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言病倒了,每日昏昏沉沉的,本就消瘦的秀美的脸,此时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每日一半时间在昏睡,醒了便要找孟鹤堂。
夫人来看过好几回,心疼的不行。各种补药大堆大堆的往七院里送,一有空便过来陪着。
看着睡梦中皱紧眉头,小手乱抓呢喃着孟鹤堂名字的林温言,夫人悄悄背过身去抹着泪。“师娘..“
“噓!温言睡了,小点声。”猛地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看,是秦霄贤带着秦芊来探望,连忙拦下了秦霄贤的话,回头看了眼睡梦中都不安稳的林温言,叹了口气。
秦霄贤轻手轻脚的把带来的珍贵补药放在桌上,走上前,有些心疼的叹口气:“师娘,那孟哥他..“
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起身给林温言掖了掖被角。
秦芊静静的注视着林温言,末了轻轻拉了拉秦霄贤的衣角。秦霄贤回头看着她,“旋儿哥,我知道有个医好温言姐姐的好法子,但是不知道夫人是否愿意试一试。”
夫人惊讶的看着平日里鲜少说话的秦芊,连忙拉着秦芊坐到自己身边:“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说吧,再贵的药咱也买。”
“与钱无关。依我看,温言姐姐患的这是相思病,只要见到了孟哥,那这病自然而然的就好起来了。”秦芊说完,可让秦霄贤和夫人发了愁。“我说芊芊啊,我们要是有法子让孟哥回来,还不至于这样儿呢。”秦霄贤苦笑着,揉了揉秦芊的脑袋。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秦芊正色道,发布榜贴,就称林府小姐林温言病入膏肓,重金字求名医问诊。然后把这个榜贴全城发散出去,孟哥看到,定会着急,偷偷回来看温言姐姐的。”
秦霄贤和夫人惊喜得一对视。对呀,这是个好办法啊!林温言重病,孟鹤堂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着急,少不了偷偷回来看望。
“秦丫头,你可是真帮了个大忙!来人啊,马上吩咐下去,就照秦丫头说的办!“夫人把秦芊的手紧紧攥在掌心摩挲着,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
秦芊微微低头,嘴角有一抹笑意,偷偷看向秦霄贤,见他也在看自己,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那师娘就先忙,天不早了,我带芊芊先回去了。”秦霄贤起身,笑着向夫人行礼。“丫头,以后在书院有什不习惯的跟我说,让你跟七院那帮皮小子呆在一起委屈你了,他们欺负你了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们。”夫人抚着秦芊柔顺的长发亲切的说着。
秦芊甜甜的谢过师娘,便跟着秦霄贤往回走。
天下起了小雨,幸好临走时秦霄贤看天气不好,带了一把伞。雨下的并不急,淅淅沥沥的落着,打在池塘里,荷叶轻颤,激起水面的一层层涟漪。
秦霄贤把秦芊轻轻揽到怀里,撑开了油纸伞,脱下披风给秦芊披到了身上。秦芊替秦霄贤打着伞,静静的看着他为自己系披风。
“旋儿哥。”
“恩?”听到秦芊轻轻的唤他,秦霄贤抬起头来,接过伞,温柔的看着她。
“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秦芊上前了一步,把头轻轻靠在秦霄贤怀里,伸出手抱住了他。
“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秦霄贤笑了笑,一只手把秦芊揽得更紧了些,感受着她的温度,感受着她身体中流过的与他一样的血。
秦家欠她的,他会一点点给她补回来。
城中一茶水铺子。
男人带着斗笠,捂得严实,只露出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正四下打量着,身边两个随从打扮的人漫不经心的喝着有些过于苦涩的茶水。已是傍晚时分,阳光炙烤了一天的大街上多了几丝凉风,人们纷纷上街纳凉,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时不时便有小队人马匆匆赶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孟哥,那是二爷的人。皮肤有些黑,有着与气质不符的可爱长相的男人皱了皱眉,凑近孟鹤堂低语道。孟鹤堂眯了眯眼,恩了一声,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孟哥,他们好像在榜上贴了什么,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是你的通缉令呢。“皮肤比女人还要白嫩的男人暗戳戳的捅了孟鹤堂一下,偷笑着努嘴示意他看街对面的人群。大堆人的人凑到了一起,大家争相读着刚刚贴上的布告。
