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秋嘴角抽了抽,一向不解风情的冷面人,当下虽难以自持却还故作镇定。往日,白氏可是最瞧不起天凌宫的弟子,觉得他们甚是灵根低微,凡胎俗人,根本不能称为仙门。
山中朔风凛凛,惨叫凄凄,穿云破霄,不知又是哪家的弟子遇到了险境。
李初明的剑在一次决斗中崩裂,无新佩剑,白辞又受伤,无法御剑,眼下只能用符篆遁走。
白血秋翻出两枚符咒,灵力催动,两股猛烈的火焰窜出,即刻一股黑烟带着他们消失了。
白氏门生见二人出来狼狈不堪,浑身污血,众人愕然,登时围了上去,把白血秋抬走,扔下李初明独自在风中凌乱。
李初明白色的衣袍上血迹斑斑,天凌宫的门生在黑山中还没有出来,这可是能扬名立万的时候,定会不轻易放弃。
李初明却人困马乏,回到岛上的处所休憩。次日清晨起来,听到谁家的弟子在黑山中丧生,颇感悲愤,叹道:“啥时候就该轮到我了。”
李初明出去用餐,看见白家人在练武场拉练,白血秋也在,跟在他堂兄白游身后,看样子身子没什么大碍。
见到昨日的难兄难弟,李初明笑盈盈地扬起手臂,连连高呼:“白兄,白兄......”。虽知,白血秋冷着脸,不苟言笑地看了一下,就跟着白游向前走去,“血秋,跟天凌宫的人熟识?”“不,打过照面”,白游听他这么说,就不再细问。
李初明很恼怒,白血秋竟然如此冷淡,这么快就不认识自己这个救命恩人,真是个白眼狼,虽拿着吃的,还是嘟囔着一脸不悦。
当日,高家举办了高规格的宴席,高裴坐在首席,和各个家族举杯庆祝,对表现颇佳的小辈,赞以华丽之辞,又拿出名贵丹药相赠。有弟子在黑山殒命的家族,高家也是赔了一笔丰厚的财物,虽有百般不乐意,却也只能接受,还要对高裴感恩戴德。
没人敢向高家问罪,为何要在黑山饲养金毛犼,为何让其随意行动,是不是用活人喂食?高氏子弟和门生的衣襟绘有金毛犼的图案,这凶物,李初明心有余悸,遂对屋内的高家人畏惧加鄙视,对坐席前摆着金盏银碟的小案也提不起兴趣,只管闷头喝了两盅酒。
众人只敢私底下腹诽高家,来到气势恢宏的重檐歇山顶大殿,面对一脸横肉的高家人,满脸陪笑,阿谀奉承。
入席的白血秋倒是正常的很,神色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看不出半点异样。
李血秋侧身睨视他,心想:“果然是白家人,心如蛇蝎,那犼差点把他当点心,他却对它的主人甚是恭维,”李洛嘴角弯了一点弧度,暗道:“我是没看穿他的鬼魅伎俩,早知不救他,看白家还能如此轻松,这身上的记号,如何去掉?”大是犯愁。正在坐席,不能失态,李初明没一会就神情如常,跟着师兄应酬了。
当歌舞升平时,李初明抽身离开,到伏羲岛四处走走,弄点岛上的特有的糕点带着,回去分给师弟们,每年如此。
师兄要在伏羲岛多留几日,与各大家主商议事务。近些日子,各地妖魔邪祟扰民的事情多发,民众多次请愿,盼仙门出手相助。家主们决议共同调出人手,去解决这个事情。
李初明不愿多留,宴席后,次日就独自返回了九霞山。每日做完功课,便领着师弟们,去山上狩猎,去后山的深潭里游泳,钓鱼。大师兄不在山里,众人都觉得甚是惬意。
一日,李初明正依靠在一棵大树上吃零嘴,晃悠地享受林中的莺歌燕舞。
倏忽,一个音调略高的声音乍起:“李选下来!”是大师兄回来了。
李柏渊只比李初明大了两岁,却庄重睿智,一袭白衣,素净雅致,有和李初明一样深色的眸子,脸上轮廓分明,是位无伦的美男子。
李初明飘起落地,一气呵成:“师哥回来了,怎么,这位也跟来了?”
“白公子在黑山狩猎时,受了一点伤,我邀请他来我们山上疗养,你要好生待客,不得无礼。”李柏渊道
“是”,李初明拱手道。
“几大家族商议的事情,你可知晓?”
