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姝谨,你一定要肩负起肩上的担子,这守护苍生的使命就交到你手里了……”
记忆里,一个悲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眼前闪过一片荒芜废墟的场面,地上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
烈马,厮杀,鲜血。
“黎明苍生,就在你手里了,姝谨,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使命,这是我殷商王朝的使命!”
一个慈爱又严厉的女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记忆混乱,男子模糊的脸,让她很着急。
城墙下,她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失声痛哭,可是她看不到脸,那人到底是谁?
姝谨猛地惊醒,脑海中的画面在仿佛在眼前历历在目,痛的那么的真实。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当时双手触摸到他身上鲜血的粘稠感。
“夫子终于醒了。”
凉薄的话,从背后传来。
“琳琅……”
姝谨额前滴的汗水快要遮住了她的眼睛,身体一阵冰冷。
无意的扫了一眼,才看到她竟然冰床上。
“宿琳琅,谁让你把我搬到这来的!”
身下的冰冷让姝谨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姝谨,你是想去刑房了吗?”
“你,就是个疯子!”
对于宿琳琅的手段,姝谨已经领教过了。
她的法术几乎被废,全是眼前这个小子的功劳。
“账本,今天晚上必须给我理清楚!还有那个书生,你最好明早就给我答复!”
将手里的茶水猛地掷在桌子上,宿琳琅冷冷的说道。
看着一身锦袍的宿琳琅,本来就是个偏偏少年郎,为何变得这般的偏执。
不过那个书生确实该好好的查探一番了,总是觉得那个书生很熟悉。
回到溯沚院,书房里,姝谨打开暗门,里面高低错落,一座座书架,摆满了竹简。
暗自催动灵力,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怅然若失的感觉紧裹着姝谨,收回了手,认命的一个个去翻找。
那个书生实在太熟悉了,脑海里好像有过这个人的故事。
没有了灵力,这里的灵使不会任由她催动,所以,只能一个个的找。
月华如练,透过古旧的书架,照在女人满是汗渍的脸上,青色的紧袖直裰,也沾满了灰土,面上自然也是狼狈不堪。
“书生,书生……对了,狐怪志异”
“找到了!”
姝谨抽出来了墙角那摞竹简。
“狐妖之恋,《宁采臣与聂小倩》”
姝谨抱过来那一堆的书简,坐在油灯下,细细的看了起来。
“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适赴金华,至北郭,解装兰若。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
“后数年,宁果登进士。举一男。纳妾后,又各生一男,皆仕进有声。”
姝谨念完最后的结局,终于想起了这个故事。
经年前,有一位书生用这个故事,换取了一世的荣华富贵,也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宁采臣。
“难怪,这人如此熟悉,想来怕是那书生的后人吧……”
想明白了书生的来历,姝谨终于感觉有些支撑不足了。
将竹简搬放好,直了直自己的腰。
“真是年龄大了,不中用了……这灰土也该好好擦擦了。”
一个月没回溯沚院,这里倒是凄凉了很多,空空如也。
姝谨早就习以为常了,随便找了个屋子,进去就躺下了。
刚躺下,就感觉被子里有什么东西,热热的,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啊!什么东西!”
姝谨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烛灯瞬间亮了起来。
“怎么是你!”
躺在床上的正是百日里的那位书生。
“沐堂主,是我……”
书生穿着白色的贴身衣服,脸色泛红,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在这里?”
姝谨指着面前的人,瞪大了眼睛。
“我下午肚子有些饿,出来找点东西吃,不小心迷路了,天色也黑了,到了此处,我看这院子空空如也,就打着胆子宿在这里了……”
书生赶紧起身从床上下来,穿上旁边的衣服。
“这,这样啊。”
“算了,跟我来吧。”
看着眼前的书生,怪可怜的,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书生啃着手里的鸡腿,看了眼一旁撤下衣袖的姝谨。
“没想到沐堂住不禁长得英俊,厨艺也这么好,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有福气了?”
“那是,喜欢小爷我的人多的是,不过我呀,喜欢的可是俊俏的公子……”
看着一脸正经单纯的书生,姝谨倒是起了调戏的心思。
“啊?沐堂主好男风?”
书生手里的的鸡屁股掉在了桌子上,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一样。
“你呀,就是见识太短浅了,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圣人言自古以来,都是阴阳相配,哪有这样的,这不合圣人之训,简直荒谬!”
书生一副义愤填膺的走到姝谨的面前,俨然一副卫道士的样子。
但是,嘴上的油,却显得那么的滑稽。
“书生啊,那这圣人有没有给你说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啊……”
姝谨戏谑的看着书生的嘴角,打趣的说道。
“啊?你,你……”
书生连忙扬起衣袖,就要擦掉嘴角的油渍,却被姝谨拦住了。
“用这个擦吧。”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方青色的绢布。
“谢沐堂主……”
“对了,锅里还有一只烧鸡,慢慢吃。”
“沐堂主不一起吃吗?”
“你有见过鬼吃东西的吗?”
姝谨逼近书生,缓缓的说道。
“鬼?你是鬼!”
看着身后一脸惊恐呆愣的书生,姝谨笑着摇了摇头,倒是好玩许多呢。
琼花从中,酒鬼和姝谨又相顾无言,各自捧着一壶酒,喝了起来。
“姝谨啊,这最好的琼花酿我都给你拿出来了,这一个月的酒水你就给我吧。”
“你这的酒还不够喝?”
姝谨卧在软塌上,赏着月色,神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这叫未雨绸缪,姝谨,你掌管账房,这点便利,你都不给我方便吗?”
“姝谨……”
久久得不到回应,酒鬼抬起已经醉醺醺的眼,对面榻上的人已经醉倒了。
“哎,姝谨这灵体真的是大不如前了……再厉害的灵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