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搞大，带的几十号人，一大半都练过，付远扬和另外两个男生很快就加入了混战。
付远扬不像程潜，从小打到大，他应付起来还有些吃力。虽然说程潜很会打架，但这会儿被五个人围着轮番进攻，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另一边那两个男生更惨，其中一个男生的左眼已经一片乌青。
程潜撂下一个小混混，趁着剩下几个围着他的小混混踌躇的时候，喘了口气，抬眼看着站在人群里的黄毛：“道上的规矩你都不要了，小心明儿个混不下去！”
黄毛正在擦鼻子上都血，将手上的纸巾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我今儿个把你四个打废了，谁知道你是好面子撒的谎还是我真没守规矩呢？”
黄毛仰天大笑，摆摆手，让身后的三个混混也跟着上。
程潜体力跟不上了，这边才打趴了一个混混，一个不注意，就被身后的男人用木棍打中了后背，踉跄了一下，就趁着这么一下，围着他的七个人全都往上扑，程潜被按在地上，几个人又是用脚踹又是用拳头砸。
这个时候他只能尽量护住头部，将身子蜷缩着，以此来护住身体上比较脆弱的部位。
疼。
程潜睁着眼，恍惚中从那三分之一露天的地方看到了外面，现在已经进入夏天的尾声了，可是外面的蝉鸣是一点没少，天上悬着一轮明月，圆圆的，跟小丫头的脸似的。
月光打在危楼那三分之一的地上，碎了的啤酒瓶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程潜感觉自己脸上黏糊糊的，看样子是破了相。
身后传来付远扬的惨叫，听声音看来也被阴了。
身上的拳脚终于停了下来，程潜趴在地上，瞪着正笑着朝他走来的黄毛。
黄毛蹲下身，嘴里叼着烟，伸手使劲捏着程潜的下颚：“潜哥？不是很能吗？嗯？这会儿怎么起不来了？”
程潜捏了捏拳，不料站在他身侧的小混混抬脚踩住了他的手，程潜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黄毛突然笑了，用另一只手拿过烟，朝程潜吐了口烟：“喊声黄爷，我就放过你。”
程潜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他。
旁边有个混混聚着手机在录像。
“来，叫声爷。”
程潜死活不肯开口，付远扬被几个男人按在地上，看着黄毛坐在地上，缓缓的、将手上的烟头按在程潜的脖子上。
“啊！！！”
少年带着怒气的嘶吼划破了夜空。
苏烟手上拿着棒球棍，带着十里道的人赶来的时候，就撞上这个场面。
“我干你娘的！”苏烟瞪了瞪眼，握着棒球棍就往黄毛这冲，几个想挡道的混混都被十里道的人打趴了，苏烟卵足了劲儿，一棍打在黄毛头上。
黄毛倒地。
苏烟喘了口气，左脚踩在黄毛头上，像打高尔夫那样，又是一棒正对着脸，打在他头上。
苏烟带了十几个十里道的人，个个都是在道上混了六七年的男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几个混混打趴在地，空气里还有肉眼可见的飞舞的灰尘，付远扬趴在地上，看着感觉快塌的天花板，松了口气。
江悦站在楼梯口，感觉全身毛孔都在颤抖。
程潜趴在地上，眯着眼看她。
江悦身上穿着一件长袖的粉色卫衣，看起来好乖，程潜努力扯了个微笑出来，不想让江悦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拖着发软的腿走到程潜面前。
江悦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捧起程潜的脸，少年脸上尽是乌青和血迹，江悦忍着泪，颤着声音：“乖，我带你回家。”
江悦站在病房外，犹豫了好久，还是拨通了唐婉的电话：“喂……婉婉……”
江悦只拣了重点讲，细节什么的都省略了，但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唐婉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最后才低声询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唐婉把房间门反锁了，坐在床上，换两只手拿电话：“你是不是害怕？”
江悦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我真的……我没遇到过这种事情……程潜、程潜他脸上全是伤……”
“悦悦……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程潜在一起……”唐婉咬着唇，犹豫着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觉得你和他不合适……程潜太坏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悦闭了闭眼，感觉全身都好无力：“可是我好喜欢他。”
喜欢到，就算知道程潜和她这十六年来所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还是想赌一把。
喜欢到，哪怕她知道可能最后他们会变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她还是想试一试。
喜欢到，她可以无视他们之间的所有不同，坚定不移的、奔向他。
“婉婉，让我试一试，”江悦吐了口气，“我觉得，我也非他不可。”
程潜身上伤挺多的，左手还缠上了纱布，左脸上也有一块纱布贴着，眼睛上还有一圈乌青。
江悦握着手机，站在放射科门口，程潜刚刚照完X光片，被付远扬搀扶着，看见江悦一愣。
“我得先回去了……”
江悦低着头，刚转身就听见身后的程潜说道：“悦姐，我这是最后一次。”
江悦不敢转身，努力控制着脑袋不要去回想刚刚大楼里程潜被那个黄头发的男人按烟头的场景：“我想回家。”
程潜放开付远扬，拖着酸痛的身子，缓缓的把脑袋搁在江悦肩膀上：“悦姐，抱抱我。”
江悦顿了顿，随后慢吞吞的转身，轻轻的把手搭在程潜腰上，也不敢用力，生怕把他哪个伤口扯到了。
程潜揽着江悦，小丫头太瘦了，他一只手都可以抱完，程潜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他抱得有点紧，江悦感觉自己呼吸都闷闷的，空气里弥漫着程潜身上那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以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知错了。”程潜用力吸了口气，让江悦的奶香味充斥整个鼻腔，“我本来想做个了结，和那些人断干净的……”
“疼吗？”
程潜愣了愣。
江悦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像只小兔子：“疼吗，程潜。”
你有没有试过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下子躺进软乎乎的被窝里？
程潜试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江悦现在问他“疼吗”一样。
被自己喜欢的人的味道包围着，她仰着头，满眼都是心疼。这种感觉，就好像坠入温泉，暖洋洋的。
“疼。”程潜眨了眨眼，“快疼哭了。”
江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呼噜呼噜毛，小潜吓不着。”
站在两人身后的付远扬下巴惊的快脱臼了，在江悦说出这么一句哄小孩的话后，付远扬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医生和他并排站着，一起无语的看着门口腻歪的两人。
程潜拱了拱脑袋：“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我爸爸给我发短信了。”江悦松开程潜，踮着脚尖摸了摸少年有些扎手的寸头，“你乖乖的，我明天来医院接你。”
程潜小朋友用力的点了点头：“好！你一定要来哦！”
“一定会来的！”