“知道,不就是要联合除祟吗?”
“我推荐你去,毕竟我们天凌宫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
“什么时候启程?”
“近日准备就可以去了,现在天凌宫能把这样的事情做的万无一失的,师弟里面只有你了”
“是”
李柏渊交代清楚后,就径自朝前走去,白血秋欲跟上,被李初明斜身拦下,“白辞,你受伤怎么来我们这里疗养,怎么不在伏羲岛呢?看你挺喜欢那里的,连金毛犼都敢招惹,你不是一般人呢。”李初明责问道。
白血秋抬起眼皮看看他,一语不发。
“你去黑山为什么去找金毛犼,是不是想一个人灭了它,你用什么办法让它现身的,不然,我去了这么多次,怎么没碰到?就算它乱跑遇到你了,你怎么激怒它的,让它非得杀了你才行,金毛犼虽是远古神兽,可它不缺吃,除非你惹到它了”,李初明侃侃道。
白血秋瞪了他一眼,猛得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身子,李初明震怒,转身旋即甩出一掌,白血秋错身一让,得以避开,随后空中一跃,与李初明拉开了几丈许的距离,尔后急速离开,李初明也没有跟上去,既然是大师哥带来的人,也不敢太挑衅。
九霞山有仙,亦有灵,山岚层层,古木参天,霓虹倒挂悬崖边,一队山鹰就像弦上的箭,挨个从瀑布里呼啸而过,山间阴风阵阵,飞云之下,绝石之端,天凌宫的弟子正凝神练气,专注御剑。
九霞上地处神州中心,气候常年湿润,山上又有些名贵草药,是以,经常有些修道人来此地疗养。
白血秋来到山上,倒很是规矩,一直在后山的出云洞疗伤,每日都有天凌宫的家仆去送点餐食,他却一次没有出去过。
李初明对他心存芥蒂,总之和高家走得近的,他都很敌视。
高家一直有虎狼之心,他们想用秘术噬魂诀,召唤伏羲岛师祖烈夜,烈夜本是九霞山师尊上霄的师伯,当年他从九霞山出走,到伏羲岛另立门派,一直苦心修炼仙道,解百姓疾苦,又加紧整顿族规戒律,一时间名声在外,也是当时的玄门望族,烈夜野心大,改李姓为高,高位在上,欲纵四野。
后因受到魔道教徒鬼域子差的蛊惑,烈夜大肆屠杀玄门数万人,震惊当时整个修道界。后来几大仙家联合镇压伏羲岛,烈夜的肉身得以被焚,元神也被封在地煞界,没有足够的法力加持,元神根本回不来,鬼蜮子差也被禁制在秋明山。
伏羲岛虽当年遭此重创,但现在高裴执事,实力仍不容小觑,明明是玄门,却一直干着魔道的事,他更秉承他师祖的衣钵,贼心不死,妄想召回烈夜,统治玄魔两道。
白家跟高家的关系一直很要好,白家的家主白尽苍更是与高裴义结金兰。白血秋去高家走动的次数也是频繁,难怪李初明一直对他阴阳怪调。
虽然李初明在金毛犼嘴下把白血秋救了回来,可不代表李初明就把白血秋当兄弟,他也不是愿意邀功领赏的人,一直爱憎分明,不愿攀附权贵。
李初明在天凌宫呆着也是无聊,就一个人去醉翁镇闲逛。
醉翁镇,顾名思义,镇子以酿酒著称,云上酒是最为畅销,经常有慕名前去喝酒的外乡人。
李初明来镇子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寻人,他的师伯孔庸肯定在哪个酒馆坐着呢。
正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没钱敢来这喝酒,看我不把你的腿给折了!给我使劲打。。。。。”几个酒馆伙计在店门口,正抄起木棍打着什么人,那人躺在地上如一片烂泥。李初明凑过去看,脸色铁青,这人正是孔庸!李初明登时欺身而出,全力用掌把几个伙计给逼退了,背起师伯遁逃,把几个酒馆的伙计远远甩在身后。
李初明逃走实属下策,师伯每次喝酒欠钱欠得可都是需要他攒半年的钱,上次李初明已经付过一次,这次身上带的银两根本无法支付这笔巨款,出来时就担心师伯有麻烦,果然又让他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