“林府小姐..“
“病入膏肓重金求医..“
“听说这位小姐的容貌可是倾国倾城可惜啊可惜,红颜薄命..“
张九龄和王九龙的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孟哥,他们好像在说您夫人。“张九龄皱着眉,看着一直看向人群的孟鹤堂。
孟鹤堂压低帽檐,有些喘不过气来,指尖轻颤,淡淡的道了句再等等。待人群看够了热闹,孟鹤堂走上了前。
林府小姐林温言病入膏肓,重金寻求名医问诊。
孟鹤堂心口狠狠一疼,顿时有些头晕目眩。他这才走了几天,怎么就病入膏育了。
王九龙想上前安慰孟鹤堂几句,却被张九龄拦下。张九龄没说话,神情凝重的看着孟鹤堂摇了摇头。
“孟哥,回去看看吧。”张九龄一句话戳在孟鹤堂心上。他怎么不想回去,他又何尝不想和他的夫人日日呆在一起。但是他现在这样,又怎么敢呆在她身边,那只是给她徒增几分危险。
“您可以今晚回去看看,我们在门口等您,看完我们就走,不会有事的。“张九龄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适时的一句话让孟鹤堂再也无法拒绝。
“走吧。”
已是子时,书院上下都静了下来。张九龄和王九龙站在墙根下,帮着孟鹤堂翻墙进了七院。墙根内是软软的草坪,所以孟鹤堂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月下,长廊上一道影子朝着林温言和孟鹤堂的房间走去。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月光跟随着孟鹤堂的身影射进房内。房内静悄悄的,仔细听,便能听到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孟鹤堂轻轻走到床前,坐到了床边。思绪如洪水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孟鹤堂伸出手,极轻的落在了林温言的脸上,一抹月光从窗棂照射进来,照亮了半张绝美清瘦的,却也死气沉沉的脸。
“温言..“孟鹤堂极低的喃喃道,压抑着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思绪。
“孟哥..“正当孟鹤堂盯着林温言的脸入神,却只听到,林温言皱着小脸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梦话,但又像是在回应孟鹤堂的呼唤。
孟鹤堂以为她醒了,慌忙想离开。起身的一瞬间,孟鹤堂的手却被一直纤细的小手拉住。
他愣了。孟鹤堂不知所措的看着林温言,看着她没有睁眼,却流下了两行清泪。林温言抓着孟鹤堂的手轻颤,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孟鹤堂坐了回去,伸手抹去了那两道泪痕,心里疼得要命。林温言没有睁眼,张开手轻轻抱住了孟鹤堂的腰。
“温言,对不起。”
“你别说对不起。”
林温言坐起身,躲进孟鹤堂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孟鹤堂这才放下所有顾虑,回抱住她,恨不得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答应我,你会好好回来的。”
“温言我..”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恩,好。”
孟鹤堂真的不想骗她,但这次他可能是真的有去无回。
时间差不多了,孟鹤堂该走了。依依不舍的松开林温言,孟鹤堂站起了身,狠狠心转身往外走。
“孟哥。“正当孟鹤堂走到门口,一直沉默的林温言却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别骗我。”
“好。”孟鹤堂愣了一下,咬牙应下,匆忙推门离开。他得赶紧走,呆的越久他越不想走。林温言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孟鹤堂决然离开的背影,眼泪不断地落下,砸在手背上,掉落在床上慢慢晕开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幸亏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林温言很清楚,此次一别,可能便是永别,但她仍抱着一丝奢望。
孟鹤堂,你别骗我。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