是您花钱买下的...我...我并没有钱,啊对了...您带几盒火柴回去吧!我只剩下这些了......”

“给我吧,我全要了。”

“全...全部?您...您是说您要买下他们吗?”

少女不敢置信地望着少年,连她自己都不理解为何会有人会在现在需要如此多的火柴。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要买下你全部的火柴”

少年点了点头将一枚银币放在了女孩的手上并接过了她手里装着火柴的篮子,不太聪明的少女仍然还沉浸在刚刚的问题中思索,呆呆地接过银币又呆呆地递出手里的篮子。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傻乎乎的样子少年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交易成功,时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可...可是...用不了这么多钱,买十盒送一盒...”

“那么,加上少女的香吻一枚如何?”

“这...这个...”

小女孩脸红的快要滴出血一般,从来没有被问到过这样问题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知到该怎么回答的。看着窘然无措的少女,挎包少年没有再继续刺激面前这个傻孩子,而是从她的身侧走过,走出了面包店的大门。

然而没有走出几步,身后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戴着兜帽的少女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尚未点燃的火柴递给了眼前的少年。

“好...好少爷,请您收下它,这是我最后一根用来取暖的火柴,它一定是一根幸运火柴...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的,请...请问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么?”

“叫我尼奥就好”

尼奥微笑着回复道,将火柴放进衣服内侧的荷包后伸手再一次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女孩一瞬间如遭雷殛,僵立在原地。之后便目送着少年回过头慢慢走远,直到拐进一条小巷后消失不见。女孩紧紧攥着手里的一枚银币和面包,回想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伸出手在空气中握了又握好像在感受着什么,一抹红晕又再次浮现在她的脸颊上……

“得赶紧回家了,妈妈还在等着我。”女孩儿将银币和面包放进怀里快速走出了街道,一时间街边的噪音仿佛不再那么刺耳,脚下的积雪似乎也没有那么刺骨,少女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纯洁而美丽,让人仿佛感受到迎面吹来了初春时节的微风。

销魂城的积雪终于也快要开始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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